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空布滿星辰,馬路上沒有路燈,朦朧的霧氣中,約顯出一輛托車和兩個人的影子來。
“還要等多久?”裴黎君坐在托車上,雙手撐著頭,“我困了……”
“馬上就來了。”夏明直起背,聲音里難得溫,“困的話先靠著我的背瞇一會兒眼。”
裴黎君嫌棄的皺了皺鼻子,“算了吧,一羊串的味兒。”
夏明大笑起來,那聲音在空曠的大馬路上顯得尤為清晰響亮。
裴黎君不覺得這有什麼可笑的……
瞥眼看見濃霧那邊約約有東西過來,手推了推邊的夏明,“你讓我看的,就是那個東西?”
霧氣中出現一輛大貨車的影子,速度飄忽,不快不慢。
“對,這可是節目的重要道。”夏明朝裴黎君得意的一笑,邁開兩條長來到馬路中間。
裴黎君愣了愣,急忙道:“喂……你別來!會撞上的!”
就算貨車的速度不快,也是會撞死人的!
夏明角勾著笑,出一手指,十分囂張的搖了搖,“睜大眼睛看好了,魔法時刻即將到來——”
裴黎君眼看著貨車越來越近,神經立即繃,“夏明!……”
“別著急……你會發現,這很有趣。”夏明紋不,笑意盈盈。
裴黎君怔怔看著他,扭頭再去看那貨車,竟然開始減速了。
一點聲音沒發出,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減速,在距離夏明還有一厘米的位置徹底停下來。
裴黎君緩緩吐出一口氣……
夏明帶著幾分孩子氣的笑道:“哈哈!看見沒有?就像以前玩游戲時,如果攔住npc的道路,他們連拐彎都不會,只會停在原地!”
裴黎君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應該是系統設置這輛車不能撞人,要不然你早死了。”
夏明毫不在意,沖招招手,“快去后面拿東西,算我請客,想吃什麼拿什麼。”
“你打劫啊?”裴黎君越發無語了。
這輛貨車是系統給城市補充資的專用車,每晚準時給城市各個市場商店補充貨,以保證這個世界能夠正常運轉。
所以,后車廂里滿滿都是食……
夏明催促道:“幫我拿袋薯片。”
裴黎君:“……”
懶洋洋的從托車上跳下來,往后車廂走,“你這麼欺負系統,不覺得難為嗎?”
“這些對它而言只是一串不起眼的數據,但是卻會給我們的生活增加樂趣,不是嗎?……喂,拿到薯片了嗎?”
裴黎君打開貨車門,隨手拆開幾個箱子,撿了幾包零食回來,“你帶著我在這兒等了兩小時,就是為了幾包薯片?”
夏明側了側子讓開路,那貨車便悠悠的重新行駛起來,很快消失在夜晚的霧氣中。
“看來半夜攔車打劫并沒有讓你覺得多刺激。”夏明從手里拿了一包薯片,拆開來吃。
“你是怎麼知道這輛車的?”裴黎君更關心夏明如何發現游戲里的。
夏明把薯片嚼得咯嘣脆,說:“早在幾年前,我就一直想離開這里,我試了很多方法都無濟于事,可是又不甘心就這麼算了,有那麼幾天,我一直守在這條路上,然后我就發現它了,一輛無人駕駛的貨車,夜里從霧里來,送完貨再回到霧里……”
夏明笑了一聲,看向裴黎君,“我那時不知道這是個游戲,差點以為鬧鬼了……那個時候膽子也大,想辦法到車上,以為自己可以跟著車一起離開這鬼地方,結果你猜怎麼著?”
裴黎君想了想,問:“你又回來了?”
“嗯,那輛車一直沒停過,我在車上呆了二十四小時,然后貨刷新,貨車重新開回到這條路上。”夏明回想往事,忍不住自嘲的笑,“我不但沒有逃出去,反而因為一夜未歸,回家后被這個世界里的爸媽一頓狠揍。”
裴黎君以為夏明想離開,說道:“我不知道游戲會困住你,等這件事結束,我會想辦法帶你出去的。”
“你不用覺得愧疚,這件事原本就是一個意外。”夏明聳聳肩,無所謂的道,“其實最近我想了很多,即使離開這里,也只是從一個牢籠移到另一個牢籠里罷了,頂多就是籠子大一些。”
裴黎君不解,蹙眉問:“你之前不是說,想要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嗎?”
“想要自由,這種念頭本就是對生命的一種束縛吧?”夏明仰起頭,抖了抖包裝袋,將薯片往自己里倒,含糊不清的說,“一旦被這種念頭束縛住,一生都無法解,永遠在尋求更大的自由的道路上奔走……但是人需要牢籠,每個人從出生起就在尋找自己的牢籠,我是這樣,你也是這樣,沒有牢籠的人會像失去殼的烏一樣活不下去,沒有安全,更找不到生命存在的意義。”
夏明將包裝袋隨手扔掉,騎上托車,“走吧,我送你回去。你別太在意,我只是想找人說說話,和那些人呆久了,總會有一種像是無法分辨真假的覺……”
裴黎君默默聽著,沒有說話。
大約可以理解夏明的這種。突然莫名其妙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還要被迫接這地方的各種設定……明知邊的一切都是假的,卻只能當真的去應對,一旦真假的界限開始模糊不清,心便開始產生自我的質疑……
迷茫與困,UU看書 www.uukanshu.com將會長時間的伴隨他。
夏明發車子,忽然問道:“哎,裴黎君。”
裴黎君:“嗯?”
“你是真的吧?”
裴黎君心底無端和下來,“嗯,我是真的。”
夏明笑了笑,開著托車往回行駛……
……
回到家已經是夜里一點,夏明把裴黎君送到單元樓下,便騎著車離開了。
樓道里漆黑一片,裴黎君黑爬上樓,猛然看見家門口佇立著一個高大的人影,嚇了一跳!
“……蕭鈺?!”在朦朧的夜中辨清對方份,更加驚詫,“你怎麼在這兒?!”
蕭鈺的聲音冷冽低沉:“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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