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不是父母給的支離破碎的家,不是蘭清秋給的分崩離析的家,不是阿公給的垂垂老矣的家,是莫鋮給的,屬于許諾的。從此,再也不擔心,風雨飄零,不知道飄往何,有個港彎,每日揚帆,都是踏上歸途,的思念在海上漂泊,都如江流海,歸往家鄉。
這里是的家,和莫鋮的家。
許諾幾乎每天都要跑一次,每天拍一張照片,看著的家從坯房被鋪上瓷磚,埋了水電線,了墻紙……玻璃花房蓋起來了,像樂譜的樓梯扶手型了,高到頂的書柜好了……它一點一滴,一天天變心中期盼的模樣,然后和莫鋮住進去了,便了他們的家。
裝修公司撤離的那天,許諾牽著莫鋮的手,把房子走了一遍。
家還沒買,房子還顯得有點空,但已是心儀的樣子,地中海的藍白兩就像置琴海,迎著晚風,看外面璀璨的萬家燈火,星星點點,如今這城市的燈也有一點是的。許諾興地莫鋮的手,莫鋮低頭看,眼眸也全是笑意。
他問:“開心嗎?”
許諾點頭,莫鋮手抱住,呢喃著:“我也很幸福。”
家是兩人一起到家城買的。
逛了好幾天,周末一大早,許諾就把莫鋮挖起來,上班就晚上出去逛,快把白城的各大家城逛遍了。沙發,秋千,藤椅,茶幾……大小的家,包括屋里的擺設都是兩人一起選的,除了床。
莫鋮一直對大床心生神往,每次去家城都想直奔大床去。許諾很不好意思,一拖再拖,這天拖到實在不能再拖了,被莫鋮拉到專區去。一路上,莫鋮眼睛都賊亮賊亮的,這邊看看那邊坐坐,熱地邀請許諾一起來試試。
許諾面紅耳赤,莫鋮走到邊咬耳朵:“你坐坐看,這可關系到咱們以后的幸福~”
旁邊的導購賣力推銷:“先生眼太好了,這張床是意大利純手工做的,最新款,這星期才到貨,你看這個風格,典雅大氣,又非常舒適,最適合當婚床了……”
聽到婚床兩字,許諾下意識地看了莫鋮一眼,莫鋮正目灼灼地盯著,眼里全是笑意。
許諾臉一熱,正要說什麼,就聽到前方傳來有些嘲諷的聲音。
“好巧!”
許諾抬頭,是杜藝靈,被圍在中間,邊跟著個幾個導購。還是那樣,致的妝容,一襲黑長,勾勒出完的材,抱著站在前面,冷冷地掃視了許諾一眼,視線放在無名指的戒指上,角綻開一抹笑:“你們這是干嗎?”
“要結婚了?”挑眉問。
許諾不知怎麼回答,莫鋮上前,一把摟住許諾的肩,笑道:“我們快了!”
“是嗎?”杜藝靈反問,又笑了,“作還真快。”
走過來,笑著對許諾說:“恭喜你啊,阿諾!”
杜藝靈又嘖嘖兩聲,嘆般說了句:“年底了就是喜事多!”
說著,沖莫鋮點點頭,便帶著后的人浩浩往前走,又想到什麼,回過頭笑盈盈道:“對了,過幾天我也要定婚了。按道理我該請阿諾你的,不過我想你應當不會來,就沒給你發請,希你不要介意。”
沒等許諾回答,又說:“你們繼續逛,我先走了。”
留下那莫名的一句話,杜藝靈昂著頭走了,像個高傲的王。
許諾一頭霧水,清楚,當年那麼做,為莫鋮朋友的杜藝靈無法諒解,但從前沒難為過自己,可不知為何,最近見了自己,反而都帶著濃濃的火藥味,充滿莫名的敵意。
“這個杜小十!就是欠!”莫鋮安許諾,又說,“婚前焦慮癥,阿諾,你別理!”
“嗯。”許諾點頭,沒有多想,沒注意到莫鋮剛才臉有瞬間的變化,說不出的古怪。
兩人繼續逛,很快莫鋮就對一張床一見鐘,說非它不可,非此床不睡。
家城作也快,下午就安排人送過來。
組裝好,許諾彎著腰罩上床套,惡俗的,大紅,綢面上全是龍的刺繡。
莫鋮非要買的,跟裝修風格也不是很配,許諾雖一臉嫌惡,看著大紅的床,心還是一熱,還真像婚床的。莫鋮在一旁盛邀請:“也不知道質量怎樣,阿諾,我們來試下它結不結實?”
許諾直接扔了個枕頭過去。
莫鋮接住,在床上打了個滾,嗷嗷:“嗚嗚嗚,孤枕難眠好可憐啊!一個人睡好寂寞!好空虛!好冷!”
