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靖南握住小言的手，“……我不討厭你。”

這一聲不討厭，似乎是包含了溫在里面的，小言眼角紅了，膛不正常地起伏著，他將手回來，合上雙眼，努力穩住自己的緒才睜開眼睛，比劃道。

別騙我了。

你總是這樣。

小言沒醒的時候，殷靖南有千言萬語想要跟他說，下定決心要把心里話都說出來，可是此刻面對他脆弱又悲傷的眼神，殷靖南忽然又很難開口，頹喪地低頭。

“小言……”

傷害怎麼能是被一句喜歡就能輕易抹去呢。

小言沒有責怪殷靖南的意思，他只是不明白對方心里到底在想什麼，一開始不明白，到現在也不明白。

深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出這樣沮喪的表，小言單是看著就已經心了。

手扯了扯殷靖南的袖，比劃道。

“啊……”

你是一個好人，我知道。

你對我好，不是因為喜歡我，只是因為我弱小，可憐，需要幫助而已。

是我太貪心了，我不僅想要你的好，還想要你。

但是現在，我寧愿你從來沒有救過我，任由我在外面顛沛流離，自生自滅。

我很痛苦。

我不怪你，你放了我，好嗎？

殷靖南著男孩蒼白的臉，眼眶紅了，“我不放。”

小言失地收回視線，淚從眼角滾落，比劃道。

“啊……”

我活著很累。

殷靖南彎湊近小言，用掌心為他抹去眼淚，啞聲道。

“以后我會陪著你。”

小言小聲哽咽起來，比劃道。

我們一直生活在一起，但我一直都很孤單。

殷靖南心如刀割，捧住他的臉，“我知道，我以后不會讓你覺得孤單了，我……我保證。”

“我會很多時間陪你，不會再對你生氣，對你冷著臉，我保證。”

“不哭了……”

小言反而哭得越發失控，像是要將這些時間以來的痛苦和委屈全部發泄出來，淚如雨下。

殷靖南的吻落在小言額頭，不厭其煩地輕哄著，五六分鐘后，小言漸漸安靜下來。

他哭得時候倒顯得有人氣，不像現在，眼底好似裝了一灘死海，毫無生氣。

殷靖南在床邊坐下，輕握住他的手。

“小言，你有寶寶了。”

小言起初沒有反應，過了兩秒才怔怔扭頭看殷靖南。

殷靖南給予他一個笑，“醫生說的，你有寶寶了。”

小言呼吸微滯。

殷靖南見他無悲無喜，道，“你不高興嗎？”

小言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在他決定放棄這段，放棄自己的時候，這個孩子出現了。

他想起自己一直以來做的傻事，無地自容地想要消失在殷靖南面前。

他只覺得那樣的自己無比恥，下賤。

小言抬手捂住雙眼，子微微抖起來。

殷靖南慌了，拉開小言的手，聲問道。

“怎麼了？怎麼又哭了？”

“你不是很喜歡孩子的嗎？”

小言抹干眼淚，抬手比劃道。

是我把屜里的安全套扎破了。

殷靖南愣住了，很快反應過來，笑道。

“原來是這樣。”

殷靖南的反應出乎小言的意料，在他的設想里，殷靖南應該會大發雷霆，憤怒不堪，一走了之才對吧。

畢竟他做了那麼卑鄙，無恥的事。

小言怔然比劃道。

你不怪我嗎。

殷靖南不想給小言太大的心里力，雖然疑，但也沒有多問，了他的臉。

“不怪你啊，有了孩子我也很開心。”

小言視線輕易就模糊一片，比劃道。

“啊……”

你說過，會回到我們邊的。

我想他回來。

生完寶寶的時候，你雖然不怎麼來看我，但是還會對我笑，不像現在，總是生氣，很討厭我，我想，或許寶寶回來了，你就有可能喜歡我了。

殷靖南沒想到小言想得那麼多，而自己卻像一只鴕鳥，始終不肯直面自己的心意，讓他一個人去承那麼多。

他下心口的悶意，正要開口，又見小言比劃道。

“啊……”

我還想過第二種結果。

你知道以后會很生氣，把我趕出去。

這樣也好。

我太懦弱，由你來做決斷，就沒有那麼難了。

畢竟，我們早就應該結束了。

是他太固執，哪怕只是能在上和殷靖南有一點接，都能沾沾自喜好久，所以他從來不拒絕他，即使他明白這樣的關系是不健康，不公平的。

殷靖南眉頭輕擰，苦笑起來。

小言哪里懦弱，他那麼大膽，這麼高的樓層都能決絕地跳下去，一點猶豫都沒有。

想到早上那一幕，殷靖南就覺得窒息。

“原本我的確沒有近期要孩子的打算，因為你還小，又沒有完全恢復。”

