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還是求他，哭得臉都垮了下去，發出的聲音沉痛又悲傷，比劃道。

我們不要分開好不好。

我哪里不好，你跟我說，我都會改的。

“小言。”殷靖南語氣變得無奈起來。

“你沒有不好，是我不好，不應該在一開始就讓你那麼依賴我。”

小言明白，自己的存在對方眼里是一個累贅，他已經盡量小心翼翼地活著了，可似乎沒什麼用，他徒勞地比劃著雙手，哀求道。

我不會再那麼粘人了。

我會學著做自己的事，你在外面工作我也不想你，我會照顧好寶寶，我可以在你回家的時候躲在房間里，我們可以不經常見面的，我們不要分開好不好。

殷靖南知道就算繼續下去和小言也是說不清的，嘆了口氣，道。

“時間不早了，我必須得走了。”

小言泣著去抓他的手，殷靖南躲開了。

他轉往外走，小言匆匆跟上去，一直到門口，看著那抹高大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張喚道。

“啊……”

阿南。

倘若他能說話，他想喚對方的名字。

眼看著殷靖南即將消失在視野里，小言忽然想起折好的星星罐子還沒有送給他，早就完了，寶貝地藏在床頭的柜子下面。

他匆匆跑回屋拿出來，捧在懷里往電梯的方向追，可是等他過去的時候，殷靖南已經不見了。

他走了。

小言站在電梯口，抱著罐子泣不聲。

半分鐘后，著藍護理服的員工從旁邊的電梯里出來，見到小言吃了一驚，擔憂地問道。

“你沒事兒吧？”

男孩兒認識，是高級套房的客戶，這麼小的年紀就生孩子了，聽同事說那家人狠的，把他丟在這里很久都不來看，怪可憐的。

“啊……”小言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他抱著星星罐子回了房間，重新把禮收了起來，隨后把搖床里正在睡的寶寶小心地抱在懷里，低頭輕蹭他的臉。

寶寶正是要睡的時候，被爸爸一就皺著小臉哭了，小言見他哭，也忍不住哭了出來，手足無措地拍著兒子的背哄。

“啊……”

對不起啊，爸爸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想跟他親近一下。

畢竟殷靖南不在邊，他唯一的親人只有這個剛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小家伙了。

小言不知道未來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可日子再難，也還是要繼續過下去的。

五天后的晚上，殷靖南來接小言出月子了。

他提前通知過月嫂，到的時候小言已經把行李收拾好了，男孩換下了睡，穿著藏青高領安靜地坐在床邊等,著窗外白茫茫的天空出神。

殷靖南站定在他后，開口道。

“走吧。”

小言知道是殷靖南來了，他悉他的一切，悉他的腳步聲，唯獨看不他的心。

離開這里，不是要回家的，而是從一個陌生的地方，換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

小言很想開心起來，但是他做不到，見到殷靖南沒再出欣喜的神，扭頭看他一眼，站起平靜地點了點頭。

他拿起床上的外套穿起來，殷靖南彎腰拿起床上的黑圍巾，主幫小言圍上。

只是一個簡單的作，就讓小言佯裝的冷靜潰不軍，他寧愿殷靖南從一開始就冷酷一點，不要那麼溫。

垂眸遮住眼角的通紅，靜靜等他幫自己圍好圍巾，轉去抱嬰兒床里睡的寶寶。

不管大人的世界正在經歷怎樣的殘酷和悲傷，這個小東西總是睡得這樣安然。

小言有時覺得是因為孩子的出現殷靖南才開始討厭他，可是事實好像又不是這樣，他只是因為不喜歡他，所以才要遠離他。

畢竟他那樣喜歡孩子。

在小言的手即將到寶寶時，殷靖南上前道。

“我來吧。”

小言頓了頓，把手收了回來，看著殷靖南輕輕把兒子抱起來，放進一旁早就準備好的防風包里。

跟屋里的月嫂道過別，謝這一個月以來的照顧，兩人就離開了。

助理拖著行李在后走，殷靖南提著防風包，小言什麼都不需要拿，沉默地跟在他側。

車子啟后，小言沒問要去哪兒，反正不需要問也知道。

反倒是殷靖南先開了口。

“了嗎？”

小言點頭。

其實不。

下午三點時在月子中心吃過點心。

但只要他那麼說，殷靖南也許會找個地方帶他吃飯，這樣他們就能多待一會兒。

夜那麼長，在有殷靖南的地方浪費掉一點時間，或許就不會那麼難熬了。

殷靖南果然帶他去吃飯了。

讓司機在附近的一家中式餐廳停下，殷靖南和小言帶著寶寶下了車，訂了一個包廂。

菜式都是京城本地的特，殷靖南讓服務員出去，親自弄了一個北京烤鴨卷放到小言碗里。

小言筷子了，沒抬頭，張口道。

“啊……”

