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溫逐漸冷靜下來，著簡清的眼神卻猶如在看陌生人，怯生生的，帶著十足的小心翼翼，“我……我現在就想去，可以嗎？……”

人終于醒了，簡清心里激得很，當然沒什麼不可以的，只不過他見程溫小臉瘦的模樣，實在擔心，“你剛醒過來還很虛弱，得先吃點東西補充力，咱們先回房間，晚點我再帶你去，好不好？”

程溫想起那天在商場大屏幕上看到的畫面，聽到的話，想起簡清的欺騙和瞞，眼角一下就紅了，茫然道，“阿清……你是不是在騙我啊？……”

他神垮了下去，忍著沒有哭，但眼淚卻控制不住流下來，漂亮的睫一一，“寶寶……寶寶是不是沒有了……”

簡清心里一，手忙腳地手幫他抹眼淚，“沒有，我沒有騙你，寶寶還在的，好好的呢。”

程溫以前很相信他的話，可簡清騙了他太多次，到現在小傻子已經不敢相信了。

他昏睡了太久，那段時間里都是沒有意識的，醒來的時候昏昏沉沉，覺得自己似乎丟了什麼東西，了肚子才發現寶寶不見了，找遍整個房間也沒找到。

他只記得那天很痛，他很害怕，可他更害怕自己孤苦地留在世界上，沒有人陪伴。

孩子是他的命。

程溫緒瀕臨崩潰，他怕惹簡清煩，不敢哭出聲，小心地拉起他的角，嘶啞道，“那…那你帶我去看一看……好不好？……”

“我會乖的，會乖乖聽話，不會惹阿清生氣……”

“求求你……”

產前人欺負，鬼門關走了一遭，這會兒緒不穩定也是正常的，簡清沒往深想。

本就是擔心他的才想著晚點再帶他去，見他這樣不安，哪里還舍得不從，將程溫抱在懷里，拍著他的背哄道。

“好，好，好，現在就去，現在就去。”

“不哭了，不哭了。”

程溫漸漸冷靜下來，恍惚地任由簡清牽起他的手，正準備往電梯里走的時候，后傳來一道悉的聲音。

“哥哥，你醒了。”

程溫怔怔回去看。

程冉著病服站在拐角，目先是落在他們相牽的手上，隨即緩緩上移，朝程溫笑，“醒了就好，這段時間我不怎麼舒服，沒辦法陪在你邊照顧你，還是清幫的忙，你得好好謝他。”

這話說的別有深意，簡清作為程溫孩子的父親，作為將來要跟程溫結婚的人，照顧他是理所應當的事。

可如果換個出發點，就完全不一樣了。

簡清皺了皺眉，正要說話，被他牽著的男人慌慌張張掙開了他的手，低頭小聲說了句謝謝，往旁邊退了一小步。

那天的話程溫已經聽得很清楚了，簡清說從始至終沒有過除了程冉以外的任何人。

還說寶寶也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不記得在哪部電視劇里看到過這樣一句話：不被的人才是第三者。

以前小傻子還懵懵懂懂的不怎麼明白，現在清楚其中的意思了。

他就是那個第三者。

“小溫……”簡清急了，跟過去想拉他的手，誰知道程溫一直躲，躲到墻角無可躲了，就把手藏到了后，泛紅的雙眼認真地看著他，“我們……我們不能這樣……”

程冉過去抓住簡清的手臂，“清，既然哥哥已經醒了，你就別太擔心了。”

“我覺得有點不舒服，你陪陪我好不好？”

簡清知道程溫肯定誤會了什麼，但眼下不是解釋的時候，他看向程冉道，“我準備陪小溫去看孩子，晚點再說，你先回房吧。”

程冉抓起他的手在自己微隆的肚子上，笑著點頭，“我和寶寶等著你。”

程溫看著他的作，有些發愣，簡清的臉也不好看，但終究沒說什麼，見著程冉走了。

兩人一起坐電梯下去的時候，程溫怎麼都不肯再讓簡清牽他的手，明明子就很虛弱，也不讓抱，跟在他后慢吞吞地走。

以前簡清從來不肯等他，這會兒倒是時不時回頭看一眼，程溫的子是難狠了也不說的，他怕又出什麼岔子。

寶寶在九樓，被單獨放在一個房間里，24小時都有護士看著。

這一層不像VIP病房那樣安靜，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程溫全程都低著頭出神，在沒有真的見到寶寶之前，心里總有些不放心，怕簡清又在哄著他玩兒。

簡清則暗自擔憂小傻子緒不對，聽說產后抑郁是種很常見的心理疾病，他沉默寡言的樣子著實有些像。

不過很快就覺得應該是自己多想了，等會兒看到寶寶應該就沒事了。

“到了。”簡清在走廊盡頭的房間停了下來。

程溫張地抬頭，跟著走了進去。

護士起跟簡清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程溫朝躺在保溫箱里的那個的小團子快步走過去，眼淚倏然滾落下來。

