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被堆得很漂亮，有半人高，頭帶一頂紳士的帽子，脖子上圍著紅的圍巾，還用了幾顆紐扣作為裝飾。

簡清想，那幾顆致的紐扣很可能是程衛從某件大上拆下來的。

他面對程溫的時候還是那麼沒有控制力，一見到就有些忍不住想要他，抱抱他，但是現在只能克制地遠遠看著。

程溫從小就沒有會過父，總是被人欺負，現在他有爸爸了，他應該為他高興才對。

簡清過圍欄的間隙看到小傻子站在雪人旁邊，笑得，眼睛亮亮地看著程衛手里的相機，兩秒后程衛按下了快門。

他總是這樣，面對鏡頭的時候有點不習慣，不過拍出來的照片很好看，因為他的小傻子本就長得清秀可，任何人看了都想一。

程溫跑到程衛邊，跟他一起看照片，還說要給爸爸也拍一張，程衛回他說爸爸不拍，給小溫拍就可以了。

起風了，程衛把程溫脖子上的圍巾往上拉了拉，又給他拍了兩張照片之后就帶他進屋了。

別墅的大門被關上。

簡清從墻柱后面走出來。嶼汐團隊整理，敬請關注。

他在外面站到天黑，那扇門再沒有打開過。

他總是在想，他的小傻子現在會在干什麼呢。

相比室外的寒冷，屋子里暖洋洋的。

程衛給程溫請了私人醫生，他現在需要每天按時輸，吃藥，頭上的傷口才會更快地愈合。

吃了藥之后就很容易犯困，再加上虛弱，程溫每天都要睡很久。

早上十點鐘醒過來，吃了午飯后會看一會兒電視，不過看不了太久就困了，總是一睡就一個下午。

醒來的時候往往已經是傍晚了。

程溫從床上起來，懶洋洋地了個懶腰，被窗外飄飄揚揚落下的雪花迷住，興致很好地趴到窗邊去看。

連著下了幾天幾夜的雪了，外面銀白的地毯相比前幾天蓋得更厚，程衛下了令，讓家人的傭人不必把莊園里的雪清理掉，只需要掃出一條通往外面的小路就可以了。

因為程溫喜歡。

他又想去外面玩兒了，不過程衛不讓他總是出去，怕他還沒好，會冒發燒。

程溫也就乖乖聽話，待在屋子看看也好的。

前天堆的雪人仍安靜地立在院子里，程溫把手上窗戶，朝它笑道，“小雪人，你一個人在那里會不會無聊啊……”

“等我好了，我就天天出去陪你玩兒，好不好？……”

小傻子聲線的，說話向來不會太大聲，也就他自己能聽到。

何況雪人本就沒辦法回復他。

他也不在意，正自言自語，視線突然被鐵欄外的一個人影吸引住。

遠遠看去是個年輕男子。

那人像是在外面站了很久了，頭頂，以及黑的外套上都落滿了雪花，他抬起頭的時候，程溫看清了他的臉。

心里像是被什麼東西敲打了一下，猛然一。

是阿清……

程溫不知道他的大名，只知道他阿清，簡清那時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是來找他的嗎？……

程溫想起程衛說的話，突然有些心慌。

這個人是個大騙子，是會欺負他的。

他趕離開窗邊，爬下床手足無措地在房間里著腳走來走去，地上鋪著厚重的羊絨地毯，倒是不冷。

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他的臥室在三樓，外面的人是無法從窗戶看見他的。

漸漸冷靜了些，但還是有點害怕，小心翼翼地重新爬上床湊到窗邊去看。

那人還是靜靜站在莊園門口左側的那株大樹底下，臉看起來有點蒼白，口中呼出冷氣，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應該很冷吧。