謝謝。

殷靖南神溫和，“快吃吧。”

“多吃些，這里的菜味道不錯。”

小言點頭，夾起烤鴨卷放進里咬了一口。

薄薄的面皮卷著小蔥、蘿卜，還有沾了甜醬的烤鴨，吃起來筋道，香噴噴的，的確味。

是殷靖南親手卷給他的，就更好吃了。

見小言喜歡，殷靖南又卷了幾個放到他碗里。

小言越吃眼睛越紅，全程沒有主說過一個句話。

中途寶寶醒了，殷靖南還回到車上拿了和瓶，沖了把兒子喂飽了。

一頓飯下來還算圓滿。

出飯店時已是晚上八點，殷靖南讓司機去桂茗園。

那就是小言今后要生活的地方。

小區的位置于市中心，離殷家不遠，可對于小言來說，住在一起都不能天天見面，分開就更加遙遠了。

他必須接這樣的殘酷。

因為殷靖南強行要他接。

邁赫緩緩駛小區，在五單元樓旁停下。

“下車吧。”

殷靖南開口道。

小言坐著沒，白凈漂亮的臉淹沒在影里，思緒不明。

“小言。”

殷靖南開口催促他。

男孩這才了，扭頭看他，眼里只有不舍，沒有哀求。

因為他知道求也是沒有用的。

殷靖南了他的頭，溫聲道。

“我送你上去。”

小言點頭，開門下了車。

刺骨的冷風過厚實的棉服外套鉆進皮，心的冷。

小區是近年新造的，環境很好，兩人乘坐電梯到了17樓。

殷靖南名下房產不，從里面挑了一套給小言住，面積不大不小，89平，足夠他和孩子生活了。

太大反而清冷，清掃起來也不方便。

裝修特意讓設計師設計得溫馨些，完工之后殷靖南看過照片，小言應該會喜歡。

蓋彌彰罷了。

再溫馨的房子，被拋棄的人單獨居住，怎麼都不會覺得溫暖的。

小言進屋的第一件事不是觀察新環境，而是張地扭頭盯著殷靖南，怕他放下東西后立刻就會離開。

殷靖南把行李箱放在玄關，道。

“這里的戶型是兩室一廳的，你平時要是有什麼朋友來玩兒的話，可以把次臥收拾出來當客房用。”

小言哪里有什麼朋友。

他只有殷靖南。

對方既然這麼說了，他也就順著他的話應下。

殷靖南往靠左邊的那間臥室走，打開門到墻邊的開關按下，燈隨之亮起。

“這里是主臥，寶寶的床也準備好了。”

“啊……”小言點頭。

房子帶一個臺，廚房用，家電，空調一應俱全，什麼都準備好了。

主臥的地面上甚至鋪了的灰地毯，燈和，裝修是北歐風，整調偏暖。

小言為殷靖南的用心到開心，也忍不住難過。

他做的再多，都只是為了跟他分開而已。

小言知道自己不該不知好歹，對方給他吃穿，讓他有地方住，他應該聽話。

但在殷靖南即將離開時，還是忍不住提了一句之前的約定，比劃著道。

“啊……”

你說過，每周會來看我和寶寶兩次的。

“嗯，我記得。”殷靖南點頭。

“下周二我會來看你們。”

小言點頭，眼眶又紅了一圈。

“再見。”殷靖南道。

小言向他比劃，“啊……”

再見。

工作忙，也要好好吃飯。

“我會的。”殷靖南這時候倒不吝嗇笑容，站在男孩面前顯得這樣高大又溫。

“你也是，要好好照顧自己。”

小言就一點都笑不出來了，不過還是勉強出了一個笑，點了點頭。

這一回殷靖南走的時候他沒追出去，門被關上的那刻，小言失控地哭了。

沒發出聲音，就只是掉眼淚。

小言想，他這樣應該是進步了吧。

至忍著沒有讓對方看見，殷靖南喜歡他堅強，他就努力變得堅強。

隔天殷靖南的助理把小言的行李全都送了過來，還有許多寶寶用品，紙尿布什麼的。

他們之間沒名沒份，孩子生下來充其量就是私生子，自然不會大張旗鼓地辦滿月宴。

殷靖南兒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不過小言記得，他去超市買了些食材，做了一碗加了蛋的長壽面，就當慶祝寶寶滿月了。

夜幕降臨，男孩坐在餐桌前，面前是熱氣騰騰的面條，懷里抱著的嬰兒，他低頭吻在寶寶額頭。

要平安長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