裊裊果然說到做到,那天之后,沒再出現。
趙亦樹第二天出院,宋眉來接他,隨口問了一句:“裊裊呢?”
“不會再來了。”趙亦樹淡淡道,宋眉看了他一眼,沒再問。
或許,他們對都太悲觀淡薄了。
其實,裊裊告別時,趙亦樹是有被到的,他很想挽留,也有很多話要對說,可最后還是一句話都沒講。
趙亦樹是個多自私的人,是的,他喜歡,那麼喜歡,命給都沒關系。
可他只愿給99%的,因為剩下的1%他要留下給自己,如果哪天不要他了,他還有一線生機。
為什麼執意要分手,說到底還是怕了,怕失,怕再下去,這一線生機都給了。
宋眉教裊裊及時止損,不聽,他卻無師自通,他不是不相信,他是不相信,他是在自保。
所以,趙亦樹這樣的人最可恨。
他和裊裊在一起時,以為是一加一,是他們兩人的事,等趙熠然出現,他發現,他們之間還夾雜著那麼多,就馬上逃了,不要了。
忘了就好了。
趙亦樹,在心里說,忘了我吧,裊裊。
不開心地喵嗚一聲,跳開了,跑到門口坐著,似乎在等,以前它總坐在那等。
趙亦樹看著它,覺得他和它一樣落寞。
這個夏天很快就過去。
沒人知道十七歲的誓言有多堅定,但裊裊沒再出現了,他們沒再有集。
一切都像一場夢,夢醒了,恍惚一下,就各自繼續生活。
沒多久,秋天來了又走,寒冬來臨時,病了,病得很嚴重。
趙亦樹從學校請假回來照顧,可就算這樣,還是沒留住它。
急劇的消瘦,最后已經吃不下任何東西,瘦得皮包骨,氣若游,連呼吸都辛苦,它太痛苦了。
醫生說:“沒有辦法,治療沒有意義,安樂死吧。”
趙亦樹紅著眼睛沒說話,他陪了一天一夜,最后點點頭。
打針的時候,似乎有覺,它出小爪,輕輕地放在趙亦樹手心,綠的眼睛全是不舍,似乎擔憂,沒有它,沒人陪他,他以后要怎麼辦,他太孤單了。
趙亦樹握著它的手,勉強笑了下:“放心吧,,哥哥會好好的。”
一直看著他,眼神溫親昵,直到緩緩閉上眼睛。
它像睡著了,睡得很安穩,只是以后再也不會醒來了。
趙亦樹把抱回來,它太瘦了,輕飄飄的仿佛沒有任何重量。
趙亦樹的心也空的,這只陪伴他最久給他最多溫暖的靈,最后還是離開他了,和小妹一樣。
他沒有哭,只是眼睛紅得厲害,眼底全是。
趙亦樹把埋在院子里,一起埋下去的還有喜歡的玩,他還立了個小木碑,寫著它的名字,。因為有它,他的心了很多。
做完這些,趙亦樹想了想,又去花鳥市場買了棵冬櫻種在旁邊,把送給的紅的鈴鐺掛在樹上。他記得,說過貓和櫻花最配。
說這話時,趙亦樹還想,有一天,要和帶著一起日本看櫻花。
現在,一個分手了,一個走了。
那晚,趙亦樹怎麼也睡不著,覺得總點什麼。
還在時,經常會窩在他枕邊,或者跑到他腳旁,他總擔心會不會踢到它,以后不用擔心了,房間空的,什麼都空的。
屋子里有在什麼流竄,大概是寂寞和孤獨,它們在深夜游,看到就鉆進去,冷嗖嗖的,心仿佛都冷了。
趙亦樹覺得太孤單了,他從沒這麼孤獨過。
折騰到半夜,趙亦樹起穿服,他走出去,一個人慢慢地走出碧園,走到街道上。
這個點,城市也歇了。
趙亦樹像個幽靈走在寂靜的城市里,走了大半夜,天快亮時,終于走到裊裊家所在的小區。
他沒進去,坐在街對面的長椅等,想著,這麼疼,走了,該告訴一聲。
可天亮了,街上的人、車多了,城市恢復繁華,他也就被淹沒,沒人注意這個穿著拖鞋神憔悴的年。
趙亦樹看到裊裊和趙熠然一起走出來,有說有笑,一人推著輛單車。
兩人從他面前駛過,趙亦樹看著他們離開,青春年朝氣蓬,都穿著一中的校服。
原來沒去上大學,陪他復讀。
趙熠然因病休學一年,沒有參加高考,放棄已經考上的大學,陪他復讀。
這可能只是趙亦樹的猜測,但他們都穿著一中校服,背著書包,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可能嗎?
趙亦樹坐著,冷冷地笑,笑容苦。
他該他們之間偉大的或者友嗎?
還是悲傷曾經擲地有聲的誓言,說會回來,會一直等他。
可笑,這一切都太可笑了。
他竟然是相信的,說的話,他一點懷疑都沒有。
趙亦樹起,覺得他走了大半夜,想來裊裊這尋找一藉,真是太可笑,太嘲諷了。
他往回走,眼睛又酸又,他一,的,他仰了一夜的淚終于落下。
就這樣悄無生息地離開了。
在白城上大學,趙亦樹還是會時常回家,來看看它,和它說話話。
木碑前,偶爾,會放著一小簇白花。
趙亦樹想,大概是宋眉放的,清楚他很疼它。
他沒再找過裊裊了,安靜地做一名合格的大學生,也跟舍友稱兄道弟,一起說哪個系的孩最,一起臨考挑燈夜讀,只是這些都像走過場,他并不是真的樂在其中。
趙亦樹想離開白城,在白城,他總是會想起很多事,傷心的或開心的。
后來,學校有換生的機會,趙亦樹報了名,去榕城的一所大學F大,比不上白大,但勝在離白城遠。
他跟媽媽商量,宋眉說隨他,他年了,有權安排自己的生活。
也跟他說,計劃要淡出商圈,接下來,會找個療養院,好好休養。
“為什麼?”這年紀,現在退休,太年輕。
“太累了,神不了。”宋眉淡淡道。
趙亦樹愕然,宋眉有抑郁癥,他是知道的。
當初填志愿,會選心理學,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宋眉的抑郁癥。
他小時候不懂,十四歲跟來白城,才發現酗酒,沒喝酒是優雅又理智,喝了酒也不怎麼鬧,就是哭,自言自語。
趙亦樹第一次看喝酒,嚇了一跳,這個披頭散發像瘋子的人怎麼會是媽媽?
