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程溫與簡清徹底斷了聯系，程衛把他帶回去的第二天，就安排私人飛機出國了。

世窘迫的小傻子搖一變，一下子為了家世蓬的小爺，再也不需要過以前那種看別人臉過活的日子。

程衛作為程溫生父，沒有把全部的真相告訴他。

一來程溫失憶，本就沒有安全，告訴他有關于他母親和弟弟的事，只會令他傷心。

二來，為了更好的建立父子之間的，暫時瞞是最好的選擇。

那天程衛與程溫在病房里的談話其實進行了很久，他告訴兒子，他們原本是一個很幸福的家庭，只不過他的母親在他十六歲那年因病去世了，從此留下他們父子倆相依為命。

這個善意的謊言無疑能延續很久，只要程溫沒有恢復記憶，就不會有人來破。

他希他的兒子徹底告別過去的黑暗，開開心心地做程家的小爺。

程衛的原配太太在前幾年去世了，他傷心了很久，至今沒有再續弦的打算。

太太沒有生育能力，他也就沒有強求子嗣。

活到了這個年紀，本以為膝下無子，會孤老一生，死了之后連財產都沒有人繼承，早就立好了所有財產捐給慈善機構的囑。

沒想到老天竟然讓他多了個兒子。

既然是他的親生骨，即便腦子遲鈍點，也沒什麼關系，總算是讓他有了個親人。

在許多事上，程衛與簡清倒是格外默契，同樣選擇了瞞。

就比如程溫傷這件事，

簡清說的是不小心讓他摔了一跤，沒有保護好他。

程衛則對程溫說，他頭上的傷口是簡清造的。

嚴格來說的確是這樣，如果沒有簡清的存在，程冉也就不會因生恨，做出如此瘋狂的事。

他告訴程溫，簡清對他好并不是真的喜歡他，他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得到程家的家產。

甚至為了欺騙他，把他肚子上那條腸胃炎手留下的疤痕說是生孩子留下的。

小傻子是個心的人，程衛能看得出來。

善良的人總是容易相信別人，他相信程衛，也想要相信簡清，可是兩人之間是相對的，他只能選擇其中一個。

父親的嚴肅卻不失溫，或許是脈相連，冥冥之間存在一種的聯系，所以程溫選擇相信他。

于是簡清的不舍，著急，關心，就都變了演戲。

他只是一個想要得到他家錢的壞人，還總是欺負他。

至于怎麼欺負的，程衛沒有詳說，只說他忘了就算了，免得知道了反而會不開心。

程溫也就沒有追問。

飛往法國的旅途長達十幾個小時，程溫的從最初的新鮮漸漸轉為疲憊，安靜地睡了一覺醒來后，著機窗外湛藍的天空，心里忽然生出幾許惆悵，“爸爸……我們以后都在國外生活了嗎？”

坐在他隔壁座位的程衛從報紙上抬起頭，扭頭看他，“嗯。”

“國外的空氣很新鮮，很適合你療養。”

最主要的是沒有那個混蛋存在，污染空氣。

程溫頓了頓，“可是國也好的呀……”

“你舍不得？”程衛道。

程溫搖了搖頭。

其實也沒有什麼需要牽掛的東西，他唯一的親人現在就坐在他邊，而對于過往他毫無印象。

但不知道為什麼，心里總是空落落的。

或許是因為為中國人，要永遠離開故土，總有些不舍吧。

簡清昏迷醒來的時候就從張嗔兒口中得到了程溫已經出國的消息。

他就像個被強制戒掉毒品的癮君子，沒有了解藥，整個人都得變了樣。

倒不是說變得瘋瘋癲癲，反倒是很冷靜。

冷靜地從床上爬起來就穿上外套，拿起手機就要去機場。

但剛跑出醫院就暈倒了。

這一昏迷就又是兩天兩夜，反復發高燒，昏昏沉沉地醒不過來，夢里還一直小溫小溫地。

簡清長那麼大，張嗔兒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兒子哭得那麼傷心，跟個弄丟了心玩的小孩子似的。

醒過來之后越發不好了，但還是固執地要去找程溫。

張嗔兒又氣又急，攔著他不讓他出去，告訴他沒用的，就算他找到程溫了，他還不是不記得你，人家爹見到你肯定得火冒三丈，到時候再在程溫面前說點什麼，你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簡清聽了就沉默了，不再鬧著跑出去找人。

張嗔兒還以為他想開了，誰知道他竟然開始不配合醫生治療，整日整日地待在房間里發呆。

就家里的阿姨抱著兒來給他看的時候，他還愿意對兒笑笑，可笑著笑著眼睛就紅了。

“寶寶，爸爸不要我們了。”

“但你別怪他……他不是故意的。”

“只是不小心忘記了……”

“等他想起來，一定會像以前那樣你的。”

