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寧殿里今日來上香的人不。

　陳婕妤和李昭容上過香之后到偏殿坐下，宮人端茶上來，陳婕妤端起來聞了聞又放下了：“這茶也是一子燒的香味兒，熏的人頭疼。”

　李昭容沒有陳婕妤說話那樣沒遮沒攔。要看，陳婕妤吃虧就虧在一張上了，要不然的話過年那會兒也不能這麼倒霉。

　李昭容前些日子也大病一場，將養了這些時日臉看著還是不大好，新做的綠宮裝穿在上只是更顯得形消瘦，雖然臉上用了脂遮掩，可一個人的氣神兒不是靠妝飾就能襯托得出來的。

　陳婕妤看了一眼，忍下了一句嘲諷沒說出來，心里盤算著曾經聽到的關于李昭容的閑話。按說元昌五年那一撥宮的人里頭，要論相貌拔尖，梁人、白人都比李昭容強多了，要說才、氣質，李昭容也排不上號，但是梁人突然之間失寵，李昭容則越級晉封為昭容。要說多有寵，陳婕妤認為不見得。那陣子前前后后的事認真回想過，確定那一陣兒皇上應該更喜歡自己，絕對不到李昭容這麼木頭。

　那李昭容怎麼會得到越級晉封的呢？就連謝婕妤不也是生了兒子才有這個殊榮嗎？當時宮中有閑話說李昭容是得了淑妃的青眼，不過后來看李昭容與淑妃并沒有走得近，不象是淑妃看重的模樣。

　把當時的事前后聯系起來想，梁人突然失寵，李昭容忽然得以晉封，還有一個說法是梁人就是被淑妃陷害才失寵的。在淑妃倒臺后這事兒又被人翻出來說。

　陳婕妤前天擺棋子玩的時候，忽然覺得這中間要是有一線，就可以把事都串起來了。李昭容沒準兒就曾經投靠過淑妃，替充當馬前卒，可能干過的事

　不止陷害梁人這一樁。的晉封就是淑妃酬的謝禮。

　淑妃一倒臺，李昭容就生了病，據太醫說風寒是其次，言下之意應該是心病。要沒做虧心事怕什麼？

　沒多會兒功夫高婕妤了等人也來了。仔細看都能看得出今天來的人全是刻意妝飾打扮過的。們哪里是來祭淑妃？明明都是指今天能在這兒遇見皇上。

　雖然說皇上未必會來，可總得讓人心里存點希冀。

　又人幾個人一塊兒進來，正是才宮不久的趙才人唐才人們幾個。謝婕妤懷孕之時，們新宮的幾人也曾經被召幸過幾回。唐才人是個會來事兒的，經常串門拜訪，口口聲聲姐姐喊個不停。趙才人等人也漸漸沒了一開始的謹慎小心。結果前幾日皇上發作那些講謝婕妤閑話的人，們幾個人的宮太監牽涉進去好幾個，當著眾人一通板子，打的們氣焰全消，灰頭土臉的，近日都夾著尾做人。

　看著們那樣陳婕妤覺得特別解氣。才進宮幾天哪，狂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真該讓們好生長長記。

　高婕妤正和施順儀說話：“永安宮來過了沒有？”

　施順儀輕聲說：“應該是還沒來。”

　高婕妤冷笑著說：“人家只怕是不來了。才生了二皇子，又照顧著公主，這種晦氣地方來做什麼？回頭沖了人家的好福氣可找誰去賠？”

　施順儀趕左右看看：“你小聲些，讓旁人聽見又是事。”

　“什麼事？我說了什麼了？難不皇上要把我也抓去打一頓板子？”高婕妤滿心不服氣。看來看去，原以為自己養玉瑤公主可能最高。其他人或多或都有這樣那樣的不足。可是沒想到皇上把人直接給永安宮了，這讓高婕妤怎麼能甘心？

　以前后宮淑妃一家獨大，賢妃病弱，其他人無論是圣寵還是資歷都被踩在腳下。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淑妃一倒，后宮頓時象是進戰國爭雄的年月，人人都覺得自己有那個本錢比過去站的直，說話響亮。還有人琢磨著，沒準兒自己就能為另一個淑妃，艷群芳，掌理后宮。

　高婕妤就是這麼想的。

　論資歷，宮里頭能和比一比的也就是賢妃和施順儀了，可是先進王府，又在宮里熬了這麼些年呢。賢妃是個藥罐子就不提了，施順儀只是先皇后的丫鬟，說破大天去也沒有個丫鬟掌管后宮的道理，好歹爹大小也是個，也念過書識得字，橫看豎看也比施順儀強出百倍。