寶寶真的太小了，比他想象中還小，也很瘦，程溫連都不敢，擔心自己會不小心弄疼，呼吸更是不自覺放慢了許多。

剛才來的路上，簡清已經告訴他，這是個小姑娘。

“有沒有覺得丑丑的？不知道以后會像誰。”簡清笑著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難掩的幸福。

程溫怔了怔，只當他是真的嫌棄兒不好看，心里揪著疼了疼，小聲回道，“應該……應該像我。”

這是他拼了命生下的寶寶，即便再不好看，他也覺得好看，屏著呼吸出手極輕極輕地了的臉，猶如棉花糖一般，人不釋手。

“剛出生的寶寶都是這樣的，過段時間就會長開了，不管是像你還是像我，我都喜歡。”簡清忍不住攬住他的肩。

程溫已經聽慣了這樣言不由衷的話，只當聽不明白，沒有出聲。

“你可以抱抱。”簡清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可…可以嗎？……”程溫扭頭看他，蒼白的臉上出一點笑。

“當然。”人和孩子在都在邊，簡清的心得一塌糊涂，“不過只能一小會兒。”

他走進保溫箱，手將里面正在睡的小團子小心翼翼地抱了起來，作很是生疏謹慎。

“寶寶還很小，你必須得托著的頭部和腰部，要輕輕的，不能太用力。”

簡清在抱孩子這方面也還是個新手，這會兒就開始手把手教程溫了。

說不出來是什麼覺，以前分明很討厭小孩子，可現在每每把兒抱在懷里的時候，總有種莫名的就。

他示范了一會兒，就把寶寶遞給了程溫。

程溫照著他的方法將兒抱住，眼眶逐漸紅了，他假裝不在意的樣子，出聲問道，“寶寶……寶寶有名字了嗎？……”

“還沒有呢，我怕我取了你會不喜歡，想著等你醒來一起決定。”簡清握了握兒的小手。

程溫想，簡清既然不在意這個孩子，那麼不愿意為取名字也是正常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我……我沒讀過書，也不認識字，還是麻煩阿清幫忙想一個吧。”

簡清一時半會兒也不想出來，覺得取名這件事不能草率，于是道，“不著急，等咱們回去慢慢想。”

孩子不能離開保溫箱太久，抱了一會兒就放回去了，睡得實在沉，兩個爸爸連番抱了一回竟然都沒醒。

程溫知道是因為自己不好，連累了寶寶，他只覺得很心疼，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問簡清，孩子的什麼時候能恢復正常。

簡清說最多再過兩個星期就不用待在保溫箱里了，程溫才勉強放下心。

回病房的時候，陳助理已經買了營養粥品在外面等了，程溫在簡清的督促下吃了小半碗，隨后來了一堆醫生護士給他做了一番檢查，說沒什麼大礙了，但留下些后癥是難免的，必須好好調養著。

程溫的神很不好，剛才樓下走了一遭上就沒力氣了，吃了東西就覺得困，小腹也作痛，這應該就是醫生所說的后癥。

他沒放在心上，忍忍就過去了，想睡覺，但見簡清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削桃子，似乎沒走的意思。

程溫了上的被子，開口道。“阿清，你……你去冉冉那里吧，以后別來看我了。”

簡清拿著刀的手一頓，“說什麼傻話呢。”

隨即將削了一半的桃子和刀放到床頭柜上，扯了張紙了手，將垃圾桶踢到一邊，挪椅子靠近程溫，抓住了他的雙手，“小溫，你誤會我了。”

程溫低頭，想把回來，但對方太用力，他掙不開。

簡清的眼角有些紅，“程冉他……他肚子里的孩子，是一個意外。”

“那天晚上我喝醉了。”

“他前段時間確診了白病，鬧著要自殺，我沒辦法，才陪在他邊照顧他。”

“我們一起去永昌巷吃小餛飩那晚，我接到他助理的電話，擔心他有生命危險，急之下離開了，你懷著寶寶，我怕嚇到你，所以不敢告訴你。”

“只是我顧慮得不夠周全，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那里。”

程溫怔怔抬頭，他見識，以前沒聽過這種病，但能從簡清言語中覺到嚴重，“白病……會…會死嗎？”

“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合適的骨髓治好他的。”簡清道。

程溫點頭，又不再說話了。

簡清結鼓，“小溫，你相信我，我的人是你，自從跟程冉分手之后，我跟他就沒半點瓜葛了，只是因為擔心他的病，才說了一些安他的話。”

程溫沉默了一會兒，“我相信你……但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