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蓮不但沒如愿的嫁出去，腳還出了病？

　這事兒真讓人想不通。

　謝寧除了也姓謝，和謝家人本一點兒誼也沒有。不說謝蓮母對做出的那些事，就說之前，謝蓮總是逮著機會就想欺負，大冬天里想把騙到結了薄冰的池塘上面。這哪里是本家姐妹？分明是仇人。謝蓮是嫁為人婦盡榮華富貴，還是倒霉走背運上什麼旁的事兒，謝寧是一點兒都不關心。

　但眼下不關心不行，謝夫人帶倆閨一起進京，難道只是為了壯個膽作個伴？

　胡榮打聽來的消息不，但是礙于他基淺，探聽到的都是一些瑣碎小事。比如謝夫人的表姐寡居多年，謝夫人來了之后曾經對人放話自己是宮里妃子的嬸娘。們還顧過京城有名的珠寶老字號，母三人大手筆買了好些頭面首飾。

　謝寧笑了，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

　在老家的時候畢竟是小地方，打扮的不能多出格，加上還有個古板守寡的祖母在頭上著，看別人打扮的出挑了扎的眼。這一來的了京城，那母三人就象雀鳥出了樊籠，可不得盡揮霍打扮。

　就是謝家的家底兒在那里擺著，沒那麼多閑錢供們這樣花銷。也不知道們這樣過日子能闊綽幾天。

　大概們覺得有宮里的貴戚在，底氣足得很呢。

　聽胡榮講這些的時候，謝寧無意中想通了一件事。

　已經不是過去的了，的嬸子也不是過去的那個能縱擺布的人了。

　從現在的位置再看過去那些人，突然就不象過去那樣懼怕不安了。

　胡榮回過話從屋里出來，忍不住松開領襟散熱氣。

　他這一汗不是多走了路，還因為這新襖子火力實在太旺了，和往

　年穿的可不一樣。往年里分到的那襖子，棉襖跟夾襖都差不多，到這個時節不多穿一件坎肩在里面，在屋外待著一時三刻就凍得心涼了。今年送來的襖子袍子委實太真材實料了，他攏共只穿了一件單，外頭罩了一件棉袍，沒想到會熱這樣。

　青荷出來看他的樣子，嗤笑了一聲：“你這是心里有火啊？還是收著點兒吧，還沒出正月呢，小心燒出病來。”

　胡榮嘿嘿笑：“姐姐說的是。”

　都說太監是沒了的男人，上氣重，冬天里頭也較一般人怕冷。胡榮以往都覺得這話是真的，可這會兒覺得這話不盡不實。

　誰說他上氣重的？他覺得自己還是氣旺盛著吶。

　青荷把他到近前問：“你還打聽著別的消息沒有？”

　胡榮低聲音說：“還打聽著好些事兒呢。”他朝東邊指一指：“還有那邊的消息。”

　那邊過去有好幾座宮室，不過胡榮說的應該是云和宮。

　手爐的事還沒有個結果，陳婕妤依舊被足于云和宮里頭。雖然上元節將至，宮里卻沒有什麼節慶的氣氛。胡榮這種時候也不敢張揚，生怕節外生枝。

　“我聽膳房的人說的，云和宮前幾日鬧脾氣，說自己冤枉，不飲不食呢。”

　青荷前幾天消息隔絕，還是頭次聽說這事兒，頓時來了神。

　謝人邊伺候的，都知道謝人與陳婕妤有齟齬，但真正親眼目睹的只有青荷一個。那天陳婕妤咄咄人，要是自家主子氣弱一下，低頭服了一次，日后在陳婕妤面前就總輸一心氣了。主子那時候可只是個小小才人哪，對著婕妤就能這麼強。

　青荷看著是又擔心，又覺得解氣。

　“到現在還不吃嗎？那豈不要了

　命。”

　青荷尋思，不吃更好，死拉倒。

　可是要真死了，別人會不會再把這事兒跟自家主子扯上關系啊？

　胡榮面帶不屑：“哪里舍得死。因為兩天不吃，膳房干脆不送膳食去了，就隔了一天，陳婕妤就哭著喊著說要吃東西了。”

　這回連青荷也出了和胡榮一樣的鄙薄的冷笑。

　有這一回，哪怕此后陳婕妤還能復寵，丑態也永遠都落在別人眼里，一輩子別想翻了。

　胡榮小聲說：“害咱們主子的就是嗎？”

　青荷反問他：“你覺得呢？”

　胡榮干脆的搖頭：“我覺得不是。”

　“怎麼說呢？”

　“能干這事兒的人必定手眼通天，哪里會這樣無能？”胡榮的道理簡單樸實：“怎麼看陳婕妤也不象是能做出這樣細致周安排的人。”