許諾二話不說,又把枕頭砸過去。
冬時,614室徹底裝修布置好了。
所有的東西都是雙對的,大到懶人沙發,小到牙杯電牙刷,都是整整齊齊擺在一起,生怕別人不知道這是對快要結婚的新人。莫鋮還特別惡趣味,什麼都喜歡買紅,說喜氣,為將來做準備。
玻璃花房也按照莫鋮的想法,種了白玫瑰,溫度調適宜的溫度,朝氣蓬地安家了。
書房的書柜也填滿了,按照常用分類排好,旁邊放著個梯子,地上擺著兩個坐墊,照進來,閑時可以懶洋洋地坐著看書。
臺的秋千,主臥的飄窗,都放著許諾自己織的抱枕。
最近上用線織各種東西,枕頭罩,拖鞋,莫鋮上次要求的圍巾了。
把房子放空一段時間,氣,兩人準備搬進去了。
搬家前一晚,許諾打包行李,也沒多久,的行李比上次多了,莫鋮為添置了很多新。其實不單服,什麼都多了,首飾,包包,人會喜歡會想要的奢侈品,許諾從沒提過,莫鋮看到了就想買給。
和莫鋮在一起,又回到那種不用為錢煩惱的日子。
不用打計算,不用工資發下來,就分幾部分,這是房租,這是三餐,這是日常開支,花錢前都要腦子先過一遍,不用早二小時,晚二小時,大半夜追趕著末班車,生怕趕不上,不用再為加班晚回去,為生氣不滿的房東陪笑臉……很多很多,如今富足簡單,公司的孩見到,眼里有掩飾不住的羨慕。
沒有孩子是不的,許諾也有虛榮心,有撐不過想向父親求救,向母親投降的時候,但都過去了。許諾富有過,也貧窮過,跌起伏的小半生,讓明白什麼最重要,真正的奢侈品都是金錢買不到的。
這世界,最難的就是遇見一人,沒有生離,只有死別。
我和你,至死方休,過去的人說得多好,只有四個字,卻要用一生去實現。
許諾看著也在賣力打包的莫鋮,還有種不真實。和莫鋮相遇在除夕,不過一年,他們在一起,還談婚論嫁,太快了,可如果算上他們十八歲相識,又一點都不快。
怎麼又走在一起了?許諾自己都有些恍乎,找不到理由,唯一清楚的是,現在很快樂,跟莫鋮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充滿期待,好得就像一場夢。
夢?會不會如今的好也是一場夢?
腦子兀地冒出這樣一個想法,許諾搖搖頭,不會的,莫鋮不會的。
莫鋮見一會兒發呆,一會兒搖頭,笑著問:“怎麼了,累了嗎?”
“沒有,”許諾笑笑,看著住了幾個月的房子,“有點舍不得。”
莫鋮笑了,走過來拉的手:“相信我,那里更好。”
那里當然更好,因為是他們的家。
第二天,兩人起了個大早,把行李搬到新居去。
東西并不多,可收拾起來,也要大半天。當看著屋子被兩人的東西一點點填滿,許諾的心也被期待填滿。把阿公的相框放在書柜上排好,許諾的眼眶有些,多想親口告訴這個善良慈的老人,長大了,有著的人,他再也不用擔心了。
有很多話要說,要親口跟他說,可他聽不到了。
“阿公,我有家了。”許諾輕聲說,眼淚奪眶而出。
對不起很多人,最對不起的就是阿公,他對這麼好,可最后還是跟莫鋮一起了。
一直以來,都太過自私,許諾流著淚說:“阿公,你放心,我會好好的。”
真的,會好好的,會努力去過好每一天。
莫鋮走到書房門口,看到許諾對著老人的照片流淚,他哪能不明白。他走過來,沒說話,只是安靜地拉著的手,陪在邊。
直到許諾緒平緩了些,才問:“怎麼了?”
“阿諾你過來。”莫鋮牽著許諾的手走出去,把領到種滿白玫瑰的花房。
花房的白玫瑰是兩人一起種下,因為是溫室,就算現在是冬天,也一朵朵如雪地綻放著。
莫鋮牽著許諾進來,把按在藤椅,半蹲下來,微笑地說:“阿諾,我還沒好好跟你求婚。”
他一說,許諾才發現,莫鋮不知何時換了非常正式的服,黑西裝白襯衫,還打了領結,把本來就很俊的人襯得英姿發。和的燈下,整個人也像被打了似的,朗目疏眉,桃花眼滿是溫,加上邊的笑,莫名地讓人心生親近。
莫鋮從懷中掏出一個致的盒子,打開:“你看看。”
不是珍貴的寶石,也不是名貴的首飾,是一張寫滿字的紙。
嫁給莫鋮的99個理由
1.莫鋮真的很帥,別不承認,你看到我總臉紅。
2.你168,我183,我們是最適擁抱接吻的高。
3.我現在還沒賺上什麼大錢,但會為我的諾不斷努力。
4.工資會每月按時繳,絕對不私藏!
