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晚時，楚東升出現在茶餐廳，很是自來地在蘇崢對面坐下，肆無忌憚打量著蘇崢。

下午見面時的文質彬彬然無存，白襯衫也變了格子花襯，明亮的眼神里帶著一玩味，沖蘇崢輕笑問道：“你做什麼生意的？需要我幫你做些什麼？”

不管楚東升是不是故意的，他都如此直接地開口了，蘇崢自然不能拐彎抹角，“衛生巾，我這次過來是尋找合作伙伴的，想找一個合適的代理銷售商。”

楚東升的表明顯一怔，似乎沒想到蘇崢做的生意是衛生巾，“二道販子唄？這東西賣多錢？利潤有多大？”

“七錢一包，給代理商一包一錢的利潤。”

兩人就像是在快問快答，只不過蘇崢給的答案是來之前就想好的。既然不準備親自作，那就得給下一級代理留有充足的利潤空間。

楚東升攤靠在椅子上翹起二郎，一副輕松寫意的姿態，右手拇指食指呈八字狀輕輕挲著下，“你現在單月最多能賣出去多？”

楚東升的態度讓蘇崢有些不著頭腦，他到底是興趣，還是不屑？

如果是不屑，他剛才這幾句話已經把衛生巾生意中最關鍵的信息打聽清楚了。如果是興趣，又沒有明顯的緒波。

這種年紀，應該沒有太深的城府吧？

仔細打量楚東升臉上的表變化，蘇崢淡定回道：“目前來看，一周銷售兩萬包以上是沒有問題的，隨著消費者對產品的認可和們自消費理念的提升，銷量必然幾何式增長。”

楚東升眼中帶著笑意，卻沒有說話的想法。

“當然，我說的這些只是滬市的況。”稍稍停頓一下，蘇崢接著說道，“鵬城跟滬市況不同，短時間應該比滬市更潛力，但也不是絕對。”

這句話似乎勾起了楚東升的興趣，調整坐姿時笑著問道：“怎麼說？”

楚東升過來之前蘇崢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此時楚東升表現出來的態度更是讓蘇崢看不到希。

所以，他不打算刻意控制緒，與其小心翼翼揣楚東升的心思，還不如隨心所讓自己順心。

“就目前來看，無論是政府給予的政策支持，還是其他方面因素影響，鵬城確實要比滬市強上一些。但這都是暫時的，試點畢竟只是試點。”

楚東升坐直，直視蘇崢的眼睛：“你懂這些？你哪個學校畢業的？”

蘇崢下意識地想借用后世那個賤嗖嗖相聲演員的‘龐各莊中學’，想想還是算了，老實坦然地回答道：“初中沒畢業就不說了，小學是京城造紙十一廠子弟小學。”

楚東升當場愣住，幾秒種后嗤笑一聲，再看蘇崢時毫不掩飾輕視之意。

蘇崢不以為然地跟著笑了笑，“還讓我繼續說嗎？”

“說，說，我還真想聽聽你能有什麼高見。”楚東升出右手虛抬兩下示意蘇崢繼續。

“試點的意思咱們都清楚，如果失敗自然不用多說，如果能功，接下來肯定是復制經驗在其他城市推廣。地理位置是優勢，政策傾斜更是如虎添翼，所以我覺得鵬城大概率會功。”

看楚東升心不在焉的模樣，蘇崢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換上認真繼續說道：“俗話說，凡事都有雙面。地理位置在現在看來確實是得天獨厚的優勢，但以后呢？”

楚東升眼神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思考幾秒之后突然坐直，同樣認真看著蘇崢。

“我就是一個沒學問的普通百姓，沒接過高深的教育，所以只能妄加猜測。國比鵬城底子厚潛力大的城市還有不，為什麼單單選中鵬城作為特區？在我看來，不是沒有跟港島作比較的可能，萬一當家人真有打擂臺證明實力的想法呢？”

楚東升角搐一下，蘇崢沒有公職，說話自然不限制，但自己不行。

“可是，去年年底已經確定了港島回歸的時間。等回歸之后，鵬城的地理優勢會不會變得尷尬？你是做行政工作的，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蘇崢說完之后端起茶盞，慢慢抿茶。

楚東升看著蘇崢若有所思，一碗水不可能端的平，他是這個意思吧？

“相比起鵬城，滬市的歷史底蘊可就厚實了許多，地理位置同樣不差，如果政策方面給予一定的優待，我相信滬市肯定會超越前者。”

說到這里，蘇崢不打算再繼續說下去了，一是他肚子里的東西沒有那麼多，二就是沒必要。

“我做的生意跟這些大事沒有關系，剛才這些話你就當我是屁民妄想。”

屁民妄想？

楚東升眼角跳，真正的屁民可說不出這些。蘇崢越是輕描淡寫，楚東升反倒不敢聽信蘇崢的，把他當啥也不懂的老百姓。

不知不覺地，楚東升收起了對蘇崢的輕視之心。

再想想生意的事，按照蘇崢的說法，一周兩萬包，一個月就是八萬包，一包一錢的利潤……

“走吧，先帶你找個地方住下，我明天空問問，有消息給你答復。”說完，楚東升徑直往外走。

蘇崢跟著起，結過賬之后跟著楚東升來到政府招待所。

“你先在這里住著，千萬別跑，特別是夜里。”楚東升滿臉嚴肅對蘇崢代著。

蘇崢知道他什麼意思，但還是忍不住在心里慨，能讓行政工作人員慎重提醒，可想而知鵬城的治安問題并不樂觀。

……

第二天中午，楚東升來到招待所，敲門無果后去前臺詢問蘇崢的去向。

“早上就出門了，一直沒回來。”

聽到服務人員的回答，楚東升皺起眉頭，然后轉離開。

下午下班楚東升再次來到招待所，正好遇到從外面回來的蘇崢。

“不是跟你說了別跑麼？”楚東升沒好氣的哼了一句。

蘇崢能聽出他沒有惡意，淡淡笑道：“勞碌命，閑不住。”

兩人進蘇崢的房間坐下，楚東升主問道：“你去找合伙人了？找到沒有？”

看蘇崢搖頭，楚東升嘿嘿一笑，從兜里掏出香煙問也不問直接丟給蘇崢一支，“那就別找了，我幫你聯系好了。”

嗯？

蘇崢詫異看著楚東升。

“你什麼眼神？不信？”

楚東升瞪著眼睛看著蘇崢，似乎有點生氣了，起就要往外走，“我最討厭別人不信我，要不是……明天別跑了，我讓他過來找你，你自己跟他談。”

話音落地時，楚東升走出了房間。

這人怎麼一副小孩子脾氣！蘇崢無語看著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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