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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皇后》 一百 傳信

 謝寧端著一碗湯,有一口沒一口的抿。這陣子每一餐膳食都有湯,甚至主食都要變湯了,現在看見湯就覺得頗為無奈。

 皇上看著就覺得好笑,在桌上看了看,把盛栗子糕的碟子端過來,取了一塊遞給:“吃這個吧。灑了糖霜你應該喜歡。”

 皇上親手遞的糕,哪怕灑了砒霜也得吃啊。

 而且也滿喜歡栗子糕的。這栗子糕也是膳房做白案師傅的拿手絕活兒了,滿滿的栗子香,口即化,表面的糖霜一粒粒的清甜不膩。

 一塊糕不大,兩三口就吃完了,一邊手指一邊順口問:“說起來也有陣子沒見玉瑤公主了,不曉得又長高沒有,我們二皇子也還從來沒見過他大姐姐呢。”

 皇上微微一怔,隨即含笑說:“這還不簡單,等二皇子滿月的時候熱鬧一場,也讓他們姐弟見見面。”

 謝寧想,這也就是天家姐弟間的分了,一個月里能見一回面就不錯了,放在一般人家簡直不可想象。不過話說回來,這樣一想,也怪不得皇上同明壽公主分不深了,雖然是親姐弟兩個,但平時連面都難得一見,上哪里培養出分呢?

 膳桌撤下去,皇上問:“針工局送來的新你試了沒有?還合嗎?”

 “的。”謝寧笑著說:“一眨眼春天就過完了,這回送來的都是夏天的裳。我喜歡那件繡山茶花的,就是幅拖的很長,怕不太方便。”

 “讓宮人替你托著嘛,正好等滿月宴的時候你穿出來亮一亮相。”皇上對這個可不在意,只有裳將就人的,沒得反倒要讓人去將就裳。既然說到二皇子滿月,皇上也就提起滿月宴怎麼辦了。

 “宮監遞了折子,說滿月宴在千秋殿辦,你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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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謝寧自己不張揚,但是二皇子既然是皇子,這是他該有的排場和面,謝寧不可能為了怕鋪張奢侈替兒子省下這一次宴席,不然旁人不說儉省,倒以為皇上不待見這個兒子呢,那就麻煩了。

 “臣妾不懂這個,皇上做主就是了。”

 皇上點頭:“到時候連你的晉封之禮也就一起辦了。”

 謝寧愣了下:“晉封?”

 皇上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謝寧的臉有點紅了。

 后宮子想晉封除了熬資歷,也要同前朝一樣講功勞的。孩子就是們的功勞,生了孩子就好比將軍打了勝仗一樣,皇上自然要酬功的。

 就是怎麼想怎麼覺得有點別扭。

 “你晉封時穿的禮服已經讓人在做了,這幾天送來你試一試。”

 謝寧垂著頭應了一聲是。

 皇上發現并沒有為晉封而欣喜若狂。不是裝出來的淡然,是真的不那麼在乎。

 這一點又和旁人不一樣了。

 皇上握著的手,湊近前在上輕輕一吻。

 上有淡淡的香味兒,散著頭發,只穿著一件桃心領緞子掐邊的罩衫,眼睛清澈明亮,安安靜靜的坐在他的畔。

 隔著窗,外面雨聲潺潺,檐角的風鈴在風里叮,叮的響著。

 下著雨皇上也不會再回去,就留在了永安宮。白洪齊伺候皇上安歇之后,胡榮適時迎上來:“床鋪好了,熱水也打了,小的伺候您燙個腳吧?您也正好指點指點我這手藝,才學的拿肩腳,就怕這點兒小本事您看不上。”

 白洪齊今天一天下來,確實有些腰酸疼,順水推舟的點了點頭,跟胡榮說話也是和的。謝人隔幾日就要晉封了,份和現在又有不同。胡榮在永安宮也是一枝獨秀,白洪齊也不排斥結這個善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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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再說胡榮眉眼靈,人聰明,是個好苗子,稍一點撥,將來也是前途遠大啊。

 胡榮親手捧著茶碗過來:“白爺爺,您嘗嘗這茶。不用怕喝了茶晚上睡不好,這茶還助眠哪。”

 白洪齊接過來嘗了一口:“味兒輕,是今年的新茶?”

