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難過到極致的時候是哭不出來的。

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的眼淚已經流干了，在從簡清里聽到那樣殘忍的話之后，程溫整個人看上去只是有些麻木，僵在原地，也不知道腦子里在想什麼，目是沒有焦距的，唯有慘白的臉暴了他的緒。

就連殷靖南都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他轉將人攏進自己懷里，沉聲道，“別難過，你還有我呢。”

“既然他不歡迎，就跟我回去吧。”

“我會照顧你和寶寶的。”

空氣里一時安靜極了，誰都沒有說話，簡清許是意識到了自己剛才說的話有多過分，竟忘了第一時間去阻攔，只是盯著眼前的兩人，覺得礙眼極了。

隨即殷靖南放開了程溫，牽起他的手準備離開。

程溫站著沒，晦暗的眸子這時候才微微了，逐漸恢復了一點焦距，遲鈍地對上簡清的視線，茫然地喃喃道。

‘‘阿清說希我死啊”

簡清心里一，下意識否認，“不是。”

他直覺程溫這個狀態有點不對勁，本能地上前一步，朝他出了手，刻意放聲音道，“過來。”

小傻子搖了搖頭，往后退了一小步，眼淚突然掉了下來，‘‘阿清不是說不要我了嗎”

簡清步步近，想要直接將人拉住，然而他進一步，程溫就退一步，眼見著后就是臺階，再往后一步小傻子就會跌下去，他瞳孔驟然，本能地向前沖去，而殷靖南的作比他更快，再加上離程溫本就近，一把扣住他的腰就將他攬了回來。

簡清松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手心出了一層冷汗。

這里的臺階雖然不高，不過三四層，可是以程溫現在的，如果摔下去可能會一尸兩命。

小傻子卻像是還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殷靖南問他有沒有事，也只是混混沌沌地搖頭。

他現在的樣子簡清并不陌生，當初程溫流產后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是這樣的神狀態，對于外界的刺激幾乎沒什麼反應，只有想到孩子的時候才像個活人，會哭，會抓著他小聲地問他，寶寶在哪里。

習慣忽略對方久了，簡清甚至忘了他不僅僅是個傻子，還是個神上過創傷的傻子，這個傻子不僅他，還全心地依賴他，疼的時候也不怎麼會說出來，但是他給予他的疼，也許是太難忍了，所以才總是崩潰。

簡清開始懊惱自己剛才的行為，頓了頓，開口道。

“這些天我一直在找你，可是怎麼都找不到，你又不接我電話，我一時生氣說錯了話。”

“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

“我沒有不要你，跟我回家吧。”簡清向他出了手。

小傻子怔怔低頭，盯著他白皙的手心，又有眼淚無聲滾落下來。

“你還愿意相信他嗎。”殷靖南低問。

程溫沒說話，也沒，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大概過了半分鐘，就在簡清有些著急的時候，他垂在右側的手了，笨拙地緩緩抬起，放在了簡清的大掌上。

小傻子還是愿意跟他的阿清回家啊。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是快樂的。

常人也許無法理解，為什麼更多的時候到的分明是痛苦，可他仍然不愿意回頭。

對于程溫來說，最開始的時候，真正進過他生命，給予過他溫暖和的兩束，就只有媽媽，和他的阿清。

人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是需要和勇氣的，程溫從來就不是一個正常人，他笨拙，癡傻，愚鈍到認定了一個人就是一輩子，即使的委屈多了，也轉眼就忘了，只記得簡清的好。

除非他的阿清親口說出不要他了，將他丟在路邊，仍他自生自滅，風吹雨淋，小傻子恐怕才能真的死心。即使后來出現了更好的人，可是那個人終究不是阿清。

至殷靖南現在就無法理解，簡清到底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才令程溫這樣執迷不悔。

他眼見著程溫一步步朝那人走了過去，被對方擁在懷里。

小傻子這時候才像是得到了歸屬，細瘦的雙臂環著對方的腰部，臉埋在他口哭得渾發，“阿清

“是，我壞，是我不好，不哭了，乖。”簡清大掌輕拍他瘦弱的背脊，耐心哄著。

殷靖南輕吸了口氣，掩下心的失落，開口道，“他病了很久，好不容易好了，你別再折騰他了，對他好_點。”