小言沉默，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殷靖南垂下眼簾。

“我一直在生氣。”

“覺得你跟你的同學走得太近了，我好幾次看到你們親地抱在一起，我……很憤怒。”

小言眼底浮現茫然，放在被子上的手略略收。

明明眼前是他悉的人，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他一點都聽不明白。

殷靖南抬頭，眼神里出一令小言全然陌生的緒，忐忑，認真，又掙扎，“小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你產生了特殊的，不是弟弟，而是人。”

“我喜歡上你了……你還愿意跟我在一起嗎？”

小言回神，機械地抬手比劃道。

“啊……”

你說什麼呢。

殷靖南神決絕起來，低聲道。

“我是認真的。”

“我從來沒有討厭你，這段時間很多次想跟你和好，可是想到你跟葉彬遠……我就氣不過，做了很多過分的事，對不起。”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明明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可是在遇上那樣的事時就會變得不可理喻，甚至沒辦法控制自己的緒……”

殷靖南抬頭看向小言，眼角微紅。

“我保證，我以后不會了，我們好好在一起，行嗎……？”

小言鼻發酸，呼吸不住變得重，比劃道。

你說得是真的嗎？

殷靖南點頭，“嗯，是真的。”

“我想跟你一輩子在一起。”

“從今以后只喜歡你一個人，再沒有別人。”

小言懷疑自己在做夢，或者他其實已經死了，這一切都是臆想出來的，聽說人的生命到頭時，眼前會出現一生中最好的過去，他記憶里最好的就是跟殷靖南在一起的時了。

即使很多時候總到痛苦。

他不愿意放過眼前的機會，淚眼模糊地比劃道。

那你喜歡我什麼呢。

殷靖南笑著為他抹淚，“喜歡你溫，善解人意，長相漂亮，笑起來的時候像天上掉下來的小天使。喜歡你看我的眼神，喜歡你對我說話，喜歡你夜里睡覺時無意識地往我懷里鉆的樣子，喜歡你總喜歡賴著我。”

“喜歡你我的樣子。”

小言明明在哭，卻忍不住笑了，比劃道。

可是我不會說話。

“但我知道你想表達什麼。”

“就像現在一樣，能在一起，安靜地聽對方說心里話，就可以了。”

“我喜歡這樣。”殷靖南低頭吻在小言的眼瞼上，低沉的嗓音里包含的是滿心的真誠，毫無雜質。

小言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的，輕輕推開對方，比劃道。

可你之前很多時候都不喜歡聽我說話。

殷靖又湊上去，鼻尖抵著小言的鼻尖，“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小言沒說話，兩人就這樣安靜地注視著對方，互相從對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屋的氣氛逐漸開始產生變化，由最終的清冷，轉為溫馨。

小言閉上眼睛，主手勾住殷靖南的脖子，將送上去與對方輕，晶瑩從眼角劃落。

有這麼一句，就足夠了。

殷靖南很快反應過來，反客為主，大掌托著小言的后腦細細吻，溫而繾綣。

大概30秒后殷靖南就放開了他，吻去小言眼角殘余的淚痕，溫聲道。

“了嗎？”

小言點頭，倒真有些了。

打了個電話助理就將晚餐送來了，是附近酒店打包的，營養而盛，殷靖南夾了塊兒北京烤鴨到小言碗里，小言放進口中，嚼了兩下就干嘔了起來。

殷靖南趕扯了張紙遞給他，“你妊娠反應有多久了？”

小言虛弱地搖頭。

其實一直以來就胃口不好，之前也有過這樣的況，但整天郁郁寡歡，就沒有往那方面想。

殷靖南見他臉蒼白，愈發自責。

“對不起，是我不夠關注你。”

小言抬手比劃，笑道。

“啊……”

沒關系，以后我們在一起開心就好了。

我記不好，以前的事很容易忘。

殷靖南被他逗笑了，心里又酸又，盛了碗去油的湯放到小言手邊。

“那喝湯吧，這個比較清淡。”

“醫生說你需要補充營養。”

小言點頭，剛拿起來喝了一口，殷靖南的手機忽然響了，來電顯示，程溫。

他跟程溫之間清清白白，沒什麼好避諱的，就把電話接了起來，聽筒里立刻傳出小傻子糯的聲音。

“靖南哥哥，你在干嘛呀？”

小言作微頓，無措地看向殷靖南，隨后又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低頭繼續喝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