5.我清楚你的口味,你喜歡我做的菜。
6.你怕冷,我是個會移的小暖爐。
……
10.想寵著你,一直做我的夫人。
……
14.我們認識的日子,六年多了,六個365日夜,每一天我都想你。
……
18.我們這麼優秀,我聰明你漂亮,生的孩子一定也很,符合優生優育。
19.如果哪天你忘了上廁所,我依舊會給你送紙。
……
22.不想讓你哭,不想讓你一個人,不想讓你孤單。
……
37.我傷害過你,所以更懂你。
38.我們分開過,所以更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
48.我們有好多回憶,不能辜負。
……
56.第一次給你戴上戒指就剛剛好,天生是莫家的媳婦。
……
63.我忘不了你,我相信你也是,我知道,你不會承認的。
……
74.你總是欺負我,我喜歡被你欺負。
……
77.我的諾,我這麼了解你。
……
82.我們有很多第一次,很多,你懂的。
……
89.呃,在床上也很合拍。
……
93.我第一次上的人,也會是最后一個。
……
96.我名字有承,你名字是諾,我們天生一對,上天派我來給你一個承諾。
97.還是想對你好,只對你好。
98.我你。
99.一輩子。
……
這一次他寫滿了99條理由,沒有一條重復。
許諾記得,大學時,他寫過《找莫鋮當男朋友的99個理由》,后面幾十條寫的全是“會對許諾好,會對許諾好”,還被說敷衍,這一次他寫滿了,每一條許諾都能到力紙背無法表達的意。
莫鋮還半跪在地上,微笑地看,黑亮的眸子全是許諾,他說:“你會答應我的,對吧,阿諾?”
嗓音溫的,纏綿的,像要化了的心。
許諾拿著紙的手在抖,鼻子也有些酸,可不知為何,卻很想逗他,問:“如果我說不呢?”
“你不會的,”莫鋮仍凝視,很自信很篤定,“因為我知道,我的諾舍不得我,你心疼我。”
許諾又想哭了,確實拒絕不了,在乎他,心疼他。就算曾經是只滿是刺的刺猬,現在也被莫鋮拔得一不剩,只剩下毫無防備的心,終究還是像媽一樣,拼盡全力去一個人。
“我們結婚吧,阿諾,不要再分開了,”莫鋮又說,他的眼睛顯現出幾分痛苦,“記得嗎,從今以后,我們只有死別,不再生離?”
不要再分開了,像那一年年的約定,從今以后,只有死別,沒有生離。
許諾心一痛,還記得,當年倚在他邊,他握著的手,吻的角,很認真地說“好”。今天他繼續他年的諾言,許諾紅著眼眶點頭了,嗓子已經堵了,完全說不出話來。
莫鋮的眼角也有些了,他隨手摘了朵白玫瑰,指肚放在上面的刺上,輕輕一,殷紅如豆的冒出來。莫鋮把指肚在紙上的簽名上,留下一個鮮紅的印,他孩子般地說:“好了,阿諾,落地生,你不能說反悔!”
他把紙折好,放在盒子里:“阿諾,這是我們的承諾。”
許諾把盒子合上,盒面正中間鑲著一顆心形的鉆石,鉆石,世界上最的東西。
莫鋮站起來,把許諾摟在懷里:“我說過的,就算世界化為灰燼,我你的心還在。”
他給了一顆烈火都融不掉的心,以后就算風吹雨打,披星戴月,都不怕。
許諾地抱著莫鋮,真的真的想和他一輩子。
那一晚,莫鋮狠狠地抱了許諾。
他像永遠要不夠似的,一次次地問:“阿諾,你我嗎?”
許諾地抱著他,有些不過氣,他那麼用力,弄得有點疼了。
可這疼痛又是要想的,疼痛讓許諾到自己鮮明地活著。這是真的,是真的,不是一場夢,有人了,不用再做那個沒有人的噩夢,不再怕半夜驚醒,恍然意識過一個人,沒有失去,他就在邊。
而也是他的,許諾啞著嗓子,眼角還帶著被他撞出來的淚花:“。”
“很嗎?”
“很。”
莫鋮滿足了,可沒一會兒,又追著問。
像做一個纏綿甜的夢,有點疼,但很甜,甜到骨子里。
最后許諾有些惱了,一口咬住莫鋮的肩膀,下口的時候很用力,后來卻有些舍不得了。
莫鋮低低地笑,他撥開許諾被汗浸的留海,出染上的臉。一向清冷,現在眼睛卻含了水似的,脈脈深,眼里只有一個自己。他喜歡這樣的阿諾,烙下他的痕跡,染上他的氣息。
莫鋮揚一笑,一字一頓:“你是我的。”
笑容有一瞬間的陌生,許諾怔住,不過很快被他的作轉移注意力,他真是個求不滿的禽。
那一刻,許諾永遠不會想到,和纏綿的男人已經變一個可怕的惡魔。
他所有的溫,所能的包容,所有的好只為還給一個純白玫瑰的局。
他一一親手拔掉上所有的刺,不是為了更好的相擁,而是往傷口撒鹽。
不知道,城市的另一端,杜藝靈正在確認定婚典禮的流程,搖晃著一杯紅酒,對著外面的燈火:“什麼花都好,就是別用白玫瑰。”
這一切,許諾永遠不知道,這一晚,在莫鋮懷里沉沉睡去。
無夢,料不到,一覺醒來,天永遠黑了。
而莫鋮抱著懷中的孩,靜靜地看到。他溫地的眉眼,作很輕也很溫,一遍又一遍,像永遠不夠似的。
他在心里嘆息,阿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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