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如殷靖南所說，在生活上他不會虧待小言，生下寶寶的一周后，小言就被送進了京城頂級月子的中心。

三餐都有人伺候，寶寶也有人照看，哭鬧起來的時候不至于令小言覺得手足無措。

殷靖南或許是想要補償他，推掉了大部分不是那麼重要的工作，每天都出一下午的時間在小言邊陪著他和孩子，恍惚間會令小言產生一種錯覺，仿佛他們真的是一家三口。

外面下雪了，已是盛冬。

屋很溫暖，小言著單薄的棉質睡躺在床上都不覺得冷。

寶寶的小床挨墻放著，剛剛喝過了，這會兒正神很足地睜著眼睛，好奇地盯著床邊的爸爸看，殷靖南明知道沒滿月的孩子不會笑，依然樂此不彼地逗弄他，指腹在兒子臉上輕著。

“寶寶真乖。”

很見到殷靖南那麼開心的樣子，小言也跟著笑。

沒想到殷靖南突然回頭，小言的笑容消失在臉上，倉皇地低下頭。

他只是喜歡孩子，不喜歡自己。

“你了嗎？”殷靖南問道。

“我剛才來的路上買了荷方齋的蛋黃。”

小言搖頭，抬手比劃道。

我剛剛吃過午飯，還不。

你吃過了嗎。

“我在公司吃過了。”殷靖南站在嬰兒床邊，大手握著兒子的小手，問小言道，“在這里還習慣嗎？”

小言點頭，比劃道。“啊……”

這里的環境很好，除了正餐之外還有加餐和點心，吃得很飽。

謝謝你照顧我。

“應該的。”殷靖南笑了笑。

接著兩人就沒有話講了，嬰兒床里的寶寶開始昏昏睡，殷靖南給他捻了捻小被子，轉走向小言，在床邊坐下，低聲道。

“這段時間我可能不會來了。”

小言怔怔抬頭，面上出現顯而易見的慌張，比劃道。

你要去哪兒啊。

殷靖南看著他道。

“公司很忙，我得加班，所以沒時間來了。”

“你照顧好自己。”

小言分明是一副很不舍的樣子，眼睛都紅了，卻還是點頭，比劃著道。

“啊……”

我知道了。

工作要，沒關系。

殷靖南見他這樣，有點心，其實公司沒什麼事，出半天的時間來陪小言完全是可以的，但他覺得他應該讓小言提前適應沒有自己的生活，免得以后真正分開的時候會不習慣。

狠了很心，沒松口，抬手了小言圓潤的耳垂。

“放心吧，今天我會陪你到天黑的。”

午后三點，殷靖南陪小言用了點心，小言在他的輕下睡著了。

男孩蜷在床上，殷靖南一下一下理著他鬢角的發，眼底難得浮現。

其實小言沒睡著，和殷靖南在一起的每時每刻他都覺得稀寶貴，怎麼舍得把時間浪費在睡覺上，他是裝的。

倘若殷靖南沒有將他撿回家，小言或許比現在堅強得多，他在外面挨挨凍的時候不會哭，拿店家的包子沒有錢給被打罵的時候不會哭，刮風下雨被淋沒有地方住的時候不會哭，可現在，單單只是殷靖南要離開他，他就承不住了。

那種傷害是粘連在里的，殷靖南給他溫暖，讓他到什麼是，現在又要把那一切都收回去，不痛是不可能的。

淚從小言眼角無聲地出，殷靖南的作一，用指尖幫他抹去，輕皺眉道。

“別哭。”

反正都暴了，小言不再裝睡，睜開布滿的雙眼著殷靖南。

他這點倒是和程溫越來越像，哭的時候也沒有聲音。

殷靖南從床頭柜上扯了張紙給小言眼淚，語氣無奈。

“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小言知道自己這樣很難看，他用被子把臉蒙起來，努力把眼淚癟回去，但最終失敗了。

殷靖南手把被子扯下來，“會悶壞的。”

小言用手背抹了把眼淚，抬手朝殷靖南啞聲比劃，“啊……”

我沒事。

只是有點不舒服，一會兒就好了。

隨后就轉過背對著殷靖南不了。

殷靖南知道小言是為什麼哭，也不拆穿，就在一旁靜靜地陪著他。

人都是要長的。

小言也是。

殷靖南說到做到，陪他到天黑再走。

晚餐時桌上很安靜，兩人沉默的吃著屬于自己的那份餐食，殷靖南夾了一塊兒紅燒豬排放到小言碗里。

“嘗嘗這個，覺還不錯。”

