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八位國子監主管此刻也正圍了一圈。
“此詞一出,肯定是魁首了。”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傅小此子,果然大才!”
“有壑,方可寫出如此絕的詩詞,那紅樓一夢,老夫回去可得好生看看。”
“諸位,送上去吧。”
“待我抄寫一份。”
“同抄。”
……
依據往年蘭庭集中秋詩會的慣例,詩會結束取甲上三首,甲中十首,甲下三十首,乙等百首,于子時張榜于蘭庭閣的墻上。
此刻才亥時,還有大約一個時辰的時間。
燕熙文等人依然坐在木亭里等待張榜的消息,他們六人之中,目前已經得到消息,有三人所作的詩詞遞上了三樓。
這便是進了決賽圈。
這三人正是燕熙文,方文星和安六月。
“也不知道那傅小的詞可有資格遞到三樓。”安六月很是期待,他同樣也看過紅樓一夢,也知道傅小這個名字,此人可是妹妹的狂熱崇拜者。
“不可小視,書蘭的脾我懂,若無幾分把握,是不會這樣做的。”燕熙文沉著的說道。
“我還真不信臨江那地方真出了他這大文豪,咱們三人的詩詞上了第三樓,燕兄那詞是完全可以評為甲上的,就算他有那本事最多也就是甲上,那便是打平,而如果我們有兩人評為甲上,這就該算我們贏了。”
燕熙文點了點頭,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萬一傅小的詞上了千碑石……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他很快打消了這一念頭。
虞問筠和董書蘭帶著各自丫環上了一艘畫舫,二人坐在船首,就著幾味小菜喝酒。
畫舫飄在未央湖上,一圓月倒影在湖里,很是明亮。有夜風輕起,吹著二人長發飄飄,也吹皺了這一湖秋水,那月亮在水中漾,變得模糊起來。
氣氛有些尷尬,曾經的閨,如今卻傾心于一人,若是尋常人家的子還有辦法解決,但這其中之一是九公主殿下,這事,便了一個難解的結。
董書蘭先開了口:“殿下,那下聯,究竟是什麼?”
“你這樣我可就生分了。”
董書蘭看著水中搖曳的月影,淡然一笑,說道:“我本以為最難理的是我母親那一關。”
虞問筠沉默了許久,“他有給你說了?”
“和那首詞一起寄來的。”
虞問筠再一次沉默,將一顆餞丟里,細細的咀嚼,過了許久,說道:“如此看來,他是喜歡你的。”
“那麼殿下能不能高抬貴手?”
董書蘭看向虞問筠,視線里帶著一侵略。
“書蘭,我們是不是最好的朋友?”
“我們自一起長大,一起啟蒙,一起在學宮求學。”董書蘭又看向湖面,仿佛回到了從前,“我時常宮去找你玩,你也偶爾出宮來我家,那時我們無所爭,友誼極為純粹,相互間有心里話兒都會向對方傾述,我很懷念那樣的時。”
“我也是,這件事我想了很久很久,前次從臨江回來,我只是覺得傅小這人確實不錯,書蘭你很有眼。我是沒有想要和你爭的,哪怕曾經說過我把他給搶了,那也是一句玩笑。但這次再去臨江,當他真的作出了那副對聯的時候,書蘭,我不會騙你,我也真的喜歡上他了,說不出來原因,也許是他的才華,也許是他為人世的態度。”
氣氛再次凝重,過了稍許時間,虞問筠開口道:“那對聯是這樣的:彩云天,彩云間,彩云天上彩云間,云天萬年,云間萬年。”
董書蘭雙手抱膝,仰首月,心想這天下也就只有他能寫出如此絕的對聯了。
“書蘭,我不想將來和二姐四姐一樣,傅小雖然詩書滿腹,但他并無大的理想,他說只想當個小地主,而駙馬本就是個閑人,是不能朝為的,我喜歡他,他正好也喜歡當個閑人,你……放手可好?”
董書蘭收回視線,看著虞問筠,眼神一片平靜。
“你可問過他是否喜歡你?”
虞問筠一愣,呆了許久,是啊,無論是母妃還是自己似乎都沒有去想過這個問題。
那麼,傅小喜歡自己嗎?
如果他是喜歡自己的,他為什麼會將上林洲之事告訴董書蘭?
如果他并不喜歡自己,強行用一道旨意將他招來,那和二姐四姐又有何區別?
虞問筠黯然神傷,又過了許久,有些心虛的問道:“那……他可喜歡你?”
董書蘭淺淺一笑,點了點頭。
“小旗,拿紙筆來。”
董書蘭在紙上寫了水調歌頭一詞,遞給虞問筠,說道:“這便是他寫給我的那首詞,是要在千碑石留名的,你看看。”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虞問筠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那麼,如何才能讓他喜歡上我呢?
虞問筠沒有退卻,居然要迎難而上!這是董書蘭始料未及的。
……
蘭庭閣三層樓上。
窗外月明,此刻無聲。
秦秉中站在窗前捋著長須,心想這天下怕是也只有那位小友才有此才華寫出這一首水調歌頭來。
五人已無異議,此詞為歷年來中秋之首,甚至上文修說,此詞一出,天下再無中秋。
倒不是說中秋這個節日沒了,而是說以中秋為題的詩詞,怕是再也無法超越。
“我提議,此詞上千碑石甲字第六行。”
“我提議此詞上千碑石甲字第三行。”
“難不江公以為此詞能蓋過前朝大儒向問風?”
“李公,千碑石之規矩,只看文章,不問份。”
“秦公以為如何?”這話是上文修問的。
“我與小乃忘年之,得避嫌。”
“如此,我便提議,此詞上千碑石甲字第一!”
此間頓時愕然。
“諸公細品此詞,一炷香之后,表決。”
……
八月十五子時,蘭庭閣張榜。
榜首甲上三人,第一燕熙文,第二方文星,第三施一鳴!
沒有傅小的名字。
燕熙文大喜,對已經歸來的董書蘭燦爛一笑:“他輸了。”
“此后,傅小不可踏上京半步,還請董姑娘告知。”
“臨江之地,豈可與上京相比!”
“我就說他是浪得虛名之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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