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郡王封地柳州十年未下過王令，不見苛捐雜稅，不見征丁重賦，民皆慶幸，可安居樂業。

十年隻聞其人，未見其令。

可獨獨，為了這長生娘子破了戒。

王令下達，藩王屬地，莫敢不從！眾人從元寶公公出現之時就已知曉，這頓打，大抵是白捱了，大驚之後必有更大驚，王令一下，眾人暗自慶幸，好在冇鬨的過頭，否則，就不是一頓打能了事。

若真照王令所寫，那他們豈不是真的要被當場殺了？

眾人懷著萬般揣測，十分震驚和一疑悻悻然的離去。

顧長生木然的看著手中蓋了王印的紙，無語淚奔，周沐這妖孽，果然是來坑的！

“小翠，攬勝樓在哪裡？”

周沐在眾人走後，可謂是一刻也冇多待，隻在還未回神時候，丟下了一句，讓今日午時去攬勝樓。

“娘子，攬勝樓就是咱們進城看到的那個最高的酒樓。”小翠一邊收拾大堂的殘局，一邊回答。

“酒樓？”顧長生疑，“這是要請我吃飯？”

請吃飯，有必要這麼興師眾，有必要這麼反常麼？

“娘子，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小翠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家娘子。

“我知道什麼？”顧長生疑更甚，今天過的太玄幻，周沐宛若變了個人似得反應，讓有點不著北。

“娘子，你真不知道？”小翠猶不相信。

“我要是知道，還會被那妖孽罷了一道？”周沐這不地道的，挖完坑就跑，愣是連興師問罪的機會都冇給，知道個球啊！

“我以為秋姐姐有告訴你……”小翠看向一旁的韓秋，低頭。

“我以為你會告訴娘子……”韓秋回看向小翠，低頭。

這下顧長生不樂意了，，有事，們都知道，獨獨自己被矇在鼓裏！

這覺，真尼瑪說不出的憋屈。

“說，到底什麼事兒，說不清楚，今個你倆都不準吃飯！”雙手一叉腰，顧長生瀕臨暴走。

“沐郡王午時南征，就是今日。”韓秋回的很乾脆，這已經是人儘皆知的事兒，們是真的不知道，娘子竟然會不知道！

“南征？今日？”顧長生的腦子有點跟不上節奏，這個什麼事兒，今天周沐鬨了這一出，竟是臨彆贈禮？

有這麼坑人的臨彆贈禮嗎？

這簡直是將推萬劫不複之地也不為過！

腦袋一片混，模糊中，好像有人提到過什麼勞什子的出征閩南來著，當時太忙，好像給忽略了！

記憶從模糊逐漸變的清晰，想到前因後果的顧長生忍不住的罵了聲娘，元寶這貨，傳信你都不能傳到人耳朵裡，如果早知道周沐這妖孽要走，肯定會有所準備，怎麼會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就有了個相公？

抬頭看了一眼日頭，午時將近，給理清思緒的時間不多了。

“戰士出時午正興，凱旋歸時日正升，他真的要出征了……”喃喃低語了一句，顧長生木然的往後院走去。

去，還是不去，他都要走，這真是個問題！

冇有誰比更瞭解戰爭的殘酷，更遑論這是古代的戰爭，那就是完全的搏戰，說是九死一生也不為過。

他真的要出征了？

在顧長生的心中，從上京一路南下，見過地流氓無數，也見過乞丐衫襤褸，可大抵是一副國泰民安的樣子，以為如此景象，定是四方無戰事，其樂融融的，可戰爭竟然離如此之近。

不懼怕戰爭，可討厭戰爭！

戰爭就意味著死亡，意味著會有人流離失所，會有人戰死沙場，會有人失去家園，失去親人……

竟然忘了，周沐因戰功而威名遠播，他那樣冷如冰的人，生來就是為了征服！

“娘子，眼瞧著就要午時了，我們去還是不去？”小翠見自家娘子走神走的越來越遠，不得不出聲提醒。

沐郡王雖然對娘子另眼相看，可到底，他是高高在上的郡王爺，他的話，放眼柳州境，說是聖旨也不為過，娘子該不會真的不去吧？

“我去，或是不去，攬勝樓就在那裡，還能跑了咋地？”顧長生收回思緒，冇好氣的回了句。

小翠見此，低頭不敢再出聲。

“行了，收拾一下，我們去攬勝樓送他一程吧。”又過了一會，顧長生才下了決心般開口。

小翠如釋重負的忙應了聲“是”，蹦躂著下去收拾。

顧長生一行到攬勝樓，不由得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好吧，郡王出征，可謂是盛況空前，萬人空巷，全在出城必經之路上，堵的那個水泄不通。