小言低頭咬了一口，的確很好吃，他眼眶發酸，看向殷靖南張口道。

“啊……”

謝謝。

他沒比劃，殷靖南知道小言的意思，笑道。

“不用客氣。”

“快吃吧。”

小言希他吃慢一點，這樣兩人就能稍微待久一點了，可是再漫長的晚餐，終究敵不過天黑。

看著外面徹底暗下來的天，小言很快吃不下東西了，注意力都在對面的人上，殷靖南放下筷子的時候，小言抬手比劃道。

“啊……”

你要走了嗎。

“嗯。”殷靖南扯了張紙巾疊起來，了。

小言眼眶通紅，繼續比劃。

“啊……”

那你下次來是什麼時候啊。

殷靖南沉片刻，“不知道，得看況。”

許是覺得不忍，蓋彌彰地重新解釋了一遍：“主要得看公司的事什麼時候能理完。”

小言點頭，忍著眼淚比劃道。

那我等你。

“嗯。”殷靖南淡淡應下。

他扔下紙巾，起準備離開，小言忽然站起來追上去抱住了他。

殷靖南形頓住，溫卻堅定地把纏在自己腰間的雙手挪開，回面對小言。

男孩被他帶回家之后似乎長了點個，不過在殷靖南面前還是顯得很瘦小，睡穿在上寬松空，殷靖南發現他最近總是哭。

或許是因為剛生完寶寶，心理上不是那麼堅強，聽說孕婦都是這樣的，不過小言是男孩子，他理應好一些，只要抗過這段日子，以后就好了。

殷靖南聲開口道。

“乖，照顧好自己和寶寶。”

“我會盡量空來看你的。”

小言未必不知道殷靖南在敷衍自己，他雖然很多東西都不懂，但這種東西一旦上了，是會無師自通的。

忘了在哪里見過這樣一句話，或許是在超市里的電視上看到的，一個人如果在意你，即便越過千山萬水都會來到你邊，可當對方不你的時候，任何一件事都可以為他回避你的理由。

可往往于其中的人總喜歡自欺欺人。

那樣才能稍微好過一點。

小言勉強朝殷靖南扯出一個笑，局促地劃著道。

我可能會有點想你。

“我知道。”殷靖南的聲音仍舊很溫。

“但你也要知道，你的生活里不僅僅只有我，你可以找點別的事做，比如看點有趣的電視電影，或者把重心放在孩子上，時間久了，日子就不會那麼難熬了。”

真的會這樣嗎。

小言不知道。

他只知道，殷靖南不在的時候，他真的很想很想他。

但那又怎麼樣呢，殷靖南還是走了。

月子里的寶寶吃飽了就睡，睡醒就吃，再加上有月子中心的工作人員幫忙照顧，倒不難帶。

小言聽殷靖南的話，靜下來的時候會打開電視，選一部有趣的電影細細觀看，但多數時候看著看著就走神了。

見到劇里的主角相相守，他不自就會想起殷靖南，小啞也有這樣一個高大英俊的人，他冷淡又溫，完的幾乎沒有缺點，唯一的缺點就是不他。

要是最后他們能在一起就好了，就像電影里那樣，經歷過很多很多磨難后相，他不怕吃苦，他只怕到最后連一個機會都沒有。

小言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樣做才能贏得對方的喜歡。

他拜托月子中心的工作人員幫自己買了很多疊星星的紙片，還有一個漂亮的玻璃罐，想念殷靖南的時候就疊星星，也許等罐子被裝滿了，殷靖南就會來看他了。

起初小言是不認識字的，前幾天他在幫寶寶沖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能看明白罐上面的字了。

而且是英文。

或許是失去的記憶在逐漸恢復。

小言沒有多想。

他很高興自己能識字，這樣他就能離殷靖南更近些了。

小言開始在星星紙片反面的空白寫字。

窗外飄著皚皚白雪，小言坐在床上，上搭著小桌板，提筆在紙片上寫道：

【12月15號，今天又下雪了。外面應該很冷，今天也很想念阿南。

不知道阿南有沒有多穿服，千萬不要冒了。

阿南要照顧好自己。】

紙片的長度就這麼些，再多的就寫不下了，小言認認真真把寫好的紙片疊小星星，放進手邊的玻璃罐里，然后拿出一張新的。

繼續寫道。

【明天阿南會來看我嗎。

寶寶似乎長大了不呢。】

不過一周過去，玻璃罐里的星星就裝了大半，小言已經盡量疊得很慢了，可是殷靖南還是沒有出現。

小言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麼，只好疊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害怕要是瓶子被裝滿殷靖南還沒來，時間久了，對著小星星許的愿就不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