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清著信的手指緩緩收，上面立刻出現了幾道褶皺，他眼底出現幾分茫然和無措，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弄丟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那個傻子自始至終都是著他的。

以前會答答地窩在他懷里小聲說喜歡他，后來被他欺負得狠了，就不怎麼會說了，原來是一直藏在心里。

如今要離開，也是因為怕留下來，會妨礙他跟程冉之間的關系。

簡清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心里那抹揮之不去的痛意又是怎麼回事，分明那人在的時候，多數時間，他都覺得他很礙眼。

之所以將他強求在邊，也不過是因為覺得自己不能失去一個如此契合的泄工，就像他信里說的那樣，只是習慣罷了。

可是現在，除了習慣之外，似乎還多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是喜歡嗎？

簡清想起婚禮現場程冉歇斯底里的質問，想起在醫院時陳特助委婉的提醒和試探，仍然不是很敢確定。

他只知道，不管怎麼樣，他不能失去他，他無法接那個男人遠離他的生活，就像他無法接此刻這幢房子里安靜到近乎空的清冷。

小傻子應該出現在廚房里，客廳里，花園里，只要他他一聲，他就會立刻出現在他面前，乖巧地窩進他懷里，認真聽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簡清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想要將那個男人擁進懷里。

有那麼瞬間他覺得這只是程溫跟他開的一個玩笑，這麼膽小的一個小東西，怎麼可能真的離開他呢，或許是因為覺得他對他太壞了，所以躲在了家里的某個角落，故意留下這麼一封信，好讓他著急。

李書對這幢別墅又不是特別悉，掉一些地方也是有可原的事。

于是，簡清將手里的信小心地疊好裝回信封，放進口袋里，起去了樓上。

他耐心地打開房門一間一間去找。

二樓的客房，沒有，衛生間，沒有，主臥，沒有，書房，沒有，三樓的洗房，臺，都沒有。

到都是靜悄悄的。

這種覺是很難的。

他突然有些理解小傻子被他丟在家里時，為什麼老是地盼著他回去吃飯。

那時候他嫌他太粘人，就不準他給自己打電話，兇地說有要事才行。

后來電話就了。

金主和人之間，能有什麼要事呢，后者不過是前者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工罷了，可程溫不這麼以為，他以為阿清是著他的，即便思念再濃，也要強迫自己克制著，不能去打擾他的工作。

謊言被破的那一刻，他一定很痛吧。

簡清回到了樓下客廳的沙發上，雙手頹然地捂住頭，深吸了口氣，開始思考程溫最可能去的地方。

幾分鐘后，他心里有了考量，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倏然起，大步走向玄關取下掛在墻壁上的厚重棉服，目及到旁邊那件黑羊絨大的時候，愣了愣。

不久之前，他還因為程溫在掛服的時候沒能拿穩，不小心掉到地上而罵了他，說他笨手笨腳，什麼事都做不好。

小傻子本就不是特別高，肚子里裝著寶寶，子難免沉重，那時候明明看在眼里的，卻也不幫他一下，故意看他出丑。

簡清結微微鼓，手了那件服，仿佛上面還殘留著男人的余溫。

等將人找找回來，他就對他好一點。

他想。

墻上的掛鐘指向凌晨三點，外面的雪從飛機落地的時候就開始下了，到現在越來越大，氣溫直零下二十度。

簡清套上服連夜開車出了門，目的地是三百多公里外的一個偏僻小山村。

他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去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沒想到幾個月后就迎來了第二次。

程溫在京城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他最可能的去就是回老家。

上次他陪他回去看父母的時候，他就說要留在那里。

簡清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想到一會兒就能見到那個男人了，心里止不住地高興，就連長久未眠的疲憊都洗去了不。

三個多小時的車程，黑寶馬在小巷子外停下的時候，天正蒙蒙亮起來，村子里的人們都起得早，這會兒已經準備出門去工作了。

別家的門都是款式不一的新式防盜門，只有程溫家是陳舊褪的藍木門，簡清憑著記憶很容易就找到了，迫不及待地過去敲了敲。

沒人應。

他們家就這麼幾間屋子，窮酸得很，想來隔音肯定也不是特別好，沒道理聽不見啊。

他加重力道又敲了幾下，眼前的門沒開，隔壁鄰居家的門倒是開了，一個莫約五十多歲的老人探出大半個子問他，“你找誰啊？”

