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大牢里線昏暗，崔樂的人把沈卻他們扔進牢里之后，代了獄卒好生看守人就走了。

薛諾他們跟沈卻被隔了開來，徐立甄像是故意想要讓他們吃足了苦頭，挑的是最差的牢房，連地上的草木都是的，隔著墻角馮熹甚至能聞到外面渠過來發霉的臭味。

“公子！”石安疼的滿臉煞白，卻抓著牢門搖晃。

外頭獄卒被吵得不行，快步過來就甩了一鞭子，險些打在石安臉上。

“吵什麼吵，再吵小心挨鞭子！”

石安怒道：“你知不知道我家公子是什麼人，你們……”

“啪！”

那一鞭子直接在他抓著牢門的手上，打的石安疼的一抖。

那黑著臉的獄卒罵道，“管你什麼人，這縣衙大牢沒進你們這樣的公子哥，想好好的就給我安安穩穩的待著，再敢吵吵嚷嚷的，小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石安疼的呲牙，正想罵人，被關在斜對面的薛諾就直接斥道：“別了！”

喝止了石安，才朝著那獄卒說道，

“這位大哥，我家哥哥腦子莽，你別跟他計較，我這里有點兒碎銀子，請大哥喝酒。”

薛諾手里抓著兩個指尖大小的碎銀子，朝著那獄卒手。

那獄卒看著三十來歲的樣子，一張臉聳拉著時，眼睛顯得格外的兇悍。

當瞧見手里的東西，他原本皺的眉松了一些，而薛諾沒等他拒絕就繼續說道：“我家公子是京里頭來的貴人，不小心得罪陶大人的上頭，才挨了教訓，可他自小家中養著。子荏弱，哪能經得住這麼大的折騰。”

“我知道大哥當差不易，也不求您別的，只我家公子被打得厲害得有人照看著才行，否則要是真出了什麼事，上面的大老爺推幾句也沒人奈何得了他，但大哥可就平白擔個見死不救的名頭。”

那獄卒聽著薛諾的話，不由靠近朝著沈卻那邊看了一眼。

皮白面，著富貴，瞧著的確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先前這牢里關著的廖家那個瞧著都不如他，他也是聽說縣衙里頭來了兩個大兒，還關著個京里頭來的世家公子。

那獄卒臉變了變：“這事我做不了主。”

薛諾不惱：“我知道的，所以也不麻煩大哥，只是把我換到隔壁牢房里就好。”

那牢門隙不算太大，可薛諾形瘦小，長了手朝前一探，就直接把手里的銀子扔到了那獄卒懷里，

“大哥也是在下頭當差的，沒得為著上面人爭執沖在前頭。”

“閻王打架，小鬼遭殃，你要是不放心，去問問你家陶大人，看我家公子要是死在了牢里，他擔當得起嗎？”

薛諾聲音溫，明明說著要挾的話，言語卻不激烈，可就因為這樣才外頭那獄卒變了臉。

他看了眼手里的銀子，想著剛才那些人把人扔進來轉就走了，只叮囑他好生看著，好像也沒說過不準將人關在一起。

他一把將那碎銀子塞進懷里，故作兇惡：

“換牢房可以，不準找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薛諾被換進了隔壁沈卻的牢房里，那獄卒惡聲惡氣警告了幾句就轉離開，而薛諾則是忍著后背的疼痛走到沈卻旁，將人從地上翻轉了過來。谷

“阿諾，公子怎麼樣了？”對面石安急聲道。

“皮開綻，你說怎麼樣。”

薛諾一句話就讓石安急的恨不得能自己過來，一邊將靠牢門邊上的干草堆起來，吃力的將沈卻拖到上面趴著，一邊朝著石安說道，

“你消停些吧，挨了那麼多不疼嗎？”

“徐立甄擺明了是想讓公子吃點兒苦頭，這縣衙大牢的人也認不得沈家是誰，你再這麼吵嚷下去，除了多吃幾鞭子沒有半點兒用，還不如省省力好好養著。”

薛諾試著去解沈卻的裳，可傷口出了，剛才又沾上了穢，這會兒黏在一塊，剛一到昏迷中的沈卻就疼的直哼哼。

只能將短刀取出來，避開他傷將他后背上的裳挑破，然后揭了開來，就看到他后背上全是腫脹起來的大片青紫傷痕，上面浮起，一些地方裂開淌，反倒是脊骨和要害都避了開來。

薛諾皺眉手了沈卻的骨頭，順著肩胛到脊骨再到腰椎，又隔著袖在兩側傷輕按了下。

沈卻疼的頓時慘了一聲，薛諾卻是松了口氣。

還好，沒傷到筋骨。

徐立甄那王八蛋沒想跟沈家魚死網破。

“疼……”

沈卻疼的直哆嗦，眼睛閉著時，手中無意識的抓著薛諾的小。

薛諾揮手“啪”的一聲拍掉了他的手，面無表的翻了個白眼：知道疼還逞能，疼死了也活該！

起解了自己外衫，將干凈的里子扯了下來，替沈卻將后背上沾著的穢清理干凈，聽著他疼的直哼哼，指頭蜷在一起時子痙攣，掐的指節泛白。

默了默，將一條胳膊遞了上去，另外一只手拭的作也輕了些。

石安隔著牢門看到薛諾照顧沈卻，這才又氣又疼地坐在地上破口罵道：“徐立甄那個王八蛋，他怎麼敢？！”

有什麼不敢的。

薛諾撇撇。

早在沈卻讓人把賬冊送出去時，他就該做好徐立甄發現的準備，要是姜能趕在徐立甄察覺之前把人帶回來，徐立甄自然不了他，可要是徐立甄趕在這之前發現了，他就算找不回賬冊，也多的是辦法能教訓沈卻一頓。

沈卻的確聰明，能想到讓姜把賬冊送去漕運借力，也懂得拖延時間誤導徐立甄他們。

可他卻小覷了徐立甄的無恥和下作。

他一旦知道賬冊不在沈卻手里，甚至知道他與漕運上的人“聯手”，徐立甄也就沒了京中的顧忌，一頂私藏賬冊的帽子，就足以讓他有借口能讓沈卻狠狠吃一頓苦頭。

哪怕弄不死他，也能打了沈家的臉。

薛諾垂眼看著昏迷中疼的臉慘白的沈卻抿抿，沈忠康教了他正直善良，教了他心計謀略，讓他能夠坑了徐立甄一回，也知道危機時靈活應變。

可他卻忘記了教他為人別太明，有時候心思暗點兒不是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