程溫忍不住想。

他到底想干什麼啊……

程溫以前就膽子小得很，現在仍然是。

他躲在房間里不敢出去，拿著程衛給他的ipad躺在床上看畫片，但注意力本無法集中，時不時就爬到窗邊去看看，眼看著天漸漸暗下來，那人肩頭的雪花早已落了一小層。

都要天黑了，他怎麼還沒走啊。

不會是要在這里待到天亮吧……

明明對方是個壞人，可程溫卻忍不住有點擔心。

接下來的時間，他忍著沒再去窗邊。

晚上程衛沒有回來用晚餐，提前打電話通知程溫了，答應他晚點回來會給他帶油巧克力蛋糕。

程溫裝了心事，沒有顯得很開心，但還是地說了謝謝爸爸。

六點準時晚餐，有兩個傭人在旁邊伺候，桌子上是致的法餐，味道不錯的，只是程溫全程都有點心不在焉，他向往常一樣讓傭人坐下來一起吃，但是們連連拒絕了，說不合規矩。

程溫只好放棄，晚餐結束的時候，趁傭人不注意，從餐桌上拿了一個法式面包藏了起來。

他跑到落地窗邊掀開窗簾去看，發現昏暗的燈下，那個人影巍然不倒地立在那里。

很晚了。

簡清從早上就來了。

到法國的每天他都會按時來這里，就是想運氣，看看是否可以像上次那樣，見他的小傻子一面。

但三天過去，他就只見到程溫那一次。

不是沒有想過明正大地過去按門鈴，可就像他媽說得那樣，即便去了，程溫也不認識你，他的父親只會討厭你。

簡清還想，他可以跟程溫解釋，他不是壞人，他可以給程溫講過去發生的事，或許可以喚醒他的記憶，但是程溫的還沒有好，過去的某些事對于他而言是很殘酷的。

他不愿意讓他的小傻子在這種時候去背負那些傷痛。

所以，他準備等程溫的徹底恢復了再說。

他可以等。

在這之前，只要偶爾能見見他就好了。

冷風灌呼吸道，簡清咳了兩聲，他捂著想忍住，但牽扯出更劇烈的咳嗽，腹間又開始發疼。

他有遵從張嗔兒的囑咐按時吃藥，但是效果畢竟沒有在醫院修養來得好，再加上日待在室外，難免就虛弱些，昨晚發了燒，好在現在已經沒事了。

就是傷口有點發炎，總不愈合。

暗淡的目盯著眼前那幢遙不可及的別墅，他想，今天他的小傻子應該不會出來了。

按照程衛每天準點上班的況來看，程溫恢復得很順利，不然程衛一定放心不下自己唯一的兒子。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別墅的門突然被人從里面打開了，一個瘦小的人影從里面出來，做賊一樣地輕輕掩上門，小跑著打開院子的鐵門走向了他。

簡清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著男人白皙的小臉，連眨都不敢眨一下，怕自己是在做夢，呼吸變得越來越重。

程溫是背著傭人溜出來的，他怕傭人知道外面有壞人，會報警把阿清抓走。

雖然爸爸說他很壞，可是他這個樣子看起來有點可憐，讓人沒辦法狠心。

越靠近他，程溫的步子就越慢，謹慎又小心地朝他開口道，“你……你找我有事嗎？”

簡清忽然間手足無措起來，仿佛被暗對象當場抓包的頭小子，連該怎麼回他的話都不知道，張了張口，出沙啞的一句，“我……沒有，只是想看看你。”

程溫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見他雙眼通紅的模樣，不明白他為什麼老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之前在病房里的時候也是一樣。

想不出來就不想了，怔怔點了點頭，把手里的面包塞給他，小聲說道，“那你現在看到了……這個給你吃，你快走吧。”

簡清低頭去看手里的東西，久久無言。

程溫以為他嫌棄，有點著急地解釋道，“我洗過手的……是、是干凈的。”

簡清僵地抬頭看他，眼眶更紅了，“謝謝。”

“不、不用謝……”程溫搖頭。

“雖然我爸爸說你是壞人，以前總是欺負我，但是我都不記得了，我不生你的氣……不過你以后還是別來了，我爸爸不是很喜歡你。”

“……”簡清就只是靜靜地著他，沉默不言，臉蒼白得猶如紙一般。

“……我先回去了，你也快走吧，外面冷。”程溫又道。

簡清點頭，“……好。”

程溫不再停留，轉像剛才那樣小跑著往回走，像只機靈的小兔子。

簡清著他的背影，眼底的不舍越來越濃重，沒控制住往前走了一步，啞聲開口喚他“小溫……”

程溫聞言停住，轉看他，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一黑，他整個人就被對方錮在懷里。

他一愣，隨即本能地掙扎起來，可對方的力道像是要將他進骨，本掙扎不開。

父親說過，不能和陌生男太過親近，像擁抱親吻這些舉只能和以后的人做。

他心里又驚又怕，“放……放開我……你放開我，我要回家了……”

察覺到懷中的男人聲音帶了的哭腔，簡清愣楞松手將人放開，“對不起……”

“我只是……只是想抱抱你。”

程溫眼睛都紅了，一時忘了簡清傷的事，手推了他一把，正中腹部，“你是壞人，我以后都不要跟你說話了。”

隨后轉就跑了。

簡清悶哼一聲，冷汗瞬間冒了出來，下意識去追。

遠有車駛來，刺眼的遠燈令簡清忍不住瞇起眼睛，用手去擋。

很快那輛就在他面前停下，程衛從車上下來，面無表地走向他。

作者有話說

今天累了，不想做千金小姐了，想做路邊的乞丐，一口破碗放在眼前，大家看著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