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程冉狠狠甩開他的手，眼中流恨意。

“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兄弟。”

“你知道麼，有時候，我真的恨不得你去死”

他說得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割在程溫的心上，令他痛不生。

眼前的人是他的親弟弟啊。

如今卻陌生到他覺得有些可怕。

被傷得多了，或許就麻木了，程溫低下頭，小聲問他。

“為什麼”

“冉冉我我做錯了什麼”

“你到底為什麼那麼討厭我”

程冉死死地蹬著他，幾乎要恨出來，“如果不是因為你這個蠢貨，爸爸或許到現在都還活著，媽媽也不會因為他的死而郁結在心，早早就生病去世，我們一家人會開開心心地生活在一起。”

“都是因為你。”

程溫形一僵，有些茫然地看向他，“你說什麼？”

爸爸不是在他們出生前就意外去世了嗎

“四歲那年生日，你哭著要吃棒棒糖，非要爸爸帯你去買。橫沖直撞地出了家門就往馬路上跑，爸爸為了救你，被車撞死了。”程冉雙眼逐漸紅了。

“你到是好啊，生來就是個傻子，被嚇得昏了過去，睡了一覺起來就什麼都忘了，我眼睜睜地看著爸爸死在我面前，從他的頭上一點一點流出來，他的漸漸變冷，漸漸再也沒了呼吸”

“這些年，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就夢到那個場面，夢到爸爸朝我笑，醒來卻發現他再也回不來了。”

“我恨你，我永遠都沒辦法原諒你一一”

程溫只覺耳中嗡嗡作響，整個人搖搖墜，如果不是本就待在床上，恐怕下一秒就會栽倒在地。

細瘦的指骨緩緩抓上的被褥，恍惚地搖頭，眼淚倏得掉下來，“不可能”

“媽媽說爸爸在我們出生前就去世了”

“那是騙你的！”程冉忽然站起來，歇斯底里地朝他吼道。

“你腦子本來就不好使了，懦弱又無能，怕你知道后會接不了，所以這些年來一直瞞著你。”

“可是憑什麼？憑什麼這一切要由我和媽媽來承擔？”

“你知道暗地里抹了多眼淚嗎？”

“都是因為你這個蠢貨，毀了我們這個家！”

“你害死了爸爸，現在還要奪走我男朋友，你為什麼不去死？！”他失控地上前去掐住了程溫的脖子，一點一點收。

呼吸被奪走的窒息令程溫的臉變得慘白，他沒有力氣掙扎，也沒有心思掙禮，只是淚流滿面地朝他一遍又一遍道歉，“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越到后面，聲音越弱，就在他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程冉猛然驚醒一般放開了他，后怕地退了幾步，驚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他差點殺了人。

“咳咳咳咳咳”程溫力地倒回床上，捂著頸部痛苦地咳嗽著，牽扯到腹中的寶寶，又是一陣悶

疼。

比更疼的，是心。

程冉冷冷盯著他看了片刻，面上毫無所，“實相的話就把孩子拿掉，滾出我跟簡清的生活，走得遠遠的。”“我一輩子，也不想再見到你。”

話落，他轉出了門。

簡清是半個小時候后回來的，手里提了五六份不同的食，進門后見只有程溫一個人，不由問道，“冉冉呢？”

男人背對著他躺在床上，被子掉在了地上，瘦弱的微微蜷在那里，一不。

簡清以為他睡著了，過去才發現程溫是醒著的，空地睜著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眼淚把整張臉都了。

他心里了，皺眉道。

“你怎麼了？”

“跟你弟弟吵架了？”

“”男人沒回他，像是聽不到他說話。

簡清將手里的餐盒放到柜子上，“你肚子里懷著我的種，冉冉生氣也是有可原的，你多擔待著些。”

“都跟你說了這孩子不能留了，你偏不聽。”

“起來吃飯，把養好了就安排手拿掉。”

“你弟弟不在這里，可別使小子，沒人買帳。”

“聽見沒？”見小傻子還是不說話，簡清推了推他。

程溫這才有了點反應，纖長的睫微，一眨眼就有淚劃過眼角。

“先生”