　至于其他人，韓充容是有個公主，可玉玢公主也是三天兩頭的生病，皇上連玉瑤公主都不讓照顧，怎麼可能把掌理宮務的事給？

　可是高婕妤的如意算盤在永安宮就了壁。皇上居然對謝婕妤盛寵至此，現在把大皇子和玉瑤公主都給了，那是不是明天就會把宮務大權也一并給？

　心里在恨，再看看施順儀的臉，難道施順儀就不怨嗎？聽說還拉下臉單獨過去求謝婕妤說項想養玉瑤公主。現在看臉上沒什麼，心里還不知道怎麼想呢。

　至于其他人，那就更別說了。皇上近日來后宮次數本來就那麼幾回，一來就去永安宮。眾人都期盼雨圣恩，現在只能看著永安宮一枝獨秀，恨的人不知道有多呢。

　忽然聽前面不知道誰說了一聲：“皇上來了。”屋里頓時轟然一聲了起來人，眾人急急起，都想趕到外頭去，搶在別人前頭讓皇上看見自己。

　高婕妤要自重份，不好跟們似的搶命一樣往外奔，心里還

　有些懊惱。等出來了才發現，出來早晚都一樣，皇上可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和謝婕妤一塊兒來的，一同來的還有大皇子和玉瑤公主。

　皇上接過白洪齊遞的香，拿在手里頭片刻，目注意著淑妃的靈位，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麼，把香又遞給了白洪齊香爐，接著大皇子在靈前也敬了一柱香。

　謝寧領著玉瑤公主到了靈前，尚宮先教著玉瑤公主在靈前叩頭，又給一祝香讓舉著香拜了三拜，這就算全了做兒的心意了。

　等祭拜完，尚宮還要抱起來，玉瑤公主就不樂意了，轉頭眼的瞅著謝寧。

　大皇子在一旁看著，上前一步，拉住了玉瑤的手，慢慢走到謝寧邊站定。

　這里一屋子人，讓他心里都覺得很不踏實。那些閃爍的目，竊竊私語，落在上意味不明的眼神，讓大皇子覺得在人群里，比一個人待在屋子里還要別扭，還要不安。

　他想他是這樣，妹妹應該也是這樣。果然他拉住玉瑤公主的手時，的手也在微微發抖。但是站到謝娘娘后的時候，的手就不抖了，大皇子自己的心也不慌了。

　他剛才上香的時候沒敢細看那靈位，現在站遠了，再想看，字太小又看不清了。而且上面的字都特別難認，他也就認得一個林字，一個妃字，其他也就認得靈位兩個字了。

　這就是玉瑤妹妹的親生母親嗎？

　大皇子聽到有人說，淑妃是畏罪自戕，還說把持后宮多年，害了不不知多人，做了不許其數的惡事。

　連他和他早亡的生母也是淑妃害的。

　大皇子看了一眼玉瑤公主。

　雖然是妹妹的生母做了這些事，但是已經死了。人一死了就什麼都沒了，玉瑤妹妹現在也是個沒娘的孩子，跟他

　一樣。

　大皇子握著妹妹的小手，他想起前些天父皇和他說的話。

　他是長兄，下面的弟弟妹妹他都有教管督導之責。

　所以玉瑤妹妹他也會好生照看的。

　還有弟弟，弟弟那麼小，胖胖的一團，看見他的時候還會笑呢。

　大皇子一想到那個笑容就覺得上的病痛都不翼而飛了。

　皇上等謝婕妤也致祭完畢，就直接離開了，一點兒機會沒留給清寧殿的這些人。

　謝寧拉著玉瑤公主的手，怕剛才見靈堂，又那麼些人在，再驚嚇了。不過看著玉瑤公主神并無異樣，心里松了一口氣，又些慨。

　玉瑤這個年紀，大概還不懂得母親死了是什麼意思。謝寧神思恍惚，想起自己母親過世的時候來了，那時候比玉瑤公主要大一些，也經歷過喪父和外祖母去世的連番打擊。母親再一去，有好長時間都病懨懨的，心中什麼道理都明白，也知道自己這樣要惹舅舅舅母全家人擔心。可心里明白歸明白，卻怎麼也打不起神來。還是小舅舅把帶出門，帶到山上道觀里住了一段時日。那段日子確實對影響很深。道觀里收容了許多孤兒，有的是災年逃難來的，同一樣父母雙亡。有的是生下來就被拋棄，連父母名姓一概不知。還有的上帶著殘疾，有一個孩子天生是個傻孩子，每天都笑容滿面。當時無名道長說，傻子比聰明人要快活多了，因為他心思單純，吃飽穿暖之余，不會象聰明人一樣自尋煩惱。

　無名道長對說，人生在世，有的事不須多想。

　傻傻的問，也不想總是難過，惹得舅舅舅母擔心，可是控制不住自己，好象心不聽自己的，那又怎麼辦呢？

　無名道長說，那就去想好的事，別想壞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