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熙果然很快就滾了，麻溜地滾，沒有片刻停頓。

　夜紅綾從珩的書房出來時已是半夜，跟珩一起回到錦蘭院，安靜的院子里只有風聲耳，再聽不到其他響。

　可寬敞庭院的青石板地面上，卻橫七豎八地躺著凌的十幾黑人的尸首。

　珩臉忍不住又變了變，幾乎無法克制心的怒火和焦灼，然而一抬眼看著如門神般站在懷瑾房門外的年，心頭怒火頃刻間消弭。

　這個年，當真是厲害得讓人心驚。

　夜紅綾自然也沒有錯過這些黑人，目微沉，語氣淡而平靜：“這些應該是來取懷瑾命的人。”

　珩臉一沉，轉頭道：“怎麼說？”

　“殺不了我，自然就只能改弦易轍。”夜紅綾目落在那些尸首上，“并且出了這麼多人，可見殺人之心強烈，已到了不惜代價的地步。”

　珩聞言，臉徹底沉了下來。

　想到方才在書房里凌夜問的那句話，“懷瑾若死，誰是最大的益者？”眼神更是如浸潤了寒冰般冷冽。

　沉默片刻，他抑著緒的聲音響起：“夜深了，凌公子早些歇著吧。”

　說著，命護院出來把這些尸全部拖下去理干凈，然后珩就帶著滿腔的沉冷怒轉離開了。

　夜紅綾走到庭前，在欄前靠坐了下來：“去找點吃的。”

　綾墨點頭：“是。”

　應罷，如閃電般一掠，轉瞬便消失了蹤影。

　夜紅綾獨自坐在懷瑾的房門外，抬眼著府中點點燈火，側而清冷，幽深的目里卻似出一種倨傲的意氣，仿佛天下河山盡在眼底，可漠然的神又似渾然沒把這滾滾紅塵天下放在心上。

　綾墨很快回來，手里拿著一個紙包。

　“主人。”把紙包打開，里面是一只烤得金黃脆的，散發出香噴噴的味道，“這是屬下從廚房拿來的，無毒。”

　有毒也沒關系，他們都服過解毒丹。

　夜紅綾接過紙包，撕下一條遞給綾墨。

　年影衛遲疑，沒有手去接：“主人先吃，屬下不。”

　夜紅綾抬眼，面無表地看著他。

　綾墨陡然想起主人不喜歡別人違抗，于是秒慫，不發一語地接過，道了聲“謝主人”，才開始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夜深人靜本該是就寢的時間，這對主從二人卻一坐一站著在這里分一只，也算是人生中難得的一次驗。

　一只吃完，綾墨又去廚房提了只茶壺過來，從西廂房拿來一個茶盞，給夜紅綾倒了茶。

　“主人要不要睡一會兒？”綾墨開口，“屬下一個人守在這里就行。”

　夜紅綾沒說話，沉默地啜了口茶，微斂的眉眼掩去了眸底所有思緒。

　渭城的夏季夜晚不算炎熱，一陣陣夜風拂過，上泛起陣陣舒適涼爽。

　“綾墨。”夜紅綾嗓音清冷，在深夜里卻也顯得有幾分漫不經心，“方才的這些刺客，你覺得應該是什麼份？來自何？”

　綾墨方才與他們過手，應該能看得出來他們的武功路數是一般的武者，還是訓練有素的死士或者暗衛。

　“是暗衛。”綾墨斂眸回答，“而且看他們的手，是權貴之家才能馴養出來的級別。”

　夜紅綾淡道：“能否判斷出來自哪里？”

　綾墨沉默片刻，道：“屬下猜測，應該是來自東齊皇族。”

　“猜測？”夜紅綾抬眼，目沉沉落到他面上，“為何這般猜測？”

　“東齊攝政王榮威跟小皇帝榮麟之間斗爭越發激烈，而榮威背后最大的支持者就是家。若懷瑾亡，家會遭到幾近滅頂的打擊。”

　家遭到打擊，到影響最大的人定然是東齊攝政王榮威。

　“那麼依你的判斷，若是我們不手，你覺得榮威和榮麟最終誰能獲勝？”

　綾墨抿，神微：“屬下覺得，榮麟的贏面更大一些。”

　“為何？”

　“懷瑾中了蠱毒。”綾墨答，聲音漸漸繃起來，“若不出所料，這毒應該出自東齊小皇帝之手。”

　至于為什麼下的是蠱毒而不是致命的劇毒，自然是為了牽制家。

　牽制不才會狠下辣手。

　夜紅綾手執茶盞，漫不經心地調整了坐姿，語氣淡得聽不出緒：“你對東齊小皇帝了解多？”

　這句話落音，周遭仿佛剎那間陷了沉默。

　綾墨低著頭，語氣難得遲疑：“屬下對他，不算太……”

　“綾墨。”夜紅綾提醒他，“想想撒謊的后果。”

　咚的一聲。

　話音落地，綾墨已經跪倒在地上。

　夜紅綾瞥他一眼，冷漠轉過視線看向遠庭院森森，許久沒再說話。

　“屬下……”綾墨額頭見了汗，臉微微蒼白，蹙的眉頭似是在極力回想著什麼，可越想腦子里越是一團麻，最后竟是直接俯叩首，“屬下知錯，請主人責罰。”

　夜紅綾皺眉，眸落回他頭頂：“你知什麼錯？”

　綾墨沉默，額頭和后頸有汗涔涔沁出，很快了衫，他卻始終穩如小山一般跪著。

　夜紅綾注視著他反常的模樣，眼底劃過一抹深思：“你有事瞞著我？”

　“不！沒，沒有……”綾墨急促地搖頭，帶著些許慌，“屬下不敢欺瞞主人……”

　的確不太對勁。

　夜紅綾眉眼微沉，語氣微緩：“不用張，我沒有問罪的意思。”

　這句話似是有魔力一般，鉆耳自帶一種安的作用，綾墨很快鎮定了下來，低眉看著膝下的廊磚：“屬下……腦子里很……”

　“腦子里很？”夜紅綾眸略深。

　綾墨點頭：“像是看到了一些畫面，可仔細回想，卻又一片凌，什麼都看不真切……”

　夜紅綾沉默，眉心慢慢攏起。

　須臾，開口問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綾墨想了想，答道：“服了九轉解毒丹之后。”

　夜紅綾皺眉。

　九轉解毒丹的作用只是解毒，對并沒有什麼戕害的影響，也不會讓人產生幻覺，那麼唯一的解釋只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