“我想回家了”他說。

“你現在這個樣子回什麼家。”簡清擰眉，心道這個傻子的記還真是不錯，說他換稱呼就換上了。

程溫說的不是簡清的家，他說的是自己的家，在京城邊緣一個偏僻的小村子里，房子很破舊，家也很簡陋，但那里才是他的家，是他真正該去的地方。

“我想回去看爸爸媽媽”提到他們的時候，他空的眸子里多了一溫暖。

“你爸媽不是早就過逝了嗎，好端端的怎麼又提起了。”簡清有點煩，打開一個食盒端起來，耐著子放聲音道，“我知道你懷著孕，聞到油膩的東西會吐，我買了一份牛湯，味道清淡的，你就吃這個吧，嗯？”

“別鬧別扭了，快起來吃東西，再這樣我就生氣了。

程溫雖然胃口一直不怎麼好，但過了三個月就不孕吐了，只是簡清從來不關心他，也就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剛才這個小傻子經歷了什麼。

他只知道這個傻子變得沒有以前聽話了，跟他說話都不搭理自己，簡清控制不住到惱怒，覺得自己都這麼放下段哄著他了，他竟然還這麼不知好歹地敢給他擺臉子。

脾氣一下就上來了。

“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長臉了是不是？”簡清砰地放下碗，氣得朝他揚起了手，作勢就要打他。

程溫嚇得嗚咽一聲，條件反地抱住自己的頭，怕得整個人都在發抖，“阿清不要”

“不要打”

那模樣就猶如一頭驚的，失去了母的庇護，外界的一點風吹草都讓他驚恐不安。

簡清頓時就后悔了，心道自己跟一個孕夫計較什麼，心疼地彎拉開他的手，著他的臉頰安道，“我不打你，我不打你，嚇唬你的。”

“你乖，起來吃東西，不然得壞了。”

“你不吃寶寶也要吃的。”

“你不是想留下寶寶嗎，你得好好吃飯，他才能健健康康的長大。”

“阿清壞”程溫聽到后反而哭得更加傷心了，“阿清不要寶寶”

簡清手忙腳地幫他抹眼淚，口中附和，“我壞，我壞，是我不好。”

其實小傻子一直都很聽話的，只要他耐心一點，好好跟他說，他雖然笨，但也能聽得進去，只是簡清向來沒有那麼多的耐心。

唯有看到對方疼了，才會生出一點憐惜，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做得過分了，施舍般給予他一點甜頭。

這回他哄了許久，小傻子才漸漸安靜下來，乖乖地把一大碗湯都吃完后，睡了過去。

本就圓滾滾的肚子似乎更鼓了一點，簡清忍不住進他服里了，心里有點慨。

讓這個傻子把孩子拿掉，估計能要了他的命。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簡清這才有空拿出手機打電話問程冉去哪兒了，順便問了問他是不是跟程溫吵架了。最后果真如他所猜。

程冉說因為勸不通哥哥和他吵了一架，心不好一個人去附近的酒吧散心了。

那邊的音樂震耳聾，隔著手機也能嗅到萎靡頹敗的氣息，簡清擔心他一個人暍多了會出什麼意外，掛了電話趕趕了過去。

到的時候程冉已經有點醉了，抱著他就哭了一場，說為他們的以后擔憂，也為哥哥的未來，還有那個他執意要留下的孩子擔憂。

簡清無非就是耐心地哄著他，程冉可沒程溫那麼聽話，子又倔強，怎麼都勸不住，直接把自己給灌醉了。

等簡清抱著他從酒吧出去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多，將他送回到家后，本來想在程冉公寓的客房湊合一夜算了，沒想到洗完澡準備睡覺的時候，突然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

“你說什麼？”聽完對方的訴說后，簡清臉刷得沉下去。

“程程先生不見了”

“你們怎麼搞的？這麼大個活人說不見就不見了，趕去找啊！”

掛斷手機后，他飛快地穿上服趕到了醫院。

病房里果然空無一人，窗戶敞開著，吹進來的風輕輕拂起黃的窗簾，白熾燈打下來，顯得無比孤冷清寂。

七個多小時前，程溫還躺在眼前的這張床上睡覺，是簡清親眼看著他閉上眼睛睡的，本以為他會一覺睡到天亮，然后乖乖等著他來看他。

現在他不見了。

三更半夜，凌晨兩點多，那個傻子不見了。

簡清不知道他能去哪里，他在京城沒有親人，除了他家以外，也沒有住的地方，甚至他連柜子里的服和鋃行卡都沒有帯走。

某種不好預陡然出現在心頭，他猛然回想起來，今天的程溫似乎有些反常，就像遭了十分沉重的打擊一般。

一個腦子不正常，神狀態不穩定，還懷著孕的男人，這種時候能去哪里

簡清越想越覺得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