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現在也是有頭有臉的大宮了，漿洗裳褥單這種活計本不是干的，原來金風園清璧堂多的是人想結上。方尚宮一來就病倒，這些人沒有一個腹誹抱怨的。不怕沒事做，就怕沒機會臉呢。青梅這邊抱著裳出來，那邊就有兩個人上前去接過活計，還連聲保證明兒一早這些裳準保洗好熨干了，絕不會耽誤事兒。

　青梅落落大方的道了聲謝，知道這些人想的都是什麼，在宮里的時候這樣的結討好也遇著許多，不過是為了求提攜一二。

　胡榮又提了一個食盒過來，青梅正洗完手在拭，轉頭問他：“這是什麼？”

　“讓膳房給方尚宮熬了點粥，米都熬化了，喝起來準保又香又稠。”胡榮問：“你怎麼沒在屋里？”

　“剛拿了換下的裳出來人去洗了。”青梅說著要接過食盒：“那我就提進去，方尚宮這一天也沒吃什麼。”

　胡榮提著食盒的手倒是向后了一：“你的意思是，這會兒屋里就方尚宮和李署令？”

　青梅點頭：“是啊。”

　明擺著的事還用問嗎？

　胡榮想了想：“過一盞茶時分再進去吧。”

　說實在他還想著能不能個窗聽個壁角。胡榮總覺得李署令二話不說就隨他來清璧堂，不是賣主子的面子，他是聽說病的人是方尚宮才來的。

　這兩人八是舊識。

　但既然是舊識，為什麼之前李署令在永安宮進進出出的時候也不見和方尚宮多說幾句話？

　這麼看又不象是有舊。

　難不這兩位曾是舊人？

　胡榮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不是說那兩人不相配，認真想想站一起還是十分相配的。方尚宮現在看著也不難看，年輕的時候想必也是個人。李署令呢，現在看來依舊清矍儒雅，風度翩翩，

　一點兒也不象是位太醫，說是大學士也有人信。

　胡榮想聽的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方尚宮可比他明老練，別聽不反惹禍。在這宮里有時候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他只要能篤定這二人對自家主子沒有什麼壞心就行了，至于他們過去是有恩、有仇還是有舊，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青梅看看胡榮，又轉頭看看窗子。自然了，從這兒什麼也看不清楚。

　胡榮就知道不明白。雖然年紀差不多，可青梅跟青荷比，簡直象個小孩子似的。

　看著青荷胡榮覺得自己就象看見了三十年后的方尚宮。他當然敬佩青荷和方尚宮這樣的人，可是他不愿意總和這樣的人打道。

　跟青梅在一塊兒就不一樣了，青梅想什麼都寫在臉上，特別省心。

　胡榮從袖子里出個厚實的紙包給。

　青梅詫異的問：“這是什麼？”

　“從膳房拿的。”

　青梅打開來，借著窗紗出來的看不太清楚，但是能聞見甜甜的香氣。

　“吃吧。”胡榮催著：“我去的時候他們才做好，這會兒最最香。”

　青梅拿了一個塞進里，一邊嚼著一邊給胡榮也塞了一個。

　“好吃吧？”胡榮有些含糊不清的問：“這邊小膳房做點心手藝真不錯。”

　青梅小聲說：“他們這是想賣你的好呢，肯定把全部本事都使出來了。你可別胡答應他們什麼。”

　“我心里有數，這麼點好我就能被哄了？”

　胡榮把點心咽了，抹了兩下，確定沒有留下點心渣兒：“你也去歇一會兒吧，我把粥送進去。點心你留著，明早還能就粥吃。”

　他進屋的時候人，李署令坐在床前靠屏風的椅子上，離床足有四五尺遠。方尚宮靠坐在床頭，胡榮隔著屏風先說了句：“奴才提了粥來。”

　然

　后才繞過屏風走到跟前，把粥取出來雙手端給方尚宮，還取出來兩碟子小菜。膳房結的過了頭，還想把熏魚、鵝脯都給裝上，胡榮都要讓他們逗笑了。才發燒剛醒的人哪里吃得下這些東西？他指揮著膳房的人把麻油拌咸菜和腌青菜頭各夾了一小碟子帶來，果然方尚宮吃了幾口。

　謝寧這一晚睡的也不踏實，多半是因為換了新地方，二皇子鬧騰兩次，玉瑤公主也折騰一回，早上起得晚了，一邊洗著臉，頭句話就問：“方尚宮怎麼樣了？”

　青荷給遞上面巾：“燒退了，李署令說最好是多歇兩天。”

　“讓多歇幾天吧，其實這趟不應該讓來，畢竟路遠天又熱。”

　青荷一面替梳頭，一面笑著說：“那可不，咱們方尚宮可喜歡大皇子和玉瑤公主呢，對咱們全不放心，好象不跟來兩位小主子就要肚子一樣。您說怪不怪？明明二皇子才是看著出生的。”

