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諾回去的路上十分順當，走角門暗翻進去后，就悄無聲息的回了弗林院。

將寧敬水給的東西小心收起來，卻沒立刻睡，而是坐在椅子上細細想著今夜從邱長青二人里得來的那些消息。

有太子的，有沈家的，有這些年朝中變故，還有那個神的蠱雕……

指尖輕捻著時，心中暗暗思索著那蠱雕到底是誰，想著接下來要做的事。

不知覺天漸亮時，聽到隔壁院中沈卻起下人走的聲音，才從屋中出來，守在垂花門前朝著那邊張。

“阿諾？”

沈卻換好服從屋中出來，就見還有些昏暗的天下，守在院門前的小孩兒。

像是一整夜都沒睡，薛諾眼底有些發青，一雙眼也有些紅腫，里頭帶著些。

沈卻神微沉：“你一夜沒睡？”

薛諾抿抿沒應聲，反而張低聲道：公子，有件事我想求你。”

“你說。”

“柴春華回京后會過堂審訊嗎？”

沈卻想了想：“應該會，他雖是以擄掠民、搜羅瘦馬的罪名被帶回京城，可卻涉及到扈家私鹽走運之事。”

“有人查出，他與扈容相識本就是他故意為之，且在此之前也已經借搜羅瘦馬為名，跟當地鹽商勾結私下打探私鹽鹽路，這一點就足以讓他跟漕運私鹽案并案堂審。”

薛諾抬頭：“那他堂審那日，我能去看嗎？”

見沈卻遲疑著沒有回，低聲說道，

“我知道不了國公他們，可姐姐不能白死。”

沈卻見小孩兒形單薄，著他時眼睛通紅，他心里也有些堵得難。

哪怕知道不國公府是大局為重，可他何嘗不知道柴春華后國公府和三皇子才是罪魁禍首，若是沒有他們放縱，那柴春華哪敢那麼放肆在江南隨意擄人？

他心有愧疚，卻依舊拒絕，

“私鹽案涉及皇子，牽連甚廣，朝中不會開堂讓人旁聽。”

“堂審那日能夠前去的幾乎都是與此案有關之人，你本就在祁鎮跟我一起奪過賬本，又進出過扈家，如果再跟著我一起去定會惹人矚目，對你而言不是好事。”

沈卻聲音雖然溫和，說的話卻是不容拒絕，

“堂審那日我不能帶你去，否則你落有心人眼里，將來在京中寸步難行。”

得罪了兩位皇子，還跟國公府牽扯上仇怨，又涉及到搶奪賬冊之事，他尚且要挨著眾人針對，更何況是薛諾，他不可能讓薛諾去冒險，不過他話音落下后又道，

“雖然不能帶你去，不過我答應你，絕不會讓柴春華逃。”

薛諾神沮喪了一瞬，才說道：“那我能在大堂外面等著公子嗎？”

沈卻愣了下。

“我想第一時間知道堂審結果。”

沈卻沒有不答應的理由，特別是在先提出去堂審已經被拒絕的況，只是在外面等著結果本就算不得什麼，果然他也沒有多想就點頭答應了下來：“可以。”

旁邊姜看了眼天：“公子，該走了，否則趕不上點卯了。”

沈卻就朝著薛諾道：“現在還早，你回去再睡一會兒，我得去翰林院了。”

他離京數月，回京后又養傷數日，今天才第一天去翰林院應卯，不好晚了。

薛諾點點頭退開：“公子路上小心。”

沈卻領著姜走了之后，一旁的抱樸就走上前來，他形瘦小，人卻干，上前朝著薛諾說道：“阿諾，你別難過，雖說去不了堂審，可有公子在，絕不會饒了那柴春華的。”

薛諾“嗯”了聲，本就目的不在堂審，也知道事關漕運上下，宮中絕不會讓無關人等旁聽，提出那要求之前就知道會被拒絕，不過是想要退而求其次，讓沈卻帶著一起過去而已。

天慶帝讓太子主審私鹽案，堂審那日與其相關所有人都會到場，不過是想找個機會見一見太子。

原本是不想跟太子牽連，可在見過寧敬水后，知道太子這些年所為，卻是突然換了思路，也許母親的事能多尋一個助力，雖然不知道太子心中到底如何是想，可接下來很多想做的事都繞不開太子。

既然繞不開，倒不如早些與他面，而沈卻就是能讓見到太子又不被人起疑的橋梁。

接了抱樸幾聲安，薛諾回了院。

上床一覺睡到大天明后，再醒時就聽到外面有人絮絮叨叨的說著話，像是雙瑞跟人在說什麼，穿好裳出去時，就見雙瑞跟一個穿著青麻布裳的下人躲在房后說人閑話。

靠的近了，就聽那不眼的人道：“……我也覺得大小姐脾氣可不好。”

“你是不知道，二夫人之前還想替大小姐說趙家那位公子，可人家看中的是謝家三姑娘，二夫人讓人送了帖子給趙夫人，被人家直接推拒了不說，這次趙夫人辦的馬球會滿京城勛貴人家的兒都請遍了，就獨獨沒請咱們家大小姐。”

“二夫人可是氣壞了，摔盤子砸碗的，昨天夜里還跟二爺鬧了一場，大小姐也哭哭啼啼地說丟了面，連族學都不去了。”

雙瑞微睜大眼：“哪位趙家公子？”

“還能哪位，滿京城能讓二夫人著不放的，除了安國公府的那位還能有誰？”

那可是大長公主的嫡親孫兒，安國公府嫡出的公子。

說完那人滿是羨慕的看著雙瑞，

“還是你小子好，居然能被大公子選中進了弗林院，雖然伺候的是個不起眼的，可總好過咱們這些干活的，對了，聽聞那位小公子長得特別好，是不是真的？”

雙瑞點點頭：“是長得很好。”單論容貌他就還沒見過比薛諾長得更好的人。

“那他人怎麼樣？”

“還好的吧，說話和氣，子也，就是不喜歡讓旁人近伺候，夜里不許我守夜也就算了，前兩天我還見他自己洗換下來的呢。”

雙瑞嘀咕，“你說他都進了沈家當了半個主子了，還是有福不會……”

要是擱他，有人伺候著，哪還用自己干這種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