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安口中涌出一縷，滴在程冉白皙的臉上。

他這會兒還有意識，本能地手幫他了，可是怎麼都不干凈，里有更多的淌上去，越弄越臟。

很快他就沒力氣了，有些自責地著下的青年，“對不起啊……把你的臉……弄…弄臟了……”

程冉這輩子演過很多場戲，不僅僅是在片場，哪怕是在生活中，他也習慣用自己所擅長的方式不擇手段地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善良的人，他的心有多冷，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當邊的這個又高又壯的大傻個表現出喜歡他的時候，他只是覺得不屑。

哪怕他死在自己面前，他應該都不會皺一下眉的。

可事實似乎不是這樣的。

在明白發生了什麼之后，程冉的雙眼被一種瑩熱的蒙住了，呼吸抖了起來，“李秉安……”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李秉安朝他笑了笑，用最后一點力氣，雙手撐著地面從他上滾了下去。

程冉爬起來，兩個警察立刻上前控制住他，他用力掙扎，哭著喊著說放開他，求警察再給他一點時間，讓他再跟他說幾句話。

警察斟酌過后放了手，程冉爬到李秉安邊，用袖子不停他角的，哽咽著祈求道，“李秉安……你、你別睡……”

“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在這個世界上我就只有你了……你別睡……”

“沒有人會像你一樣對我好了……”

李秉安的意識已經很模糊了，耳邊的話忽遠忽近，他不怎麼聽得清容，只是約覺到程冉在哭。

努力撐著沉重的眼皮，扯了扯他的角，“別……別難過。”

“反正你一直很討厭我……如果我不在了，就……就不會有人惹你煩了……”

“就是……就是我有點不放心……你總是那麼任……”

“記得要好好照顧自己……按…按時吃藥，好好治病……”

“好好活下去……”

程冉不明白自己心里徹骨的痛意到底是為什麼，他哭著搖頭，抓住李秉安的手，“我不討厭你，我不討厭你……”

“你不要離開我……”

“他們已經救護車了，你堅持住，只要去醫院就好了，你堅持住……”

這回李秉安聽清了，程冉說，不討厭他。

他心里很高興。

他舍不得拒絕對方的任何要求，哪怕這個要求是不好的，是錯的。

他知道藏在自己心底的那份似乎過于濃烈了，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第一眼見到，就能深深上，他的一切，他在舞臺上發的模樣，哪怕是對方生氣耍子的樣子他都覺得很可。

無關好壞。

或許有些東西就是命中注定的，是不可抗力，是相遇的那刻起就注定會發生的。

這一次，李秉安也想像以前一樣，無條件地全他的任。

可他已經有心無力了。

他甚至沒有力氣去幫程冉抹去臉上的淚痕，抱歉地著他，“對不起啊……”

“冉冉，我有點累了。”

“如果還有下輩子……我一定好好陪著你……”

“到時候……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腦海中閃過許多模糊的記憶碎片，在幾秒組一段完整的，立的記憶。

程冉整個人都僵住了。

就像是突然有人把一張承載著一個人所有人生過往的盤塞進了他腦子里，而他的沒有出現任何的排異反應。

因為那本就是屬于他的人生。

準確地說，是上輩子。

十七歲那年，皇子龍蘇被送到別國做質子，上了俊氣人的逍遙王，而不得，便使計陷害他的人，害他們夫妻離散，生死相隔。

他種下惡果，必然要承。

而替他下那一切的人，是一個傻乎乎上他的暗衛，名為暗九。

東窗事發，逍遙王尋仇而來，生死之際，暗九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他面前，為他擋下命攸關的一劍。

就像今天。

那天的他也是流了這樣多的，讓他不要難過，要好好活下去，有些東西，強求不來的，就早些放棄吧。

他說好，只要他活下去，他就跟他在一起。

可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逍遙王的劍割破暗九的，他努力張，也再說不出半句話，唯有泡不斷冒出來。

暗九的話不多，是個悶葫蘆，不過有一次他曾問龍蘇，能不能為他生個孩子，他很喜歡。

龍蘇厲聲拒絕，斥他不過是個低賤的暗衛，竟敢癡心妄想。

后來暗九再沒提過。

有些人在邊的時候存在很低，有沒有似乎都無所謂，可當他真的要離開的時候，被的那個人就會變離水的魚，連呼吸都是痛的。

就像現在一樣。

程冉以為兩人的相遇是個意外，殊不知是自己上輩子就欠他的，他還愿意來到自己邊，應該是由他來彌補他的。

可怎麼又錯了呢。

怎麼又錯了。

程冉搖頭，早已泣不聲，彎下捧住他的臉，“我不要……我不要下輩子，我只要現在……”

