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順容這會兒是萬萬猜不到皇上同貴妃在說什麼的。

　謝寧正同皇上說小時候過迎冬節的形。

　“舅舅舅母早早就睡了，我們從廚房里找了一籃子吃的，回房里用炭盆燒。芋頭埋在炭灰里頭過不多時就了，用火鉗子出來剝了皮，要不是不快吃就會被別人搶了，所以忍著燙也要趕下。等到吃完，不但兩手漆黑，連邊也是一圈烏黑，沾的全是炭灰。”

　皇上一邊聽一邊剝好了一個栗子仁放在面前的小碟子里：“朕以前還在書房時，有幾回夜里讀書晚了，那會兒白洪齊和旁的小太監就把冷的糕點放在茶爐邊烘熱再拿上來，朕記得有一回膳房給送的點心就是白玉糕，用筷子叉了放在火邊烘，吃的時候邊緣有些焦脆了，里面格外的，還頂，吃兩塊兒就夠，要是再多吃點就積食了。”

　“還有一回廚房里做了丸子，我們也端了一盤子來，那丸子烤完之后特別香，還一點兒都不膩。”謝寧邊出笑容：“舅母為這事兒訓過我們好幾次，可每次我們都是記吃不記打。”

　這話旁人是聽不見，但是青荷侍立在貴妃后聽得一清二楚。

　在迎冬宴上，面對一

　席珍饌佳肴，皇上和主子居然想的是燒芋頭和烤面餅子和放涼了又烘熱的丸子，這桌菜到底是有多難吃多不對胃口？得想著些，回去以后吩咐膳房再送些晚點來充當宵夜，總不能讓主子們著肚子安歇吧？

　玉瑤公主嫌氣悶，一口菜也沒吃就起說要先回去。謝寧卻知道沒那麼乖，問：“你是直接回攬秀閣，還是打主意想去別逛逛？”

　“到都黑黢黢的，有什麼好逛啊。”玉瑤公主扯著謝寧的袖子央告：“這里悶得很，我想去看看熙云。今天人人都要過節，孤一個，我怕心里不自在，就想去看看，跟說會兒話我就回去。”

　要去看甘熙云謝寧自然不會不許，還是多叮囑了一句：“可別玩煙花燈籠那些東西，也別往黑的地方去，待一會兒就回去，別熬得晚了傷子，也當心別傷了風。”

　說著玉瑤公主就都點頭應了，謝寧看著郭尚宮跟著去了這才算放心。旁人倘若跟著，要是玉瑤一任起來想干點什麼玩點什麼，那些人是勸不的，只怕也不敢勸。但郭尚宮就不一樣了，有什麼當勁的也知道勸，多還是能管住一點。

　夏月從外頭進來

　，到席前替貴妃斟了一杯熱茶，小聲把差事回明白。

　“夫人說多謝主子費心想著，說送去的都是夫人平素吃的，奴婢出來的時候，夫人嘗了冬筍火湯，說味道很鮮呢。”

　謝寧笑著看了皇上一眼。

　這菜說是送的，其實是皇上的意思。迎冬宴方夫人一早就說了不來，不喜歡在人前拋頭面的，和皇上的妃嬪們聚在一，禮數也是件麻煩的事，天氣又冷，既然不樂意出門，皇上就特意吩咐人送了幾道菜過去。皇上要給菜，那賞，吃不吃都得吃，還得謝恩，所以這菜雖然是皇上的心意，卻是用貴妃的名義送過去的。

　“夫人這會兒做什麼呢？”

　夏月會意，回話說：“夫人那兒也擺了一桌菜，請了兩位舊日相的尚宮們一起說話呢。”

　皇上心里一，低聲對謝寧說：“我們去瞧一瞧夫人。”

　既然皇上都這樣說了，謝寧自然就順水推舟。在這兒枯坐著實在沒有什麼意思，席上擺的這些東西也全然讓人沒有胃口，一樣一樣盛在華的食里頭，山珍海味一應俱全，可冷冰冰的看著一點胃口也沒有。

　皇上與貴妃離席，其他人自然要恭送。

　曹順容

　滿心失。

　好不容易遇著今天這麼個機會，還從指里白白過去了。沒想到皇上會走的這麼早。

　可是事已經這樣了，總不能再上去攔著皇上哭訴哀懇。旁的不說，還有貴妃看著呢。

　再看邊的其他人，也有幾個臉上出失哀怨的神。可離最近的高婕妤卻象是沒什麼，送了皇上貴妃出去，重又坐下來，不不慢的理了理前襟，問旁的宮人：“這酒燙好了？給我斟上。”

　宮人托著酒壺近前替斟了一杯酒。

　高婕妤喝了一杯又續上一杯，酒雖然不烈，但是晚上沒吃什麼，這麼喝酒臉上不一會兒就染上了醉意，象搽了一層濃濃的胭脂一樣。

　陳婕妤從開席到現在都沒說過幾句話，上裹著一件黛紫底三織花的錦襖，襖子倒是新做的，只是人太干瘦，整個都讓裳埋住了。

　掩著口咳嗽兩聲，高婕妤放下杯子說：“你子還不舒坦？這麼冷開就算不來也沒什麼要的。”

　陳婕妤吃了兩口熱水下去嚨口那意：“我這幾天好些了，從冬就沒怎麼出過門，總一個人窩在屋里也悶得慌。”

　高婕妤瞥一眼，其實陳婕妤今天非

　要來面的真實原因不用說也知道。陳婕妤已經失寵，又纏綿病榻，宮里人人生著一雙勢力眼睛，見已經失勢還不可勁兒的苛扣作踐？云和宮冬時的各樣份例連一半都沒得著，就算是給的那些也大多是以次充好，還是高婕妤替出頭，宮監的人才不得不收斂一二。可這樣的事幫得了一次，卻不能次次都指旁人。陳婕妤拖著病還要來迎冬宴，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出了殿門，白洪齊和青荷各自拿了斗篷來替兩人披上，謝寧今天梳的高髻，戴不了風帽，圍上個昭君兜，皇上出手來替理了理，挽著謝寧的手上了步輦。

　夜間風大，前頭太監們提的燈籠被風吹的搖搖晃晃，皇上握著謝寧的手，輕聲問：“冷嗎？”

　“不冷。”

　上說著不冷，人卻往他懷里頭又依偎得更了些。

　皇上握著的手，其實也知道不冷，因為謝寧的手又暖又。不過皇上將斗篷展開，將謝寧一起裹了起來。

　遠遠就能看見福暉堂門前亮著的石燈，因為今天宮中都在迎冬，福暉堂也不例外，石燈上用紅綢扎花，被石燈的亮一映，紅彤彤的倒給福暉堂憑添了幾分生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