“這個世界上恐怕再沒有哪個人，會這樣心甘愿讓你欺負，欺負完了還傻乎乎地非要跑回你邊。你不能仗著他傻，就老這麼對他。”

“你給他打電話他不是故意不接的，六天前我就用他手機把你號碼拉了黑名單，他想接也接不到。”

“我本來不打算讓小程溫再跟你見面了”殷靖南說著，又忽然頓住，垂下了眸。

片刻后，再看向簡清時緒已經恢復了正常，英俊的面容上毫無表，眼里卻布滿決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你如果不珍惜他的話，我不會放手的。”

“你好自為之。”

說完，他轉離開了。

黑大奔很快消失在視線里，揚長而去。

簡清盯著空的院門看了許久，才收回視線，拍了拍懷里的小傻子，領著他進了屋。

雖然說程溫是被殷靖南主送回來的，可他對那人仍舊沒辦法產生好，首先，對手過于強大，令他有危機，其次，殷靖南離開前說的那兩句話實在是令他不爽。

不過眼下他也沒心思多想其他，好在人已經回來了。

程溫這會兒聽話地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了來，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上，微微的睫上還掛著細小的淚珠，鼻子也紅紅的，低著頭出一小截白皙的后頸，乖順又安靜。

“吃過早飯了嗎？”簡清在他面前蹲下來，了他的臉。

還真別說，家里的小寵丟了六七天，他心里真怪想念的，簡清這會兒有些意識到，這個傻子對于他來說比想象中還要重要些，總之他是不能沒有他的。

可能是因為習慣了吧。

“吃吃過了”程溫點頭，隨后小心地看向他，“阿清吃過了嗎”

“還沒呢。”簡清道。

這個傻子不在家，他哪里有早飯吃，這段時間急得里都冒了泡，吃什麼都火大。

“那那我去做飯”程溫下意識就要起。

“不用了。”簡清趕將他按住，“一會兒我去公司路上隨便吃點兒就好了。”

“說說你吧，這幾天在殷靖南家是怎麼過的？”

程溫想了一會兒，囁嚅道，“我我發燒了，沒出過門，一直在在床上躺著我沒有跑的”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簡清的臉，確定對方沒有生氣的跡象后，才繼續說下去，糯的聲音里帯了點小小的自豪，像是想要簡清夸他。

“醫生還夸我乖說我都會把藥暍”

可簡清見他這個樣子卻沒來由有些心疼，握住他的手，“藥苦嗎？”

“不苦我暍的是小寶寶暍的藥，甜甜的”程溫聲說著，到后面突然聲音有點啞了下去，眼角紅

了，“就是想阿清的時候有點苦”

簡清起在他邊坐下，輕扣住他的肩膀將人帯進了懷里，“乖，現在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嗯”程溫悶悶應了一聲，手回抱住他，瘦弱的在微不可見的發。

這些天的分別，他沒有一刻不是痛苦的。

“那天在游樂場的時候，我跟程冉從過山車上下來之后，他突然暈倒了，我一時著急，趕把他送到了醫院，忘了通知你了。”簡清將手臂手臂一分，難得生出愧疚，“是我不好，不該把你一個人扔在那里，以后不會了。”

聽他這麼說程溫頓時慌了，哪里還記得自己那點委屈，從他懷里退出來，張道，“冉冉冉暈倒了？

他他現在怎麼樣了”

“已經沒事了，醫生說過山車太驚險，刺激過度才會這樣。”簡清道。

程溫點頭，這才放了心，小聲開口道，‘‘阿清別擔心，我不會生氣的”

“我我早就原諒阿清了”

在簡清朝他出手的那刻。

“小傻子。”簡清了他的鼻子，笑了。“今天我就不去上班了，在家陪你。”

“你在這兒等會兒。”

說完簡清起進了廚房，不知道干什麼去了，出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個玻璃杯，里面裝著白的，遞給男人道。

“趁熱暍了。”

“這這是什麼啊”程溫手接過，著是溫的，應該正適合口。

“孕婦。”簡清坐下來。“你不好，暍了這個能補充營養，對寶寶也好。”

人在邊的時候他總想不起對他好，走了之后才記起當時醫生的囑咐，某天下班后神經兮兮地跑到商場去買了一堆孕婦，想等程溫回來給他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