“我只要你活著……你活著，我就什麼都答應你，好不好？……”

“李秉安，我知道錯了……”

“我知道錯了……”

“等你好了，我們就結婚，我會好好治病，我給你生好多孩子，好不好？……”

“李秉安你說話……你不要嚇我……”

“你不能丟下我……”

“好……”李秉安雙微，氣若游地回道。

他眼里的一點點暗下去，疲憊地閉上了雙眼。

救護車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可他已經沒有呼吸了。

“李秉安！！！”程冉歇斯里地喊他，拼命搖晃他的肩膀，“李秉安你醒醒……你睜開眼睛，不準睡，不準睡！！”

旁觀的警察紛紛嘆口氣，誰也沒想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沒了命。

李秉安今晚是去警局投案自首的，他把所有的罪名都安到了自己上，在他的供詞之下，程冉頂多算是幫兇。

可是事實就在眼前，是非不容混淆，該審的，該判的，都要按照程序走。

警隊隊長打了個手勢，兩個警察上前將程冉架了起來，拖他離開李秉安邊，任他哭喊乞求，都不再遲疑，強地銬上手銬送進了警車。

三組醫護人員匆匆抬著擔架從外面進來，把簡清，程溫，以及李秉安先后抬上了救護車。

實際上簡清今晚出發來這里之前，就通知了警察和殷靖南。

見程溫被救，他終于可以放心地閉上眼睛。

這一睡就是整整三天，醒來的時候腹部傷口已經被合過了，據說那晚的況極度驚險，醫院的O型包被調了足足十袋出來，可以說他里的被換了一半。

程溫比他傷得更重，到現在都在ICU里面躺著。

程冉已經全部招供了，事的前因后果，來龍去脈。

小傻子明明是那樣怕疼的一個人，簡清難以想象，他到底承了怎樣的絕，用了多大的勇氣，才作出那樣的決定。

他只恨自己沒有早一點趕到。

明明說要保護好他的小傻子的，可是每一次都沒有做到。

醫生說程溫的頭骨有輕微的碎裂，造了嚴重腦震，重則智力退化到兒水平，輕則很可能會失憶，或者記憶功能減退，讓簡清做好心理準備。

他很怕，怕程溫醒過來再也不認識自己，可眼下他只盼著他快點離危險，只要他活著，他就有把握讓他重新上自己。

如果他變得癡癡傻傻也沒關系，反正以前就夠傻的了，再怎麼樣他都可以承，就當是家里有兩個小孩子，他會繼續他，照顧他一輩子。

簡清雖然醒了，可他的狀態也沒有好到哪里去，匕首從后腰捅，傷口深度足有十公分，呼吸稍微重一點都會痛得發汗，時常低燒昏迷。

這種時候自然是要臥床靜養的，可他放心不下程溫，醒著的時候就跑到樓上ICU看護窗外跟他說話，即使程溫本聽不見。

起初簡清是趁醫生不注意，自己上去的，往往沒走幾步路就滿頭虛汗，還老是把傷口崩裂，主治醫生罵了他許多次，說他不要命就死了算了，還向家屬告了狀。

張嗔兒除了心疼還是心疼，和簡業明倆人勸了簡清許多次，可簡清誰的話都不聽，夫妻倆沒辦法，只好準備讓人專門準備了張椅，代護士，他要是想上樓看媳婦兒就隨他去。

簡清不是個沉默的人，然而隨著程溫昏迷的時間越來越久，他越來越不說話了，只有對著程溫和寶寶的時候才愿意念念叨叨，總是說著說著就突然紅了眼。

午后，護士將簡清推上樓后，就被簡清命令離開了。

他喜歡一個人和程溫待著，喜歡看他閉著眼睛緩緩呼吸的模樣。

修長的手指上面前的玻璃，簡清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溫。

“小溫……”

“今天也很想你……”

“本來早上就應該來的，就是我發燒了，睡得久了點，你不要怪我啊……”

“你什麼時候才能和我說話啊，想聽你喊我阿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