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進行了整整五個多小時，結束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窗外的雨不但沒停，反而下得越來越大，悶雷陣陣。

當臉蒼白的男人被醫生從手室里推出來，簡清從醫護組人員口中得知孩子保住了的那刻，反倒是微微松了□氣。

在漫長的等待里，他滿腦子想得都是小傻子醒來后，發現肚子里的寶寶不見了，哭著問他寶寶去哪兒了的畫面，只覺得揪心極了。

回過神之后才發現，自己的心思竟然又不知不覺飄到了對方的上。

他真正需要關心的，應該是怎麼說服程溫，讓他拿掉孩子才對。

如果對方真的想通了，這件事看上去倒也不算殘忍。

程溫昏睡了很久，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外面的天灰蒙蒙的。

周圍的環境對于他來說并不陌生，不過還是愣了好一會兒，才回憶起自己為什麼會被送到這里，著急忙慌地手去肚子，覺到那里圓潤的鼓起后，漸漸放下了心。

寶寶還在

小傻子沒什麼的小臉上出一抹恬靜的笑。

下一秒，病房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著那抹悉的高大影，他眸子微亮，像往常那樣小心翼翼又欣喜地喚他，“阿清”

“以后我先生吧。”簡清面無表地看他，冷淡到了極點。

程溫怔了怔，有點無措地紅了眼角，不明白對方是怎麼了，“先先生”

隨即簡清后的青年就走了進來，手里提著一個致的食盒，淡笑著朝他而去，“哥，你可算是醒了。”

“我都要擔心死了。”

“肚子了吧，我和清在來的路上買了海鮮粥。”

程冉將食盒放在床頭的柜子上，擰開蓋子后，倒了一小碗出來，捧在手心舀起一勺，送到他邊，“哥，你現在還很虛弱，我喂你吃。”

青年的語氣溫極了，就好像他真的很關心，很他一般。

程溫著面前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眼眶逐漸紅了，清瘦的手微微纂上的被子，難地別過了臉，“我我不想吃”

“你別不知好歹。”簡清倏得擰起眉。

“清你這是干什麼？”程冉佯作生氣地回頭去看簡清，“我跟我哥說話呢，你什麼。”

“”簡清這才發覺自己反應過度了。

許是欺負傻子欺負慣了，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見他給程冉難堪，就忍不住替他出頭。

程冉重新看向床上的男人，清俊的臉上滿是關切，“哥，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還是不喜歡吃這個？那你告訴我你喜歡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你看看你，都瘦了。”程冉手要去他的臉。

程溫低下頭避開，一滴淚從眼眶中落，啞聲開口道，“冉冉你走吧”

場面一時變得有些尷尬。

程冉的手僵在半空，片刻后收了回來，無奈道，“哥，昨天你不小心摔倒的時候，我沒能抓住你，是我不好，可是你不能因為這個就怪我啊。”

“你流了那麼多，在手室里待了那麼久，我都張死了。”

“”程溫沉默地低著頭，以一種保護的姿態將自己蜷了起來，瘦弱的背脊微微抖著，哭也不發出聲

音。

他只是覺得傷心。

他一直知道弟弟不是很喜歡他，卻從來不知道，對方已經討厭他到這個地步了。

程冉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嘆了口氣，將手里的碗放回柜子上，對簡清道，“清，我哥可能是不想暍粥，你去給他買點別的回來吧。”

“多買幾份不一樣的，好讓他選自己喜歡的。”

“他了驚嚇，這會兒緒不對，正好我單獨陪陪他。”

“嗯。”簡清點頭應下，心里其實有點想發火。

這傻子平時那麼乖巧聽話，現在竟然仗著他弟弟在就開始耍起小子了。

想了想還是忍住了，轉往外走去。

畢竟對方是程冉的親哥哥，是程冉在意的人，在程冉面前他不好多說什麼。

聽簡清說要走，床上的男人也沒反應，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門被關上的那刻，他纖細的子忽然抖了抖，像是很冷一般，將自己摟得更了一分。

程冉逐漸變了臉，強地出手地住程溫的下，迫使他抬頭，隨即無害地笑了。

“哥，你再這樣我可就真的要生氣了。”

“你跟我男朋友在一起有了孩子這件事，我都還沒有怪你呢，你倒是先給我耍起臉子了。”

“你說要是讓媽媽知道，你不知廉恥地勾引我男朋友，在天之靈，該多難過啊。”

他向來知道用什麼樣的方法最能傷到他。

已經逝去的媽媽是小傻子心中的另一道肋。

程溫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徹底退去了，痛苦地喃喃道，“我我沒有”

“我沒有”

他沒有勾引阿清。

是阿清先說喜歡他的。

“你還敢狡辯！簡清都已經承認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程冉突然拔高音量，著他下猛然施力，推了他一把，清俊的面目變得有些掙獰可怕。

程溫形不穩地晃了晃，白皙的下上留下一個泛紅的指印，也不知道疼，只是淚眼模糊地著眼前的青年，語無倫次地向他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

“對不起”

“冉冉對不起”

“把孩子打掉，我就原諒你。”程冉冷冷開口。

“這也是簡清的意思。”

“你也知道我們年底就會結婚了，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而你這個，只是私生子，沒有人會喜歡他，就連簡清也討厭他，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你在他眼里就只是一個保姆而已，你看看你這個樣子，你有什麼資格喜歡他？還敢懷他的孩子。”

類似的話，簡清已經跟他說了很多遍了。

程溫一直都記得，他其實比誰都清楚。

他活在這個世界上孤立無援，似乎也沒有誰能幫他了，于是慌張無措地抓住程冉的手，小聲哭道。

“我知道我知道”

“我不配喜歡他”

“我不會打擾你們的我我會帯著孩子走的遠遠的”

“我求求你冉冉，你看在我們是兄弟的份上，你跟阿清說，讓我留下寶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