簡清頓了頓，收起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面孔，出一個禮貌的笑，“你好，請問程溫在家嗎？……”

“程溫……？”人皺眉，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哦，你說那個傻子啊，我好些年沒見過他了，聽說他前段時間回來祭拜過父母，村里有人見過他，從那之后就沒回來過。”

“……沒回來過？”簡清愣住了，好似一盆涼水從頭澆下，眸子里掠過濃重的失。

人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見他氣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不由好奇道，“你找那傻子干嘛？”

簡清聽言語中句句不離傻子，心頭平白生出幾分火氣，皺眉反駁道，“他不是傻子。”

人‘噗嗤’一聲笑了，“他怎麼不是傻子？他就是個傻子，從他小時候我們村兒里人就他傻子，長到五歲了才學會說話，誰見過？要不是你今天提他的名字，我都要忘了那個傻子程溫了。”

“他弟弟的名字我倒是清楚，程冉嘛，從小就討人喜歡，念書的時候就考第一名，聽說現在是大明星啦，不像那傻子，走到哪兒都討人嫌，沒人喜歡……”

簡清心里驟然一痛，臉沉了下去，“不準他傻子！”

“嘖，本來就是，還不讓人說。”人被吼得嚇了一跳，臉上的笑頓時退了，低聲音嘀咕了一句，砰得關上了門。

狹長的小巷恢復了安靜，遠偶爾傳來村民零星的談聲，簡清低頭發了會兒呆，落寞地轉。

程溫沒回來過……那他去哪兒了？

簡清回到車上，竭力地趴倒在方向盤上，那子支撐著他的興和期待褪去后，上只剩下無盡的疲憊。

其實他完全可以等的。

早在英國機場時，他就已經雇傭了國一所絕對專業的偵探所讓他們找人，只要程溫還在這個世上，天涯海角他都能將他找到。

可心里那子不安令他沒法兒等。

他那麼傻，萬一在外面出什麼事兒怎麼辦？

肚子那麼大了，隨時都可能面臨生產這個問題，一不小心就會出人命的。

就算他可以等，程溫也等不起，他敢保證，那傻子上的錢絕對不夠他去醫院生孩子的。

簡清實在太累了，心思逐漸淡去，陷了昏睡。

他做了一個夢。

那天是程溫的生日，他答應了要回家陪他過的，小傻子準備了一桌子的菜，還買了一個致的小蛋糕。

可是他食言了，回去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

小傻子一見到他就哭了，不像之前那樣高高興興地迎上來接過他下來的服，而是站在離他很遠的位置，悲傷地看著他，流著淚小聲說：

“阿清……你又騙人……”

“我不要喜歡你了……”

簡清心里一，下意識想要上前去抱他，跟他解釋，程溫卻不愿意，他搖著頭往后退了幾步，轉就跑。

他慌地追上去，畫面一轉，屋子里的景陡然變了小區外面寬大的馬路，眼看還有幾步就能到程溫的角，一連串刺耳的鳴笛聲突然響起，在簡清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輛車失去控制般狠狠撞上男人單薄的，他整個人飛了起來，又重重落在地上，漂亮的猩紅從男人的腦后和下快速淌出來。

他像是很痛苦般微微痙攣了一下，隨后蒼白著臉朝簡清笑了，無力而沙啞地開口。

“阿清……”

“再見……”

“程溫！！！”簡清猛得從方向盤上坐起來，著氣驚恐地瞪著前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是假的。

可是太真實了，真實得令人后怕。

臉上有什麼東西漉漉的……

他用指尖去了，才發現是淚。

外面的天已經大亮，雪卻沒停，路上蓋了厚厚的一層。

他抖著手掏出手機，播出陳助理的電話，“陳叔，偵探所那邊來消息了嗎？”

陳助理被他嘶啞無比的音嚇了一跳，“爺，你這是怎麼了？”

簡清結艱難地鼓，聲道，“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程溫被車撞了，好多，他還跟我說再見。”

陳助理頓了頓，“夢都是反的，爺別想太多了，程先生一定不會有事的。”

“偵探所那邊還沒回復，他們試著定位程先生的位置，但失敗了。”

簡清閉了閉眼又睜開，深吸了口氣，“去找，不管花多人力力，一周之，一定要找到他。”

他有種不好的預，那個夢仿佛是在預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