 胡榮笑著點頭。

 今年貢上的新茶白洪齊心里是有數的,后宮里能沾著邊兒的沒幾個,但是在永安宮就看得不稀罕了。

 胡榮打了熱水來給他燙腳,自己了褂子站在背后替白洪齊拿肩捶背。不得不說,這小子手藝不錯,白洪齊倆徒弟也時常這麼伺候他,可他們是手,胡榮分明是剛剛才學,有這份兒火候就不錯了。

 胡榮擰了一條熱手巾替白洪齊敷在臉上。燙熱的巾一罩上去,白洪齊舒服得長舒了口氣。到底年歲不饒人,一天下來渾,連臉都木了,這被熱氣一蒸,才覺得知覺慢慢的活過來。

 這麼燙個腳又捶過了肩膀,晚上倒是能好好睡一覺。明兒沒有大朝會皇上也不必早早起來,白洪齊卻松快不了。

 胡榮伺候白洪齊睡了之后自己才回屋,他現在份不一樣,不但可以算是永安宮太監里的頭一號人,甚至在宮里都有些面,出去跑辦事別人都很給面子。

 胡榮明白這水漲船高,或者說,一人得道,犬也跟著面。他嘛,勉勉強強就算是那犬吧。

 屋里也有人替他鋪好床褥打好了熱水,胡榮燙完了腳躺下來,一時卻也睡不著,在心里先把今天做過的事兒理一理,再把今天要做的事順一遍。

 他最關切的還是延寧宮的事。

 皇上是從延寧宮過來的,胡榮忍不住去猜想,皇上去延寧宮做什麼,當然不是去看玉瑤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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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見了

 淑妃吧?淑妃想必一定會哭求撒的為自己辯解吧?皇上呢?是會干脆將淑妃廢黜、死,還是會念及舊,看在玉瑤公主的份上再容忍

 玉瑤公主已經挪出來了,延寧宮也等于是已經封宮了。但只要宮外頭林家沒有倒,那淑妃就不會徹底塌臺,必定還有翻的時機。

 現在雖然事是后宮的事,卻取決于宮外的局面。方尚宮一開始就告訴了他,這件事不要打聽也不要試圖手,這不是他們能得上手的事。

 胡榮深吸口氣,把這件事生生從腦袋里摒除開去。

 每次當他以為自己又往上攀升了一階的時候,卻每每發現自己的邊的局限又多了許多。在他還一無所有的時候,他以為只要他混出頭了,到了周稟辰那樣的地位,就呼風喚雨無所不能了。可現在他知道了,周稟辰做事其實瞻前顧后,即使在后苑那一畝三分地里他的話也不是百分百就管用,更多的事得商量,權衡著辦。想做一件事,不能先想到你能從中得到多,而是得先想清楚為了做這事你得先付出多

 有時候甚至得到的還不如付出的多,但是到了一定的地位,有些事還不能不去做。

 由此可見,即使是白洪齊,甚至是皇上,只怕大多數時候也是不由己,做著違心的事,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但是人人還都要往上爬,把別人都踩在腳下。

 清晨起來雨已經停了,皇上用了早膳走的,走之前又抱了一回二皇子。等皇上一走,方尚宮就說:“前面幾位皇子公主,沒聽說皇上有這麼偏疼,更不要說親手來抱了。”

 謝寧一笑,同方尚宮商量:“皇上昨晚說,滿月宴在千秋殿來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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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尚宮點點頭:“這是應該的

 ,記得皇上當時……也在千秋殿辦的,不過那回我記得是百日宴。這幾年宮里添的孩子不多,大皇子子不好沒有辦,玉瑤公主和玉玢公主是兒,那又不能等同而論,所以千秋殿可是好些年也沒有這麼熱鬧過了,想必修繕布置得花好大功夫。”

 原來大皇子當時沒有辦宴?

 “滿月和百日都沒有嗎?”

 問的沒頭沒腦,方尚宮卻很清楚問的什麼。

 “沒有,大皇子打從出生起就吃藥,記得快滿月的時候宮里人都說這孩子要夭折了,那會兒當然不可能大大辦的。一直到過了周歲之后,多比以前好一些,但也有限。”

 謝寧也只見過大皇子那麼有限的一兩次,但也覺到這個孩子簡直把“病弱”二字都寫在臉上了。

 但這麼一來,二皇子不是太顯眼了嗎?

 可是謝寧也明白,就算省了這滿月宴不辦,難道二皇子就不顯眼了?

 這種風頭不想要,可是卻躲不過。

 門口宮通報說:“林夫人來了。”

 話才說完林夫人就快步進來了,這樣沉不住氣,謝寧有些意外的問:“舅母,怎麼了?”

 林夫人從袖里出個信封套來:“你小舅舅來信了,他到京城了。”

 “啊?”這回謝寧也愣了,忙把信接過來看。

 說是信,其實更象是張便箋,就寫了幾行字,確實是小舅舅的筆跡,說自己兩天之前到的京城,然后才知道林夫人在宮里,托人將信送進來的。信上還說,已經知道謝寧平安生下二皇子了。

 謝寧又驚又喜,沒想到小舅舅竟然一聲不響的到京城來了。

 還有一點讓謝寧覺得心里古怪的。

 小舅舅沒同們見面就知道生了孩子的事,難道說在京里大小也算是個名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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