“就是……我現在好想見他。”

簡清試著給程溫打過視頻電話，他幻想著小傻子會和以前一樣，沒幾秒就立刻接起，然后視頻里會出現他清秀可的臉。

長久的機械聲響過，屏幕上顯示無人接聽的時候，他才想起來，他之前買給程溫的那個手機，在程溫被程冉綁架之后就不見了。

他失去了記憶，也就不記得自己的微信賬號和碼了。

其實不是故意不配合醫生治療的。

只是這個打擊對于他來說太沉重了，任何一個人遇到這樣的事都會不了的。

簡清在懲罰自己。

懲罰自己曾經所犯下的錯。

傷口疼著的時候，他就想，程溫以前在他邊的多數時候都是疼的，相比起來，他這樣上的痛就不算什麼了。

病房的門被人輕輕推開，張嗔兒從外面走進來。

簡清穿著病服腳坐在窗臺上，低頭盯著手機屏幕，右手食指在上面的照片上輕輕挲著。

過了一會兒，扭頭看向，低喚道。

“媽。”

“兒子，覺好些了嗎？我聽王醫生說你今天有好好配合他換藥。”張嗔兒滿臉的擔憂。

“好多了。”簡清面上沒什麼表，臉其實還很蒼白。

他低頭繼續盯著屏幕，眼角泛紅，“媽，我想好了，我要去找他。”

那是他跟程溫親吻的照片。

婚禮那天彩排的時候張嗔兒抓拍的，本來還覺得打擾了他們，沒想到倒了他們為數不多的幾張合照之一。

他們穿著同樣款式的西服，不自地給予對方擁抱，沒想過會有那麼一天，兩個人面對面的時候只剩下疏遠和懷疑。

他總覺得日子還很長，能夠天天在一起，不需要照片這種紀念方式來記錄他們的。

現在卻了他緩解思念的唯一方式。

可思念泛濫災，越來越洶涌，他已經快要被淹沒了。

想要見他，哪怕是遠遠的看一眼，讓他知道他在國外生活得很好，不能立馬到對方的溫也沒關系，至他可以安心。

“這怎麼行啊，你還沒完全好呢。”張嗔兒皺起眉。

“我撐得住。”簡清始終看著屏幕，“國外也有醫院，我會好好按時吃藥換藥的。”

張嗔兒還要勸他，就聽他道。

“可是如果再不見到他……我就快要撐不住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已經啞得變了調。

張嗔兒啞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簡清不顧醫院的反對，強行辦理了出院手續，當天晚上就買了飛往法國的機票。

這回張嗔兒沒有攔他，只囑咐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要逞強。

簡清應下，拿著幾件簡單的行李就走了。

隔天凌晨五點落地，法國的天氣比國還要冷，皚皚白雪鋪滿路面，讓整個城市看起來清冷又孤寂。

但簡清的心里很暖和，即使在十多個小時的飛行之后，他的已經疲憊不堪。

至他離他的小傻子很近了。

他現在跟程溫踏在同一片土地上。

簡清在機場附近的酒店落了腳，休息了幾個小時之后，迫不及待地去了程家。

那是一棟優雅的法式莊園別墅，院子外用鐵欄圍圍墻，能看到里面的景。

簡清踩著雪往前走了幾步，突然看到了什麼，嚨一，猛得閃躲到了圍墻的柱子后。

噴泉旁邊蹲著一個裹著厚重棉服，帶著手套和帽子的中年男子在堆雪人。

而別墅門口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同樣裹得嚴實的男人，上穿著黑羽絨服，頭上帶著藏青的帽子，圍著卡其的圍巾，上還蓋著一條厚厚的毯，他正興地看著程衛手里逐漸形的大雪人，笑得很開心。

是程溫。

簡清還以為他要等很久才能見到小傻子，沒想到一來就能見到，一時張激得眼角都紅了。

圍墻里傳來程溫的聲音。

“爸爸，你冷不冷啊……”

程溫的還沒有好，其實是不能出來的，就是程衛怕他老是在家憋得慌，就把他包得嚴實了，出來放放風，親自堆雪人哄他開心。

“爸爸不冷，帶著手套呢。”程衛抬頭朝他笑笑，然后把提前準備好的胡蘿卜在雪人的臉上。

簡清屏著呼吸探出頭去，難以想象，那樣威嚴的一個男人，竟然會為了自己的兒子做到這樣的地步，笑起來的模樣極盡溫和耐心。

他的小傻子過得很好。

沒有他也可以很好。

明明他應該松一口氣的，可是心臟毫無預兆地疼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最近有好多人說要囤文啊，你們這樣就像是上京趕考的書生，品嘗了千金小姐的，說以后會回來娶，但是等高就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你們知道嗎，你們這樣的行為是渣男行為，是不行的。

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