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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春嵐眼神中是對全然的信任：“這件瓷有問題嗎？”

水仙盆，顧名思義，形橢圓狀，底部有四個對稱的云頭狀足底，是宋朝的一個花盆，但因其程度和燒制配方失傳，流傳到現在的宋汝窯瓷，價值連城。

顧夫人看著明鏡的眼神出幾分不屑：“祝小姐，你可能還不知道，在佳得拍賣行沒有人能拿贗品充數，除非他不想活了，我看你年紀輕輕的，略懂皮而已，就不要在蔣夫人面前賣弄了。”

蔣夫人喜歡收藏古董，也算其中翹楚，多年眼浸染，豈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能比擬的。

蔣夫人都沒看出問題，你能看出什麼來？

看來蔣夫人眼也不行了，竟然看重一個沒什麼涵養的繡花枕頭！

被人質疑，明鏡面并沒有任何惱，依舊云淡風輕。

倒是顯得顧夫人斤斤計較。

顧夫人冷哼一聲，我看你怎麼收場。

蔣夫人并沒有說話，定定的看著明鏡，等的答案。

申夫人笑著瞥了眼顧夫人：“急什麼，人家祝小姐還沒說話呢，國外的拍賣行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說不定就是看咱們人傻錢多不識貨，故意拿贗品掙咱們的錢呢。”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拌，顧夫人說不過申夫人，撇頭扭到一邊去。

明鏡看著手中的水仙盆，淡淡道：“雨過天青云，這般作將出，北宋皇帝宋徽宗夢中見到天青，從此汝窯名滿天下！”

明鏡話落，在場四人皆愣了愣。

蔣春嵐目喜，贊賞的看了眼明鏡。

申夫人笑道：“我就說吧，祝小姐肯定懂行，下結論不要太早。”

“汝窯瓷以天青聞名于世，這件汝窯水仙盆，通布滿了天青的釉料，分布均勻，胎壁薄足底微厚，底邊釉料因高溫燒制堆積而泛出淡淡的綠，邊緣棱角釉料較薄則出現淡淡的，足底有六個細小的支釘痕跡，這是汝窯瓷燒制的典型特征。”

明鏡不疾不徐的聲音在客廳淡淡的響起，大家順著說的觀察，發現還真的一模一樣。

“所以呢，有什麼問題嗎？”顧夫人反問道。

明鏡舉起水仙盆，剛剛還被烏云遮住了的，霎那間云開霧散，一縷穿破層云灑落下明亮的線。

“天青之所以珍貴，就在于它的不可得，對溫度線度火候要求極高，據傳古代匠人都會在梅雨時節燒致天青釉，雨過天晴，即可開窯取，雨大了太過，彩不夠亮，雨小了，度不夠，則過于清淡無，然而大自然的雨往往是不可控的，匠人們只能日復一日的燒制，耐心等待一場不知何時才會降臨的雨，才能在開窯的那一刻遇上雨過天晴后天空的那抹天青。”

申夫人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點點頭：“聽著還浪漫的，有首歌不是這樣說嗎？天青等煙雨，而我在等你，原來就是這樣來的。”…

“汝窯的天青釉，在不同的照和不同的角度，會有不同變化，在線充足的地方觀察，會青中泛黃，恰似雨過天晴后，云開霧散時，澄清的天空上泛起的金，而在線暗淡的地方，則是青中偏藍，猶如清澈的湖水。”

明鏡娓娓道來，溫空靈的聲音輕易平大家的急躁，是個很有耐心的講解者，大家聽的很認真。

這些知識，其實很容易在網上查到資料，但今日蔣夫人邀前來，只說是鑒寶，并沒說是汝窯瓷，因此也不可能是提前查過資料來的，只能證明，這些知識本就爛于心，所以才能信手拈來。

