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晚了。

白帆開口的那刻，流浪漢將石頭狠狠砸在殷靖南腦后。

沾的石頭掉落在地上，流浪漢耗盡了力氣，栽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殷靖南高大的影晃了晃，還有點反應不過來，無力地朝白帆扯了扯角，倒在地上。

“殷靖南！！”

白帆沖過去，將殷靖南的上抬起來靠在自己懷里，到他后腦的時候到了一手的。

還有更多溫熱的源源不斷地從殷靖南的后腦淌出來，了他的服后領。

白帆冷靜地用沾滿鮮的手從外套口里拿出手機撥了救護車的電話，并且跟接話員講清楚自己此刻所在的位置，如果忽略他言語中的抖，恐怕別人真的會以為他一點都不在意。

殷靖南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可流失太快，睜著眼對于他來說已經很疲憊了。

躺在白帆懷里的角度正好可以看清他眼底的水，殷靖南突然有點開心，看來白帆也不是一點都不關心他的。

“別……別擔心……”

“我……沒事的。”

白帆聞言抬起頭深吸了口氣，將翻涌的淚意忍回去，“誰擔心了。”

“我只是不想你因為我死了，我不想欠你的。”

殷靖南知道他是在說假話，虛弱地笑了笑，“……我不會死的。”

“你死了也無所謂。”白帆聲道。

殷靖南越來越覺得沒力氣了，忍不住閉上眼睛。

“嗯。”

白帆察覺不對，低頭看去，心臟繃了起來，“殷靖南……”

殷靖南靜靜合著雙眼，沒回復。

白帆右手捂著殷靖南傷的后腦，作為醫學方面的研究者，他深知失過多會造死亡的機率有多大，睡著了就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了。

白帆慌了，“殷靖南……你別睡。”

“殷靖南！！”白帆用力晃了晃他。

殷靖南本已陷半昏迷，被迫睜開眼睛，微弱道，“你好吵啊……我想休息一下，都不行嗎

“不行，你要是敢睡我就扔下你走了。”白帆紅著眼道。

殷靖南笑起來，語氣還頗有幾分愉悅，“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原來你那麼霸道。”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白帆道。

殷靖南不知想到了什麼，緩慢地轉視線著上方，半瞌著眼笑道，“是啊……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以前我一回家……你就出來迎接我。現在我跟在你后跑，你也不愿意回頭看我了。”

白帆：“這種時候就別說這個了。”

殷靖南沉默許久，眼角劃出淚水，“……要是我今天真的出點兒什麼事兒，你能原諒我嗎？”

“我說了，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不就是不了。”白帆冷淡道。

殷靖南痛得厲害，上也冷得厲害，說話時牙關都開始打，“可是我跟林藝……真的什麼都沒有。”

“不關我的事。”白帆道。

殷靖南的聲音時輕時重，“如果你還是小言就好了……那樣的話，只要我努力，就還有希……”

“……不像現在。”

“好像再也沒有可能了……”

見殷靖南臉蒼白如紙，白帆心中痛。

“別說了。”

“嗯。”殷靖南應他。

"我有點累先睡一會兒。”

這回是真的困了，白帆怎麼殷靖南都不醒，好在救護車來得還算快，一到醫院殷靖南就被推進了急救室。

白帆給方琰打了電話，告訴他自己今晚不回去了，一個人坐在長椅上等。

他很會到這種焦心慮肺的覺，作為小言的時候倒是常有，可作為白帆的這十幾年來幾乎沒有，僅僅的那幾次都是因為親人。

白帆不得不承認，殷靖南對于他而言是特殊的存在，即使他心里一直在逃避。

小言是白帆生命里最灰暗的時刻，卻也是永遠無法割舍的。

搶救足足花費了四個多小時，殷靖南被推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10點了，好在況不算嚴重，輸后生命征就穩定了，只是有輕微腦震。

白帆守在床邊一夜沒睡，他懷著孕，有點撐不住，天蒙蒙亮的時候忍不住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殷靖南醒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腦后傳來劇烈的疼痛，而眼前溫馨的場面將他的疼痛暫時平了，出手了白帆的發。

沒一會兒白帆就醒了，直起看向殷靖南。

“你醒了？”

殷靖南子微僵，“……你昨晚一直守在這兒嗎？”

“嗯。”白帆道。

“別多想，你是因為我的傷，于于理我都應該在你傷好之前照顧你。”

“不想欠你這個人。”

他不說還好，一說話就令殷靖南覺得難，“我們之間的關系……一定要用人來衡量嗎。”

“我們之間本來應該沒有關系了。”白帆道。

殷靖南苦笑，“也是。”

“本來應該沒有關系了。”

