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做好了心理準備，自從跟著師父做了鬼醫，什麼樣的鬼我都見過，缺胳膊斷的，刨腹掉頭的，可是唯有眼前的這個鬼影，令我的心臟極度不適！

　“唉……沒關系，我不怪你，其實我自己現在都不敢看自己！”

　鬼影重重嘆息了一聲，又要到影里去！

　看著他，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忍！

　這麼的多年，我深知道被嘲諷和孤立的痛苦，何況我已經是一個鬼醫，這不該是我面對的嗎？

　“別，你是病人，聽我的！”我大聲道：“把你的手臂過來，我要通過鬼脈看你的元！”

　鬼影抖地看著我，兩滴眼淚從眼角淌了出來！

　由于皮殘損嚴重，我已經分辨不出他的表，但是我相信眼淚，這是得道尊重的！

　鬼脈和人脈相同，氣口一脈，分為九道，總統十二經，并奇經八脈。不同的是，鬼脈倒行倒轉。

　此鬼脈來極慢，節律不齊，脈好似屋滴水，無力疲乏。雖然三魂七魄尚存，但是元損嚴重，實為瀕死之鬼可見此脈。

　“坦白的說，你熬不到頭七了，也就是再也無法投胎了！”我沉重地說道！

　鬼影并沒像我想象中那樣直接崩潰掉，只是搖了搖頭，低聲道：“我知道！”

　“按理來說，你死于火災，火傷，不能傷魂。可你現在的況，儼然不是人間之火所傷，這應該是五雷符造的！說說吧，你是被誰害的！”

　鬼影搖了搖頭，低聲道：“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好好的為什麼就著了火。一向好好的門鎖也壞了，我拼盡全力，還是打不開！可能這就是報應吧！”

　“報應？”

　“對！報應！”鬼影嚶嚶地哭著：“我殺掉了那麼多還沒出生的生命，大概是他們怨恨我吧，我自作自！”

　聽這鬼影的話，我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忍不住大聲道：“你莫非姓馬，是康復醫院的醫生？”

　鬼影一怔，茫然道：“您……怎麼知道？”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如此說來，這馬醫生也是害者，那最終的罪魁禍首是誰？

　“馬醫生，你想一想，在死之前，你究竟惹到了誰？或者發現了什麼？”

　鬼影想了想，低聲道：“不怕小先生笑話，我從小是個孤兒，膽子很小，平時和單位的同事從不鬧矛盾。就算是保潔、后勤人員，我都客客氣氣。我實在想不出，誰會害我！”

　“你再想想，此事非同小可！不僅僅關乎你的仇能不能報，很可能和很多在你那做過人流手的姑娘的命也息息相關！”

　“和病人有關？”鬼影一愣神，忽然恍然大悟：“莫非是他……”

　“誰？”我激大道！

　鬼影口道：“老王頭！”

　“老王頭是誰？為什麼會是他？”

　鬼影道：“老王頭做王天養，是我們婦產科負責婦產垃圾的后勤人員！說是婦產垃圾，其實就是負責將每日的死嬰、死胎、胎盤火化。

　那是我死之前的一個夜班。我去樓梯間煙的時候，忽然看見老王頭拎著一個垃圾袋出了理間！我以為他是撿了一些醫用塑料廢品，便開玩笑道，老王，科里規定可是不許帶走理間垃圾的，你小心被領導發現！當時老王沒料到我在，突然看見我顯得有些驚慌，然后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才走，那眼神很嚇人！現在想來，這老東西本就不是撿廢品……”

　“沒錯，他當時帶走的一定是死嬰！”我斷言道：“你雖然沒在意，但是他卻了殺機，因為一旦事敗，他面臨的就是牢獄之災甚至是滅頂之災！”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鬼影激憤道：“我就說嘛，為什麼他一直催促將我的迅速火化，這個該死的東西……我恨，可惜我連報仇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心中不有些難過，一條人命，就這樣沒了。而且手法之慘烈，簡直目驚心！

　我趕給史剛打了個電話，一問，這家伙正帶著手下在醫院核實死者馬小剛大夫的信息！

　“老史，你馬上帶人抓住婦產科后勤人員王天養！”我幾乎是在咆哮著！

　史剛有些吃驚，小聲道：“怎麼了？莫非你有什麼發現？”

　“你就別管了，抓住人我自會給你解釋！”

　史剛一聽，馬上道：“你就瞧好吧，絕對讓他跑不了！”

　掛了電話，我看見馬小剛因為燒傷全栗，痛不生！

　趕給他點了三柱清香，然后又為了念了一通避火咒。

　馬小剛貪婪地吮吸著煙霧，朝我苦笑道：“小先生，你說世間到底有因果報應嗎？”

　我搖了搖頭，師父說有，也說有，我也希有，可是至現在我還沒看見，所以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

　如果世間沒有因果報應，那好人還有什麼盼頭；如果要是有，那世間怎麼還會有惡人？

　沉默了好一會，電話聲響了。

　我趕忙接通忙不迭道：“怎麼樣老史，那老王八是不是直接代了？”

　電話那邊的老史有些垂頭喪氣，嘆口氣道：“人是抓到了，可是已經死了！”

　“死了？怎麼這麼巧？”

　老史道：“法醫檢查稱大概死了一個多時辰了，自殺，吊死在了值班室的風扇上。有囑，他對盜取死嬰供認不諱，全是他一人所為！”

　“怎麼可能？一個老頭，死嬰干嘛？”我大道：“老史，這事肯定有，背后絕不止王天養一人！”

　史剛低聲音道：“卜爺，你當我是傻子？我自然也知道這不可能。因為這老頭的囑上稱，所有的死嬰都被他燉吃了，這簡直就是荒唐嘛！可是你不信，我不信，老百姓信。社會上已經風言風語了，一旦形謠言，很可能會出大子！剛才上級來電話，讓我必須以一個能讓普通人接的結論快速結案！”

　什麼讓普通人接的結論？這不是自欺欺人嗎？

　“去你大爺的吧，你們這是掩耳盜鈴、草菅人命，老子才不愿做你的什麼狗屁顧問，你丫的甭在來找我！”我怒火攻心，猛地掛了電話。

　一抬頭，我發現馬小剛正苦笑著看著我，我的心理愈加難過！

　“呵呵，這個世界沒有公平，也從來不曾公平過。小先生，謝謝你，你盡力了，我也該走了……”

　避火咒雖然減去了馬小剛最大程度的痛苦，可是，他已經虛弱不堪，他的末日來了，何況他的心已經先于元死掉了！

　馬小剛說完驅著燒得發黑的魂走進了門外的大雪中，回頭朝我恭敬地彎了彎腰，轉瞬，化了一道煙，消失在了兩界中！

　從此以后，世間再沒有馬小剛。

　這是我作為鬼醫以來第一個無法救活的鬼，我知道，醫自古沒有百分百的功，可是我卻仍舊很難過，因為馬小剛是帶著絕死的！

　“馬小剛，我發誓，我一定會查到最后的真相！”

　我朝著外面的漫天飛雪大聲咆哮著，我希馬小剛聽得見，爺爺大虎也聽得見。

　心低落到了極點，摘下燈籠，關上門，我不想離開。

　我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個人沉浸在黑暗里！

　黑暗能讓我冷靜，酒能讓我溫暖！

　可是，一滴酒還沒喝，我忽然聽見叮叮幾聲熹微的敲擊聲，就像是要孵出來的小在啄著蛋殼……

　我豎起耳朵，判斷這聲音的來源，最后，我的目落在了師父臥室的大鎖之上……

　叮叮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