　“二皇子那麼壯實，能吃能睡的不用多心。”謝寧倒是理解方尚宮。因為以前舅母就是這樣，表兄表姐們都不及寵，因為舅母總覺得父母雙亡，比表兄表姐他們更需要呵護照料。

　方尚宮大概也是這麼想的吧？二皇子應有盡有，什麼也不缺。可大皇子和玉瑤公主相比之下一個弱多病，一個失魂落魄，自然更得心照料。

　謝寧戴耳墜的手頓了一下，怎麼覺得好象有哪兒不太對勁似的。

　大皇子已經梳洗過了，悄悄扶著門框邁進來，站在屏風邊看謝寧梳妝。

　謝寧從銅鏡里看見他了，笑著對著鏡子里的大皇子招了下手：“應汿醒了？快過來。”

　大皇子抿微笑著走過來。

　“我今天又起晚了。”謝寧可不想給大皇子作個不良的表率：“以后還是要早點兒睡

　才行。你昨晚睡的怎麼樣？”

　“風聲很大。”

　“這里前后都是竹林，風聲自然比別更大。”謝寧指著打開的匣子問：“你幫我看看戴哪一個？”

　大皇子認真的在匣子里挑了挑，找出一枚水玉鑲嵌的五瓣桃花珠花遞給。

　“這個？”

　大皇子點了點頭。

　謝寧就把這枝戴上了。

　“妹妹呢？”

　謝寧往后指了指，大皇子探頭看了一眼，過槅扇的花格看見玉瑤公主還在睡著沒有起。

　早膳擺了一桌子，謝寧坐下來沒急著筷子，倒先看見擺在一旁的信匣。

　“這是什麼？”

　“是請見折子。”因為方尚宮病著，青荷自己把這些整理了一遍，這會兒對都有誰遞了折子心里都有數。

　“兩位公主都來了，明壽公主在這兒也有個園子，離金風園很近，長春園，張駙馬這回也來了。明微公主這回沒和喬駙馬同來，帶了兩個孩子來的，就住在咱們園子里的蘭蕙軒，聽說明微公主未出閣之前，來金風園就住在那一。”

　母把梳洗過的玉瑤公主領了過來在桌邊坐下，替盛了碗粥。謝寧輕聲說：“玉瑤想吃哪一樣？”

　玉瑤公主看著一碟金黃的小饅頭，母趕替夾取了一個放在面前。

　謝寧看玉瑤公主自己已經可以吃東西不用旁人喂，心中暗自欣。

　青荷剛才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謝寧也聽出來了，明壽公主能在這兒有一個自己的園子，明微公主卻沒有這個待遇，只能厚著臉皮住在未出閣前的地方。喬駙馬沒有跟來，是不是也因為他不便跟著蹭住的緣故？

　“還有什麼人？”

　青荷又報了一串人名，有謝寧知道的的，也有不知道的。說到最后青荷猶豫了下：“還有謝劉氏及其兩個兒。”

　謝寧吃了一驚：“們怎麼

　在這里？”

　謝寧還以為們早就離開京城回鄉下了。

　青荷搖頭，沒說謝劉氏母已經在京里賃房子住下了，還在張羅著給兒說親，看樣是打算在京城落地生，不打算再回鄉了。而且之前在宮里的時候，謝劉氏遞了好些次子想進宮請安說話，包括二皇子滿月宴的時候，還送了一份兒禮呢。不過因為皇上吩咐過，主子不見的閑人雜事不要讓費心，所以這些子都沒能到謝寧的眼前。

　這回皇上出宮靜大，謝家母又跟著追來。們在這里本來是找不到落腳的地方的，這里除了皇家、宗室的園子，就是一些高勛貴的院，沒有普通人家和客棧。可是胡榮得到消息說，謝家母三人不知怎麼和明壽公主的人搭上了話，被明壽公主收留了。

　如果是明微公主做這件事，青荷指定會想著，明微公主這是為了向主子示好，給主子減麻煩。可是素未謀面又沒有的明壽公主這麼干，青荷總覺得這事兒著一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味道。

　所以這事兒現在不得不稟報給主子知道了。

　“明壽公主的子都下給誰了？”

　“好些人呢，這回來避暑的主子們差不多都接著子了，聽說連賢妃那兒都沒下。”

　青荷還打聽著，前幾年皇上來金風園時，因為沒有皇后，淑妃很是出風頭，今兒邀人賞花，明天又請人聽戲聽曲。現在沒了淑妃，賢妃又不能算數，后宮里頭差不多沒有領事兒出頭的人了。明壽公主現在這麼大張旗鼓的撒子邀賓客，誰知道在想什麼？

　青荷沒見過明壽公主，也猜不出這個人的格喜好。在青荷看來，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公主再尊貴，現在也不再是這宮里的人了，難道還想著宮里所有人一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