白帆低聲道，“謝謝你昨天救了我。”

“沒關系，舉手之勞，就算是看到陌生人被欺負，我也會去幫忙的，更何況是你。”

殷靖南別開眼向別，啞道。

“你走吧，我不需要人照顧。”

白帆放在雙上的手微微收，片刻后站了起來，“那你保重。”

殷靖南沒看他，“嗯。”

在床邊站了兩秒，白帆抬往外走。

殷靖南扭頭去看，眼角早就紅了。

人都是要面的。

他也要。

門被合上。

將殷靖南的希也一起帶走了。

孤在床上躺了許久，殷靖南覺得口，撐著艱難地從床上坐起來，探去拿床頭柜上早已冷掉的水，放到邊一口氣飲盡，放杯子的時候沒拿穩，杯子掉在了地上，砸得碎。

下一刻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白帆神慌張地沖進來。

四目相對。

雙方都愣住了。

殷靖南率先回神，眼底出現笑意，抑制著激問，“……你沒走啊？”

白帆抿。

他是想走的，可是又不放心，跟個傻子似的在外面站了許久。

見殷靖南沒事，白帆開始懊惱自己表現得太過急切，轉就要離開。

“帆帆！”

殷靖南急了，掀開被子下地追上去，可太過虛弱，昨晚到現在都未曾進食，眼前一黑就摔在了地上，下意識用手去作為支撐點，散落在四的碎瓷片深深嵌掌心。“嗯……”

白帆聽見靜下意識回，皺著眉沖過去扶殷靖南，“你不是說不需要人照顧嗎。”

殷靖南借著他的力道站起來，低低道，“其實是騙你的。”

“……我想你一直陪我。”

后面那句話很輕。

白帆聽見了也當沒有聽見，冷著臉扶著殷靖南在床邊坐下，“都這樣了還敢，躺好。”

殷靖南半點脾氣沒有，乖乖挪子躺回去，只是右手了傷，他沒法兒用，作就顯得吃力起來，從他松松垂著的手心里飛快滴落在被子上。

白帆看得心頭發，“手打開給我看看。”

殷靖南猶豫了一下，沒。

“紿我看看。”白帆重復了一遍。

殷靖南這才慢吞吞地抬手打開手心。

好幾塊兒碎片扎在上面，看著都疼。

白帆眉頭擰得越發，按下床頭的呼喚鈴。

醫生來得很快，理起來也很是迅速，好在傷口雖深，但面積不大，不需要針，只是近期不能沾水了。

以殷靖南的條件，請個十個護工都不在話下，不愁沒人照顧。

白帆完全可以直接走的，可心牽扯著就是無法離開，畢竟對方是為了他才變這樣。

醫生走后，白帆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疼嗎。”

殷靖南搖頭，笑道。

“就是有些。”

白帆點頭：“我訂了餐，晚點就會送來。”

殷靖南偏中餐，白帆訂的是唐人街一家有名氣的江浙菜，東坡，西芹炒軌魚，土豆牛，清蒸大閘蟹等等好些菜。

本來殷靖南有手有腳，頭傷不妨礙吃飯，偏偏就在剛才手殘了，殘得還是右手，這下吃飯連筷子都拿不穩，稍微用力就疼，只好用左手。

用左手更糟糕，夾起的菜還沒到里就掉在桌子上，連續幾次過后，白帆不抬頭看殷靖南。

“我喂你？”

殷靖南不想麻煩他，拿起手邊的勺子，笑道，“我用勺子就行了。”

白帆點頭，見殷靖南能適應，低頭繼續喝粥。

懷孕前三月總是胃口不好，熱騰騰的南瓜粥暖胃。

“你怎麼喝粥不吃菜啊？”殷靖南察覺他的異樣。

“喜歡。”白帆頭也沒抬。

殷靖南想了想，用勺子舀了一塊兒香甜糯的東坡放到白帆的碗里，“你太瘦了，要多吃些。”

油腥味兒一下子就竄進白帆鼻間，他臉立刻變了，捂著朝一邊干嘔起來。

殷靖南懵了，起走到他后給他順背，“你怎麼了？”

“哪里不舒服？”

白帆嘔了許久才停下，擺手表示自己沒事，臉卻是蒼白無比，接過殷靖南遞過來的紙了。

“我去醫生。”殷靖南著急得很，剛轉就被白帆扯住病服后擺，“我說了我沒事，坐下繼續吃飯。”

“你到底怎麼了？……”殷靖南納悶地在白帆對面坐下，一個令他驚喜的念頭毫無預兆地出現在腦海里，“是不是因為孩子……”

“你想多了。”白帆打斷道。

“孩子早就沒了。”

殷靖南沉默了，許久才回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