　言下之意陳婕妤莽撞愚蠢，沒有這個本事。

　青荷覺得胡榮比見事還明白，要知道剛聽說這事的時候，還險些真把陳婕妤當了幕后主使呢。

　“那你覺得誰象？”

　胡榮趕擺手：“這話哪里能說。”

　這幾天他的膽子也差點嚇破了，一點消息也沒有，生怕主子有個什麼好歹，那他們這些人只怕也就死無葬之地了。眼下雖然知道主子沒事了，但是這座永安宮里頭他們自己人只有不到一半，后來的那些人誰知道都是什麼來路？誰又知道哪句話說岔了會被人聽了去。

　青荷也不敢再說。

　心里也茫然沒有頭緒，看誰都象是那個壞人，可是空口無憑，捉賊還要拿贓，更何況是這樣的大事？

　晚間青梅給方尚宮送藥過去。方尚宮看見藥湯就說：“這藥吃不吃都是一樣。”

　青梅在這事兒上最較真：“不，我得看著您喝了才走

　。藥可是我看著煎的，扇火扇的胳膊都酸了，頭發梢還火燎了一截，您要不喝我不白忙活了？”

　這麼嘰嘰喳喳的，方尚宮也只好舉手告饒：“好好好，你端過來我喝。”

　經過這次的事，和青梅也算是結下了一份誼。看平時話了很多，方尚宮心里也是唏噓不已。現在青梅多說了這麼多話，哪怕是沖著這個，方尚宮覺得藥也得喝。

　的子知道，多年的老病了，當時沒好好將養，反而了很多挫磨，落下了病，現在治是治不好了，也就是慢慢養著。這藥吃下去確實用也不大，頂多就是緩解一二。

　青梅等喝完了藥，又端水給漱口，遞上布巾讓手，服侍的無微不至。

　方尚宮邊原來有個小宮服侍，到縈香閣之后把那個小宮遣回針工局去了，日常起居縈香閣的宮就替打理，青荷細心，青梅熱心，一開始還有點生疏，多日相下來，卻著實的親近起來。

　喝完了藥，青梅又端了水來給方尚宮燙腳。這樣的天氣燙一燙腳，不說對病有沒有用，燙的暖和了總歸人也會舒服得多。方尚宮兩腳都泡的紅了，青格還拎著銅壺站在一旁，問：“要不要再添點？”

　方尚宮有些無奈的說：“再燙腳就化了，快把腳布給我。”

　“您又不好彎腰，我給您。”青梅替把腳凈了，水端出去潑掉。

　這幾日方尚宮行不是那麼方便，青梅晚上要是不在謝寧屋里值夜，就來方尚宮這兒睡了，晚上要端茶遞水的方便。

　青梅手腳麻利自己拆了簪環躺下，沒片刻功夫就睡了，還打起了小呼嚕。

　真是年輕人。

　方尚宮有點費力的挪給自己換個姿勢

　。

　到了這年紀，覺比年輕人要得多了。有心事，又舊病復發，這些天都沒有睡好。

　從縈香閣遷到永安宮之前，見了周稟辰一面。

　周稟辰被這次手爐的事鬧的灰頭土臉，想恢復元氣總得好一段日子。方尚宮見他的時候，他好象一下子老了好幾歲似的。

　周稟辰只和說了兩句話。

　先皇后甍逝之后皇上遲遲未立新后，宮中也一直沒有一個健康聰穎的皇子出生。

　這才是后宮不寧的源所在。

　這兩件事其實是一件事，互為因果。太后替皇上娶的原配皇后是的嫡親侄兒，以期能保住娘家百年富貴。可是太后與皇后先后病逝，后宮無主。皇上不愿倉促再立新后，更期盼能早有健康的繼承人。

　但后宮之中暗涌，人人都想自己先生下皇子，都不愿意旁人拔了頭籌，為此明爭暗斗不休，陷害下毒層出不窮。

　方尚宮和周稟辰都明白。

　從大局來說，皇上現在立后確實不是明智之舉。但不立后，后宮紛，象這次手爐之事還會再次重演。大皇子就是在母腹之中時就中了暗算，所以才會早產。出生之后沒有親生母親照料，對一個弱的孩子想什麼手腳都容易的很。

　不但他，連還沒滿周歲的玉玢公主也是個藥罐子。此外宮里這幾年也有別的妃嬪有孕，但是沒有一個順順當當生下來的。

　宮里唯一健康的孩子就是淑妃所出的玉瑤公主。

　方尚宮把被子攏了一些。

　想起若干年前的事了。

　先帝的后宮也是紛爭不休，皇后無子。現在看起來就象是當年的事又一次重演了。

　方尚宮想起謝人的樣子，頭一回見，坐在窗下恬溫和的笑容。

　皇上比先帝要有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