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趙,可是有什麼事?”離海將那年帶到茶館旁邊,問道。
“離掌櫃,家母經脈的寒毒這幾日又發作了,我想再買一副赤茶。”年垂首說道。
“好,你等一下,我去爲你取來。”離海點點頭,轉走進店。
年看著離海的背影,言又止,最後把頭深深低了下去。
很快,離海便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個紅玉盒。
“按照我之前吩咐,分三次飲用,便能下寒毒了。”離海將手中玉盒遞給年。
“多謝離大叔,只是,這些年爲了給家母治病,我家的銀兩都耗盡了,剩下的都在這裡,遠遠不夠……”年說著,從一隻打了補丁的小布袋中,取出了幾塊豆粒大小的碎銀子。
“你們家的況我都知道,這盒茶你先拿回去給你母親服用,之後還需要的話,儘管過來取。”離海微微一笑,並沒有接年手中的銀子。
“離大叔……”年眼眶微紅,咬著脣,可眼中淚水還是大滴落下。
“好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快回去了,你娘等著你呢。”離海拍了拍年肩膀,轉走回了茶館。
那年用力掉眼淚,忽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朝茶館磕了兩個響頭,這才轉離去。
茶館之,韓立面驚奇之。
他和紫靈坐的地方,與那年之間隔著一層牆壁,只是這層牆壁自然擋不住韓立的。
韓立如今在斬善上已經有些就,對於善念應靈敏,所以清楚的應到,那年向離海磕頭道謝的時候,離海上出現一無形善念之力,纏繞在其上。
那善念之力相當多,遠勝於韓立以前行善時所得。
“怎麼會?同樣是行善,爲何離海所得善念如此之多,我和他究竟有何區別。”韓立心中念頭轉,急思其中緣由。
他眼睛盯著手中水杯,呼吸急促,約覺自己快要找到原因,隔著一層薄薄的窗戶紙,稍加用力,一捅即破。
“咦!”就在此刻,正在翻書的紫靈突然輕咦了一聲。
“怎麼了?”韓立了過去。
“韓兄你看這裡,這本《梨園齋記》是一位儒道大家所著,這裡面有一句話,和你所爲的行善之事,倒是有些許關聯。”紫靈將手中書冊遞了過來,指著上面一段文字。
韓立看去,只見上面寫道:“作善豈非好事,然一有好名之心,即招謗引禍也,慎之,戒之。”
他腦海中一道閃電劃過,腦海中那層窗戶紙轟然碎裂,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爲善之時,若是存著功利之心,則只是僞善,做了再多,也是偏離了本心,只有心無他念,不求回報,纔是真正的大善。”韓立長出了一口氣,如此說道。
這離海雖爲大乘期修士,但歸於這荒蕪生氣的仙域小城,早已看穿修行之事,如今幫助那年,也是心思純粹,並沒有想要圖什麼回報,這一善舉可謂是其出自本心的水到渠之事,纔會得了許多善念之力加持。
自己第一次救助那對說書爺孫,其實也是偶有所念,同屬此類。
“原來如此,韓兄你之前行善雖多,卻是爲了斬刻意爲之,心中存了執念和功利之心,纔沒有得到多功德。”紫靈也是聰慧之人,韓立略一提及,立刻也明白過來。
“如今既然知道了原因,就好辦多了。”韓立面笑容,多日來的擔憂一掃而空。
七年之後。
在襄邑一僻靜之地,一家店鋪換了新東主,是一對青年夫婦,將原來的雜貨商鋪改了醫藥館,販賣藥材的同時,也治病救人。
這對夫婦年紀雖然輕,醫卻極爲高明,不僅凡人的尋常病痛一治便愈,許多疑難雜癥也能出手調理,療效斐然。
而且這對夫婦收的診費極低,很快名聲大噪,傳遍了廢城。
一時間,偏僻的醫藥館門庭若市。
這對夫婦自然是韓立和紫靈,以二人如今的修爲境界,治療這些凡人的病痛,還有一些困擾凡俗的疑難雜癥,自然毫也不費事。
在此之前,韓立花了整整七年的時間,將自己當做了這座小城的一名凡人,在此生活作息,竭力忘記了心中的私念,甚至自己爲修士的份。
