康熙牽著小太子召見從三藩控制之地歸來的臣子。會跑去三藩控制的地方，這些臣子自然都是漢臣。

　漢臣們好奇地用眼角余打量康熙旁穿得圓鼓鼓，就像一個絨球的小太子。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把小太子打扮玩偶的時節。康熙現在躊躇滿志，連滿洲的舊俗都敢踩一腳，更別說太子服飾這種小事了。

　所以今天的小太子是一只可的黃小仔。

　漢臣們：“……”他們可以進諫，說太子這打扮與禮儀不符合嗎？

　胤礽跟著康熙坐在寬大的椅子上，桌面遮住了胤礽的腦袋，只出了一個頭頂。

　康熙笑著拍了拍胤礽的頭頂，先讓人把胤礽上的絨外下來，換了一件棉外套，免得屋火爐太熱，讓胤礽出汗了服，反而著涼。

　然后他命人把桌子搬開，把自家可的小太子了出來。

　康熙這細心的安排，聽得漢臣們腦門上冷汗都冒出來了。

　皇上懂的真多。難道小太子還真是皇上親自帶著的？

　漢臣們一直以為，皇上所謂的親自帶孩子，就是讓孩子住在自己附近，帶孩子的事給下人。

　現在看著，似乎不像啊？

　胤礽掃了漢臣們的神一眼，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其實第一世康熙的確大部分時間把他丟給下人們帶。這輩子可能是他太黏人，也可能是康熙的格和第一世有很大不同，康熙的確是真的像當媽一樣帶著他。

　“李地。”康熙照顧好胤礽之后，把李地喚上來，“你給太子講講你在三藩中立功之事。”

　漢臣們都被賜了座，但都只敢半邊屁虛虛坐在椅子前側，一聽皇上招呼，立刻站起來。

　胤礽將視線投向上輩子也當過他師傅的李地。

　李地后世毀譽參半。甚至有人說李地“初年賣友，中年奪，暮年以外婦之子來歸”，將他貶得一無是。

　“初年賣友”指的是李地好友陳夢雷被迫任耿忠偽，后被赦免進京后寫《絕書》，聲稱李地在三藩中搜集報的功勞有他一半，李地卻貪功冒領，害他家破人亡；

　發生這件事時，胤礽已經記事。

　李地確實對康熙說過與陳夢雷兩次會見，康熙才免了陳夢雷死罪。此事《清史稿》也有記載。

　此事關鍵落在他把陳夢雷的功勞說的是大是小，陳夢雷的功勞又究竟有多。但這件事只有他們兩人知曉，誰對誰錯永遠都扯不清。

　“中年奪”是康熙的要求。李地還是請了九個月的假回家治喪。非說問題，那是康熙的鍋。

　至于晚年“外婦之子來歸”，則是有傳聞說狀如乞丐的母子上門說自己是青樓子為李地生了孩子，李地不認。

　這個傳聞是真是假不可知，母子是瓷還是真事不可知，反正李地名聲是差了。

　不過這些污點在皇帝眼中都只能算小節有虧，甚至連小節有虧都算不上，只是玉石上面微不足道的瑕疵。

　李地學問或許不算清朝第一等的，庶務、見識、商絕對是第一等的，甚至他還有帶兵之能。

　他父喪歸家期間正遇三藩之，先招募鄉勇固守安溪，出奇兵斬斷敵軍糧道，解了安溪的圍困；又帶兵與清軍合破泉州。

　在父喪期間，他為一介書生，竟以軍功累升至泉州總兵，可見其能。

　回京之后，諫言出兵和治理臺灣他有功，治理水患他在行，俸、蠲免錢糧制度他也得心應手，可謂全才。

　更難得的是，他商高到連雍正那個對康熙朝大臣幾乎全看不順眼的小氣鬼，都直呼“李地完人”。

　后世者看著史書和野史無論對他有多偏見，但親與他共事過的兩任格截然相反的皇帝不可能眼瞎。

　所以至李地對兩任皇帝而言，是完人。

　這個師傅，我認了。

　胤礽眼珠子悄悄地轉悠了一圈。

　一直注視著兒子的康熙，立刻就發現胤礽絕對在想打什麼鬼主意。

　康熙想著自己的侍衛們和滿族重臣們幾乎都被胤礽禍害了一個遍，現在到漢臣也不錯。

　于是他裝作沒看見，興地等胤礽搞事。

　胤礽果然搞事了。

　李地像講故事一樣，把他父喪回家期間，在耿忠叛下經歷的大小事講給胤礽聽。

　他已經知道自己可能會被選為太子師傅。他也在觀察胤礽，想看看這位傳說中的太子，能不能從他的敘述中問出一些有用的問題。

　如果太子真如朝中漢臣同僚口中所說那樣是個神，肯定會提出讓人眼前一亮的問題吧？

　胤礽聽完之后，道：“你傳來的蠟丸中對耿忠報知之甚詳。但你既然躲避山野之中，怎麼會得知耿忠邊之事？”

　胤礽問題一針見，在場漢臣全部瞪圓眼睛。

　李地稍稍發愣。太子的確問出了眼前一亮的問題，但這個眼前一亮是不是過了？

　李地立刻跪地道：“臣有友人同門被耿忠脅迫做，臣從他們打探的消息。”

　胤礽點頭：“孤就知道是這樣。”

　他拉了拉康熙的袖子：“三國時有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皇父在三藩之初起之時，曾哀嘆天下皆反，但事實并非如此，許多叛臣只是因命、因家人被叛軍攜裹，心里仍舊是向著大清。大清才是民心所向。”

　在全是漢臣面前，胤礽稱康熙皇父，顯得正式一些。

　康熙略微沉思了一會兒，道：“你的意思是，讓朕赦免那些偽？”

　胤礽道：“皇父可挨個查問偽況，若有為三藩出謀劃策，害我大清軍隊者，自然依罪論罰；若沒有，無論是否向朝廷傳遞消息，都可列這蠟丸紙上的名單中。“

　胤礽笑了笑：“李學士無兵無將，招募鄉勇固守安溪、合攻泉州，其功勞比這一小小的蠟丸大多了。孤思索著，既然李學士也承認消息是從友人得來，那麼愿不愿意將蠟丸的功勞讓出來，只當一個領頭人，給皇父塑造一個在三藩心在大清的新典故。”

　康熙還未回答，李地就跪地磕頭：“蠟丸中所搜集的訊息，確實是臣被三藩脅迫的友人所傳出！大清民心所向，叛軍即使強迫地方名士為，名士心中依舊向著大清！為大清傳遞消息！”

　胤礽小小吸了一口氣。

　不愧是你，李地！接的漂亮！

　康熙挲著寶貝兒子的小腦袋，得意地輕笑道：“就你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