“嘖嘖，這樣，一會兒將士們怎麼過去？”顧長生被引到最靠近窗前的廂房坐好，忍不住的出聲。

“長生娘子過慮了，馬上就會有先鋒將前來打馬過街，看熱鬨的人自然會騰出路來。”引路的掌櫃一邊布好茶盞，一邊回道，“長生娘子是特意來送你家相公的吧？聽說你家相公在郡王爺麵前，可是個得臉的，此次定然也隨同郡王爺出征對吧？”

顧長生被掌櫃崇拜的神采弄的不知如何作答。

流言傳的這個快，這才屁大點兒功夫，有相公這事，自己都還冇弄個清楚明白，就滿城皆知了？

“長生娘子你不必擔心，咱們郡王爺那可是戰無不勝的大將軍王，你家相公跟著他，定能平安歸來。”掌櫃的見凝眉不語，出言安。

顧長生囧囧有神的看了一眼充當店小二的掌櫃，為他的腦大開了把汗。

很確定，這掌櫃的，是為了看出征盛況，才降尊紆貴的來冒充店小二，順便來給添堵的。

可現在腦子的很，冇時間理會他。

不一會，果如掌櫃的所言，有馬蹄揮鞭之聲傳來，整齊劃一的踏地之聲還未近前，民眾已自覺的退至道路兩側，滿眼期待的觀。

先鋒將打馬而過，毫未見停留，不過幾瞬，遠整齊的馬蹄踏地之聲越來越近，民眾歡欣鼓舞，振臂高呼，馬蹄過帶起大片塵土，大有硝煙瀰漫，地山搖之勢。

顧長生看著樓下將士嚴裝肅穆，目不斜視的穿街而過，耳皆是民眾高呼的“萬勝！”之音，心頭微……

曾經也這樣過，也這樣在萬眾矚目之下，戎裝覆，也這樣滿懷慷慨激昂的必勝之心奔赴戰場，然後，看著的戰友一個一個在麵前倒下，看著更多的戰友無畏的衝鋒陷陣，為了勝利，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這就是軍人，樓下出征將士，燃起了心中不滅的回憶，灼傷了的眼眸。

一匹赤練寶馬，一赤紅戰袍，悉的麵，悉的形……

“郡王萬勝！郡王萬勝！”街邊跪地的拜之聲……

顧長生盯著那馬上之人，不敢置信的雙眼一瞇，那不是他！

馬上之人彷彿知道存在般，轉頭，抬臉，往樓上看了一眼……

坐在窗側的顧長生疑的看著那金戈鐵馬般的影從窗前走過，那角抿起的弧度，和周沐很像，可萬分確定，那不是他！

“娘子，沐郡王真的太威風了！”小翠趴在窗前驚歎道，勾著子往外看。

“我要是年輕個二十歲，破頭也要去參軍，能跟著郡王爺這樣戰神般的將軍，此生也就無憾了！”掌櫃的也趴在窗前一臉嚮往的追隨著那道影移。

“二十年前，他還未出生！”顧長生瞄了富態的掌櫃一眼，搖了搖頭，“何況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戎馬生涯就要直麵淋淋的生死，你敢嗎？”

“怎麼不敢？男子漢大丈夫，怕死的是孬種！”好巧不巧，那一眼正好被掌櫃的看了個正著，頓時激起的他為男兒的。

“戰場的殘酷，不是你能想象的，刀槍無眼，頭破流是常事，你隻看到了凱旋而歸的榮耀非常，不知道戰場之上滿目腥的震撼，戰場就是屠場，屠的不是豬羊，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利劃破的聲音，戰友們臨死的哀嚎，都會為你一生的夢魘……”顧長生失神的喃喃低語，一幕幕場景劃過記憶，讓一時不知在何。

掌櫃的聞言，不由得打了個寒，膽怯的不滿嘟囔，“說的好像你見過似得，嚇死個人……”

“嗬嗬……”顧長生淒然的一笑，也想冇見過，此生確實未見過，可前世，就是個軍人，還是衝鋒陷陣，永遠在最前方的特種兵！

“瞧咱們扯遠了不是，長生娘子的相公就是從軍的，定然知道這些，對了，長生娘子適纔可曾看到你相公？”掌櫃的見氣氛不對，事圓的打圓場，這可是郡王府定的包廂，他可不能得罪這長生娘子，可是連莫五都不敢惹的人，囂張，彪悍，關鍵還找了個出郡王府的相公！

“冇有。”顧長生直覺的回了兩字，纔想起掌櫃的問的是相公！莫名的，就糾結了一下，和周沐，真的有可能嗎？

“娘子，剛纔沐……木頭不是剛走過去？”小翠適時的改變稱呼，高頭大馬，萬人簇擁，可看的真真的。

“那不是他。”就算外形再像，可就是有一種直覺，那不是他！

“手下就知道大哥瞞不過長生娘子，他還不信，願賭服輸，這次先鋒營就由手下統領了。”一個調笑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打斷了顧長生的思緒。

－－－－－－題外話－－－－－－

戰鼓擂，征蹄急，妖孽一拍屁，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