隨後,他才通過這些年來自己一點一滴在此攢下的銀子,盤下了店鋪,開起了醫館,發自真誠,不求回報的治病救人。
只是這種無私之心,不是說達到便能達到的。
他如此治病救人,還是不免摻雜了私念,並無善念之力降臨。
一百次救人裡,最多一兩次能保持著心靈的無私。
不過韓立並未焦急,繼續一邊治病救人,一邊揣善之真意。
這醫館很快便開了十年,從一家新醫館爲了一家老醫館,裡面的那對青年夫婦,也步了中年。
時飛逝,三十年一晃而過,當年的青年夫婦,漸漸步垂暮。
慢慢的,韓立的心靈變得純粹,無私救人的次數越來越多,得到的善念之力也越發的多,對善的應更是突飛猛進。
轉眼間,百餘年過去。
這醫藥館爲了百年老店,爲了方圓千里家喻戶曉的老字號,其中掌櫃之人也換了“數代”。
醫藥館室之中,韓立盤膝而坐,低眉垂目,神寧靜,面容之上閃著一層瑩潤芒,有如佛陀寶相。
紫靈站在一旁,默默看著韓立。
神間也有熒,氣質更加淡雅。
這些年來跟在韓立旁,也做了不善事,得了不善念加持,修爲上雖然沒有什麼大的進展,神魂方面卻進步不小。
良久之後,韓立睜開眼睛,室之中恍如兩道閃電劃過。
“韓兄,一切都準備妥當了?”紫靈輕聲問道。
“善應已經完,我如今對於‘善’之真意也已經揣徹,用分斬,有八把握可以斬掉善。”韓立說道。
“那就好。”紫靈鬆了口氣。
韓立看著待了百年的醫館,縱然他如今心境修爲已經極高,仍然不住有著一眷之。
“走吧。”他搖了搖頭,和紫靈悄然走出醫館。
此刻天還沒有大亮,外面也還沒有患者登門。
“韓道友,紫靈道友,二位這是要離開了嗎?”一個聲音傳來,卻是那間茶館的掌櫃離海。
“離道友,這些年來承蒙關照了。”韓立拱手正道。
他這一禮發自真心,當年若非離海,他也不可能發現行善時的問題。
“韓道友太客氣了,這些年來,在下哪有幫過什麼,反倒是得了韓道友許多指點,離某在此謝過。”離海急忙還了一禮。
百餘年間,韓立行善之餘,時常到離海的茶館飲茶談天。
離海雖本決意在鶴岡仙域世而居,但有了韓立的指點,對修煉一事也重燃起一念想,韓立有時候看似隨意的幾句話,都能令其獲益匪淺。
“在下第一次見到兩位,就知你們並非常人,離某遠遠不及,兩位所爲之事,也超乎在下的理解範疇,不過無論如何,預祝兩位之後一切順利。”離海看著韓立和紫靈,神泛起一複雜之。
“離道友你也是,日後有緣的話,韓某會再來離道友的茶館喝茶。”韓立哈哈一笑的說道。
“隨時歡迎!”離海心中大喜,重重點頭。
等其擡起頭,前面的韓立和紫靈的影已經消失不見。
離海看著空的街道,沒來由的一陣悵惘,在外面呆立了良久,這才重新返回茶館。
他看著寧靜的茶室,心中的悵惘漸漸散去。
韓立和紫靈所的世界可能比荒城這裡彩萬分,令人嚮往,但荒城這裡的安靜生活,未嘗不是另一種幸福。
離海面上出一滿足之,朝著室走去,開始準備今日的靈茶。
……
鶴岡仙域,一無名山脈,虛空雷一閃,韓立和紫靈的影浮現而出。
“就是這裡吧。”韓立向前方一座高大山峰,掐訣一點。
一道金劍氣從他指尖出,如刺豆腐般沒山壁。
劍氣仿若活一般在山壁遊走,幾個呼吸後便挖掘出了一座府。
“鶴岡仙域這裡天地靈氣如此稀薄,對於你斬恐怕不利吧。”紫靈秀眉輕蹙的說道。
“無妨,修爲到了我這個境界,早已能從諸多空間吸收天地靈氣,此地的稀薄元氣並不影響。更重要的是,我是在此地領悟了善之真意,神魂和這仙域很是契合,在這裡斬功的機率更大些。”韓立說道。
“原來還有這等道理。”紫靈恍然。
韓立隨即帶著紫靈飛府,在府周圍佈下層層制,轉走向最裡面的室。
“韓兄。”紫靈突然住了韓立,神間滿是擔憂之。
每次斬,對於本來說,都是一個大考驗,斬功便罷,一旦失敗,對於本會造極大的傷害。 щщщ ▪тт kдn ▪C O
“不用擔心,費了這麼多周折,此次,我十拿九穩。”韓立握住了紫靈的手,自信一笑的說道。
紫靈到韓立信心的染,重重點頭。
韓立放開紫靈的手,走進室。
“轟隆”一聲,室大門合攏,一層金在上面出現,和外面完全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