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想不開的?這忘川河多髒啊,下去了上千年都指不了再上來……”有年紀大點的靈魂率先說道。
“我要在忘川河裡等他。我要看他最後一眼。”看向忘川河的眼神堅毅勇敢,似乎對河裡的那些東西毫不忌諱。
“你投胎了指不定還能跟他再續前緣,跳了可就只能幾十年甚至上百年見他一次了。”
“不,我不要投胎,我不要忘記他……”
搖著頭抗拒道。
看起來年紀很小,不過十**歲的樣子。不知怎的就對這事有這麼大的執念。
有人就問了:“那男的有什麼好的,你都願意付出千年的時間只為看他幾眼?”
起初只是沉默。
但後來仍舊是開了口。
“他為我承擔了太多,家庭,責任,事業,所有的力都來自於我。他太痛苦了。”
“那你怎麼下來的?”
“為了給他一個解,我割腕了。”
說著掀開了袖子,將手腕上那道深得嚇人的刀口展示給了大家。
有孩子甚至被嚇得哇哇大哭了起來。
“你這孩子,真是拿命不當回事。在上面才呆了多久就非急著下來。那男的指不定真覺得解。”前去勸解的人用理解不了的語氣說道。
“不。他為我的死很痛苦。”
“那他也死了嗎?”
“沒有。”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眾魂皆以同的神看向。
“他回到了他妻子邊,回歸了家庭。”
說完這句,眼裡滿是絕。
眾魂又是一通沉默。
大家心裡都充斥著一種想罵又罵不出來的緒,要不是念在正在求死早有人沖上去了。
“我說小娃娃啊,你做人不清白,做鬼還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這又是何必呢?”有人看不下去又勸說道。
“我就是要再看他一眼。就算是他跟他妻子一起下來,一起走過這奈何橋,我也要看著他走。”
“看著他走過一遍又一遍,你說話他也聽不到,他只能看見一只沾滿汙穢的河中厲鬼,只覺得惡心和害怕,這樣才是你想要的?”
的臉上有些掙紮。
“還是早些放棄,重新投胎做人吧。你看你足人家的家庭,算是一件大惡事了,不然也不會跟我們在一層橋面上。若是你非要跳忘川河,千年不得轉世投胎,到時你再後悔可就真來不及了。”
似乎被勸說功了,正緩緩的從橋邊沿往回退。
但不知是誰沒扶穩還是怎麼的,一個沒站穩,生生的歪了下去。
“噗通”一聲,消失在了河底。
下面低沉撕扯的聲音隔著河水悠悠傳了上來。
有人說了一句:“那些在上面就自己了結命的犯了神靈,神靈是不會讓他們再次投胎了的。”
沒有人接話,眾魂再一次恢複了勻速行走的狀態,又都死氣沉沉的低著腦袋不知道想些什麼。
獨蛋只覺得一濃濃的哀傷氣息灌滿了橋面上的空氣。
好像有人在說,前世的離別如何,今生的歎息又如何,過了這奈何橋,終歸是一歎奈何,往生再來。
沒走多久,下了這奈何橋,一座鄉臺屹立於橋邊。
陸陸續續有靈魂走上去,片刻又走下來。
下來的俱都滿面淚痕,泣不聲。
也有不上去,直接刻印三生石的。
獨蛋本想跟著前面的人上去也看看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間,卻被不小心撞開,直接撞到了另一支隊伍裡面去。
最要的是,下一個就到刻印三生石了。
獨蛋趕看好了前一個人的步驟,以免在三生石上錯過了刻印今生。
三生石旁有一案臺,臺上擺著一塊掌心大小的黑石。
只需手握黑石在三生石上刻印出自己的本名即算刻印今生。
獨蛋刻著自己名字的時候不敢馬虎,一刻完了就開始冒問題。
那些重名重姓的人怎麼區分?這麼小的三生石真的能記錄這麼多人的前世今生嗎?有沒有人在石頭上見到過自己的前世?
正想著就被魂流推到了一個鬼氣繚繞的地方。
哦不,也不能說是鬼氣繚繞。
在這忘川河邊,奈何橋下,汙穢氣霧充斥了曹地府的每一個角落。
唯獨這裡,鬼氣變得不一般起來。
直到後來獨蛋見了那麼多鬼,更了解曹地府之後,才知道其實這不是特殊的鬼氣,而是獨蛋從未接過的仙氣。
一濃濃的湯香味撲鼻而來,獨蛋不掛下了口水。
眼前正有一子背著對獨蛋煨湯。
姿綽約,長發及腰,舉手投足間都顯現出超凡俗的清雅氣質。
看背影都這麼迷人,正臉不會形巨大反差嚇死個人吧?
沒猜錯的話,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孟婆了。
孟婆不慌不忙的舀起一勺湯,緩緩倒在黑石頭碗裡,端穩後輕晃了一下,隨之回頭。
獨蛋想要一探究竟,卻被刺傷了眼睛。
忍不住捂住眼睛,兩行淚水簌簌而下。
為什麼,為什麼看到就這麼想哭?
為什麼孟婆本就不是婆婆形象?
為什麼眼角的那顆淚痣如此驚心魄令人見之難忘?
還有的眼神,為什麼空又迷茫?
獨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接過孟婆湯的。
只知道湯裡的濃香味不止一次在催促獨蛋喝下它。
喝了之後就一了百了,什麼都不用再想了。
獨蛋想要再看一眼孟婆,但早已經背過去為後面的魂魄舀下一碗湯。
為魂,本就不該再想這麼多。
何況又是一道即將接閻王審判的靈魂。
喝了吧,喝完這一世就結束了。
那些所謂的事實真相也不必再困擾著了。
對於來說,放下一切是一種解。
松了一口氣,獨蛋端起碗放在了邊。
正一飲而盡時,手被一冰涼卻強大的力量給按下去了。
這湯生生給灑了半碗。
獨蛋一時生起了火氣,萬一湯不夠下輩子帶著記憶托生豈不是又要為難一生了?
抬眼看到的卻是兩張安靜而祥和的面孔。
“黑黑白白?!”
獨蛋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