“南宋周輝在《清波雜志》中記載”汝窯宮中燒，有瑪瑙末為釉。”后人據這一線索發現了汝窯釉料的配方之一便是以瑪瑙末釉，因而釉面產生不同角度的斜開片廖若晨星，大小不一的氣泡對照的不同反而產生不同的彩，但釉料的配方已經失傳，現代研究人員不斷調整釉料比例，卻再也燒制不出宋代的天青。”

“這個水仙盆澤釉染均為上等工藝，連瑪瑙的加都調整到了最好的比例，不知燒制了多個才功了這一個。”

“我怎麼什麼都看不出來啊？這在下，跟你說的一模一樣啊，你看，在下，青中帶黃，像閃著金一樣，漂亮極了，難以用詞語形容的彩，太妙了。”申夫人驚嘆道。

“這才是對方的高明之，這燒制技藝足以以假真，但巧奪天工，永遠比不過渾然天。”溫淡的聲音輕輕落在耳邊，卻令所有人心神為之一。

竹在的自信，沒有人敢質疑。

“說了一大通，等于白說，你倒是證明這是假的啊？難道你見過真的？”顧夫人不屑一顧。

明鏡確實見過真的，在冉博文的藏寶庫里。

這些知識，也是冉博文親口說的。

世人只知冉博文心狠手辣、狼子野心，卻不知他還是個大收藏家。

他的輝事跡，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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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唐代瓷毀了一個家族。

他在室里，一遍遍的著他的寶貝，對訴說著它們的歷史，以及在千年的歲月里所歷經的浮沉，每一件古董，都仿佛一個人，有著自己的故事。

“這件天青的水仙花盆是我從一個民國鄉紳的孫子手里得到的，他在賭場里輸了家產，賭徒總以為自己能翻盤，于是拿出這個傳家寶下注，但最后他還是輸了，為了得到它，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布局，人的貪心，永不滿足，賭桌上，能拿出的最后一個賭注，是賭徒自己的命。”

那個男人著水仙花盆，眼神中出一種仿佛看著心的人一樣的溫。

“阿禹，你要記著，想要一樣東西，不要著急，耐心，才是永遠的制勝法寶。”…

所以在刀尖刺到他的膛的那刻，他才會笑的那麼諷刺。

自詡獵人，卻不知，自己才是那個最大的獵。

明鏡垂下眸，斂去眸底的輕嘆，

纖白的手指拂過天青的釉面，那纖白更亮，那天青更澄碧。

碧峰翠，似玉非玉。

“宋代窯燒制瓷除了釉著配方比例之外，另一絕便是對窯變的控制，對冷卻的控制速度直接影響到釉層，如果冷卻速度高于1100c，在瑪瑙末的作用下，釉層的底部便會出現高溫蒸發后形的細小氣泡，反之，則需要加快冷卻，防止還原的呈金屬離子重新氧化原始的存在狀態，以保持最終的天青，而汝瓷技在宋朝被宮廷所壟斷，匠人對窯變的技藝已至爐火純青的地步，不可能出現這種況，而現在的匠人在功利的驅下，急于求，不僅沒有這樣的耐心，也沒有掌握最核心的技，雖能以假真，卻終究不是千年前的那一抹天青。”

清冷的聲音落地，仿若玉珠落盤，大家同時看向明鏡。

若說汝瓷的天青素凈典雅，彌足珍貴，那麼的彎月眉、秋水目溫潤古樸，如蓮花十二瓣，寸寸妙法。

蔣春嵐怔然片刻，在申夫人和顧夫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對周雪吩咐道：“拿放大鏡來。”

周雪立刻取了放大鏡雙手遞到蔣春嵐手上。

蔣春嵐拿著放大鏡，在水仙盆底部一寸寸掃過，最終抬頭，著明鏡愕然道：“真的沒有。”

顧夫人愣了愣，“這也說明不了什麼吧……。”

申夫人搖了搖頭：“祝的很明白了，古代宮廷壟斷的技，匠人萬里挑一，跟現代的技手法不是一回事兒，彩能復制，但窯變的控制手法卻復制不了，雖然我對這方面一竅不通，但聽祝小姐解釋的清楚明白，還有什麼好質疑的，祝小姐年紀輕輕，博學多才，今天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申夫人由衷的贊嘆道，目著濃濃的欣賞。

