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師父準許隨他夜診,這說明師父已經對我足夠信賴和認可,就為這,我也要認認真真,神百倍,不能讓他失!
我本以為夜診很神,心想來看病的人說不定是那種極其惡劣的疑難雜癥,不能被人看見;亦或者是份特殊的江湖大俠,上背著案子,只能深夜來訪。可實際上,一個人都沒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個時辰眼看過去一半,零點鐘聲就要響起了,還是沒有一個人!
師父毫不在意,靠在太師椅上,細細地咂著茶!
我有點沉不住氣,與其這麼干坐著,還不如早點睡下!
“師父,你確定有病人嗎?”
師父放下茶杯,看著我微微笑道:“我倒愿意沒有病人,我雖沒了飯碗,可是這世上得了多生離死別啊!”
師父說的話有點莫名其妙,怎麼還扯到生離死別上去了!
“師父,我的意思是,大半夜的,出診一個時辰能賺多錢啊,還不如……”
我本想說,還不如洗洗睡了!可是,話還沒說完,忽然覺左手六指瘙難忍,還沒等我低頭細瞧,師父便冷聲低道:“小卜,記著,一會見了什麼都不要大驚小怪的,有為師在這,你只管聽我吩咐便是!”
師父語氣堅決,本來靠在椅子上的腰也了起來!
“砰砰砰……”
我剛要答應,就在這時,店門傳來了一陣低沉的敲門聲!
我的乖乖,還真有病人!看來這世間還真是什麼人都有,大半夜看中醫的,怕是腦子有病!
我勤快的要過去開門,師父卻一把拉住我,將我扯到自己邊,朝門口正道:“進來吧!”
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道隙,幾片雪花卷著寒風先飄了進來!
可是等了幾秒,后面卻沒人!
“你妹的,這風可真大!我就說嘛,大半夜哪有看病的!”
我嘀嘀咕咕抱怨著準備過去就要關門!
誰知師父忽然厲聲道:“小卜,回來!”
我被師父的嚴肅嚇了一跳,正在那發愣之際,忽然聽見門后傳來了一聲尖細的老嫗之聲:“嘻嘻,賣紅棉襖嘍!”
這聲音未免太多尖戾了吧,而且突然響起,聽的我頓時起了一層皮疙瘩!
我朝門口一看,一個滿臉褶皺的老太太像是土撥鼠一般探進來了半個腦袋!老太太眼眶塌陷,呲著笑著,里一顆牙齒都沒有,像是黑乎乎的。
的胳膊枯瘦的像是干的樹,可手上卻拎著幾件沉甸甸的士白大!
我長出一口氣,了一把冷汗,有些無奈道:“婆婆,你看好了,這是中藥鋪,可不是夜市!”
老太婆直勾勾看著我,似乎本沒聽我說什麼,仍舊呲著干癟的問道:“小伙子,你買紅大嗎?”
什麼人啊!
我頓時有了一點火氣,可想到對方畢竟是個耄耋之歲的老太太,所以還是忍住緒道:“婆婆,一來我不買大,二來你賣的也不是什麼紅大啊,分明是白的嘛!”
老太太聽我說完,出了一詭笑,混濁的眼中著一子的兇:“白大?怎麼會呢?要不,你借我一點來染一染啊?嘻嘻……”
我還沒明白過來,這老太婆嗖的一下從門后閃了進來……
這時我才看清,這老太婆竟然是一個飄飄的魂影,就沒有后半拉腦袋,的腦殼像是落地的西瓜,只剩下一半,腦殼里全是黏糊糊的漿……
“鬼……是鬼……師父!”我慘一聲,轉就要跑,誰知道一回,發現師父就站在我的邊!
師父拉住我,面沉靜,看著眼前的老太道:“老人家,好好的嚇唬什麼孩子,你可要想好了,一念之差,做了半點壞事,那就是天堂和地獄的差距。”
老太婆聽師父這麼一說,嘿嘿笑了笑,看來我一眼道:“先生莫怪,我就是看著娃子氣重,故意逗逗他!”
師父竟然和一個鬼魂心平氣和的對話,難道說,師父夜里的病人都是鬼……
我被這想法吃了一驚,瞥了一眼師父,師父竟然朝我淡淡一笑,看來確實驗證了我的說法!
“說說吧,來我這問診,有什麼目的?”師父問道!
老太婆忽然垂下頭,落寞道:“方先生,我是看見你的鬼醫燈籠過來的,實不相瞞,我無法投胎,只能求你這幫幫我……”
師父微微皺了皺眉,隨手從桌上起來一片青的葉子,在眼前一掃,便開口道:“你掉了一道魂魄,自然是無法投胎的!”
師父說完,將樹葉遞給了我,朝我眨了一下眼!
我心領神會,便學著師父的樣子,也將綠葉在眼前晃了晃。說來奇了,這葉子一掃,我馬上便看見死鬼老太的形上有兩個大的綠火,正像是蠟燭一樣燃燒著!
“師父,這莫非就是三魂火……”
師父點點頭,對我道:“小卜,今日我就和你實話實說吧,為師不僅僅是個中醫,也是個鬼醫,其中詳日后我在和你說!不過你記著,醫人者仁,醫鬼者詭,人醫至尊,鬼醫至圣,均是德業。你天生六指,有通天資,命中就屬此道,所以,我想知道,你愿意跟著我學嗎?”
事太突然,我整個人都是發蒙狀態,天下竟然還有鬼醫的這樣的職業?
人死不能復生,了鬼,也就沒有病痛,既然如此,還要鬼醫干什麼?
不過,師父待我不錯,何況我也沒有別的出路!
“師父,鬼醫能查別人的死因嗎?”我開口問道!
我想的是,爺爺的仇是我唯一的心病,若是能了去這個心事,我干什麼都行!
師父頷首道:“不要說人死之因了,就算是天道運數、回功過也同樣能查,只不過,前提是你得修為進。只有你自己強了,所有的問題也都迎刃而解了!”
“我愿意,我愿意跟著師父!”
得到師父這樣的答復,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在我心中,沒有什麼比讓爺爺早日安息更重!
師父面滿意之道:“為師果然沒看錯你,既然如此,那師父現在就給你一個人任務,去吧,幫這位楊老太把丟掉的幽之魂找回來!”
師父說著,將一張報紙塞進了我的懷里!
報紙?
我傻乎乎拿起報紙一瞧,上面是一條新聞,原來就在六天前夜里,勝利大橋東的位置發生了一起車禍,一個夜市歸來的老大娘被一輛逆行大卡車碾,頭骨碎裂,當場死亡。大卡車遮擋車牌,至今逃逸,請市民踴躍提供線索……黑白照片中,跡上散落著幾件白染的士大……
我心里有些發堵,結道:“這……這是……”
“這便是我啊,死的慘啊!”老太婆忽然湊了上來,沙啞咆哮道:“我的腦子疼啊,我的腦漿都沒了,我恨!我還有一個等我回家的小孫子呢……該死的大卡車,我要報仇……”
老太婆滿眼兇,嚇得我汗倒豎!可只是一瞬間,老太太便失落地垂下了頭,唏噓道:“可惜明日就是我頭七了,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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