第二天,宋眉醒了,他別喝了,答應了,可還是繼續酗酒。
后來見他生氣,就很回家,趙亦樹猜測,本沒戒酒,只是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繼續發瘋,折磨自己。
但他無能為力,他搶過的酒,說,不喝,太清楚睡不著。
眼里全是痛苦,那之后,趙亦樹也不敢太。
他知道病了,一直沒好,其實治療抑郁癥最好的就是陪伴,有人陪比什麼都好,趙亦樹張口:“我,我可以——”
“不用,”話沒說完,宋眉打斷他,“你好好上學,媽媽自己行的。”
趙亦樹還想說點什麼,但滿腔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最后只說了句。
“那您要好好照顧自己。”
“放心。”
他們抱了一下,當作告別,分開時,都有些傷。
他們是母子,世上最親的人,卻給不了彼此陪伴。
后來,宋眉正式退休,找了家療養院。
趙亦樹從榕城回來看,療養院的環境很好,醫生也很專業,只是看著母親一個人留在這,到底不忍。
他又提了次,他可以在白城照顧,宋眉說不用,覺得現在很好。
趙亦樹又在白城呆了幾天,觀察療養院的況,看到都不錯,才松了口氣。
他要離開,宋眉給了他一條銀的細項鏈,有個致的墜子,一直戴著,說不值錢,但是的珍之,將來要到喜歡的孩,就送給。
趙亦樹拿著項鏈,猶豫了好久,還是問:“是他送的嗎?”
這個他,是趙樹,他們共同的忌諱,誰也不會主提。小時候趙亦樹問一次爸爸的事,就被宋眉罵了一頓,說他沒有爸爸,是如此的恨他。
宋眉愣了,看著兒子彷徨的模樣,還是點頭:“他送的。”
那天,破天荒講了他們的事。
還是了了幾句,宋眉沒有細講,但比以往心平氣和多了。
他們是上大學認識的,他是學校有名的才子,才華洋溢,也不差,經常一起參加社團活,合作多了,年輕氣盛難免互相吸引。但他對再好,也止于曖昧,并沒有進一步表示,后來,發現,他在老家有個初友,兩人異地。
可就算如此,還是不在乎,被罵第三者也無所謂。
那時太年輕,家里有權有勢,是北方有頭有臉的家族,被寵的長大,從小就沒有什麼得不到的。他越是顧慮初,越是覺得他真好,想和他在一起,何況覺得他心里有自己。
要不說人傻呢,總覺得有一天,他會被。
求爸爸媽媽幫他鋪路,暗中使力,要不是,有才華的人那麼多,他沒有門路哪能那麼輕松地進了樂團,又當上指揮。
畢業前夕,他們一起吃散伙飯,喝了很多酒,說了很多話。
記得最清的是——
“你是我此生披荊斬棘的不負。”
流著淚,眼睛通紅,很,以為他會為披荊斬棘,兩人很自然地在一起了。
高興壞了,但沒多久,畢業了,他回到白城,再后來,電話打不通了,不明白,去找他,看到他和別的人在一起。
不是說好的不負嗎,哭著問他,他說他醉了,忘了,沒說過這樣的話。
再后來,發現懷孕了,不顧父母的反對生下來。
抱著孩子去找他,敲他家的門,滿心歡喜。他看到,眼中卻全是恐懼,求放過他,說他買了房,定婚了,工作穩定,現在和的孩子會毀了他,他的工作,房子,前程都會被毀了。
“求你放過我吧,宋眉。”
“宋眉,你家有權有勢,我什麼都沒有,我經不起折騰的……”
他哭著求,鼻涕眼淚一把,說他們之間是錯誤。
宋眉呆住了,房里有人問是誰,他說,是推銷,沒事,現在就趕他走。
“求求你,走吧,趕走吧……”
孩子就抱在懷里,他沒看他一眼。
宋眉失魂落魄地離開,永遠記得那個早上,風吹在上,冷得刺骨。走在清冷的街上,覺得自己和懷中的孩子,都被拋棄了,什麼不負,都是騙人的!
回到北京,媽媽罵傻,自作自,說趙樹只是在利用鋪路,本不。
不信,又無法反駁,除了這個理由,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忽冷忽熱。也是那時,患上了抑郁癥,也沒力照顧孩子,他們是有名的家族,家里也不能突然不明不白多個人,就聽從父母的安排,把趙亦樹送到小春城。
給他取的名字,不能姓宋,也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取了這樣一個名字,趙樹,趙亦樹,他們的孩子趙亦樹。
可能還是不死心,不甘心,抱著最后一念想。
再后來,又順從父母的安排,嫁了個門當戶對的人,丈夫人好的,但怕了,也無力再,最后挑了個合適的時機,兩人和平分手,離婚了。
離婚后,就把趙亦樹帶到邊,想好好對他,但太晚了,兒子大了,不會再綿綿地說,“媽,我好想你了”,辜負他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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