明鏡不驕不躁，淡淡的說道：“夫人過譽了，明鏡只是聽先人提起過，耳聽罷了，做不得數。”

“不、你太謙虛了。”蔣春嵐抬頭看向，眉頭蹙，面顯出幾分慍怒。

竟然被人給騙了，若不是今日明鏡火眼金睛，這個冤枉錢花定了。

據明鏡所知，拍賣行里有很多黑心產業，已形專門的產業鏈，像這樣的況很常見，對方作假的技也很高明，只是可惜，遇到的人是明鏡。

但這些，不會提醒蔣春嵐，蔣春嵐自己就能查到。

“祝小姐提到的這個先人？是誰呢？說出來讓我們大家也認識認識？長長見識。”申夫人追問道。

聽說三個月前還是白頭山上的一個小尼姑，哪里來的見識，這個丫頭渾著邪門，太過古怪。…

那些富太太把傳的玄之又玄，這其中又有幾分真、幾分假？

明鏡淡淡一笑：“令夫人失了，此人已經過世。”

申夫人懷疑有沒有這個人都不一定，說不定這一切都是編撰的，全憑一張，無從考證。

只能說這丫頭這張太能忽悠了。

聰明如蔣夫人，也被忽悠進去了。

蔣春嵐對周雪吩咐道：“聯系拍賣行，竟然敢弄一個假貨騙我，真是豈有此理。”

周雪回道：“夫人，今晚江州正好有一場拍賣會，佳得集團負責此次拍賣活。”

在拍賣會上拍下一件古董，并不是當時就能帶走，尤其在國外，其中的手續很復雜，蔣春嵐一個月前拍的東西，這兩天才送到手里，在國的話，手續就簡單多了。

蔣春嵐當機立斷，“看來今晚要砸場子了。”

話落扭頭看向明鏡：“跟我一起去吧。”

明鏡眉頭微不可察的蹙起，蔣春嵐問道：“你晚上還有事嗎？”

蔣春嵐看了眼周雪，周雪狀似無意的提醒道：“今晚的拍賣是方組織的慈善活，申市長、顧書記及一些政商名流都會出席。”

申夫人點點頭：“我聽我家老申說過，好像是為山區貧困兒的教育幫扶……我本來就是要去的，這下找著伴兒了。”

明鏡輕聲說道：“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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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正式的場合，我的份……。”

蔣春嵐握住的手：“你是我的客人，誰敢說半個不字。”

申夫人笑道：“是啊，有蔣夫人護著你，怕什麼呢。”

明鏡點點頭，“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目不聲的自周雪和蔣春嵐臉上掠過，角淡淡翹起。

這場戲、大家都是好演員。

——

上車前，明鏡抱歉的看了眼蔣春嵐，拿著手機走到一邊接通。

蔣春嵐善意的笑笑，看明鏡走到一棵香樟樹下，白的袂飄揚，輕盈，飄逸婉轉。

“夫人，如您所料，祝小姐比您想象的要更聰明。”

“如果不聰明，我也不會選中了。”蔣春嵐勾起角，目幽深似海。

周雪言又止，默默垂下腦袋。

夫人的心思不可捉。

“明鏡，我現在就來找你，在家乖乖等著我哦。”手機里傳來陶星星興的聲音。

明鏡著天邊一團烏云，淡淡道：“抱歉，星星，我恐怕不能陪你去看演唱會了。”

“啊？”陶星星失的慘一聲，倒也沒有過多糾結。

“我理解的啦，你現在是大忙人，而且你本來就對明星沒有興趣，是我非要強拉著你去的，但你之前答應過我，算你爽約一次，你要彌補我。”

明鏡莞爾一笑：“好，你想要什麼補償？”

陶星星“嗯”了半天，“暫時沒想好，想好了再跟你說，你忙去吧，我找我表姐陪我一起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