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紅綾頭也沒回,“把他丟出去。”
綾墨應聲是,提起痛苦不堪的青書往外走去。
須臾之后他走了回來,進室把肩膀上的行李放了回去,筆直如松的姿似乎在床前停頓了片刻,隨即轉,沉默地看了一眼坐在窗前的夜紅綾,低眸走了過去。
走到夜紅綾后如影子般沉默地站著,綾墨許久沒有再說話,只是素來沒什麼表的臉上卻罕見地浮現一抹異樣澤。
細不可查,卻真實存在。
屋外有侍走進來,小心翼翼地收拾著桌子,作輕得生怕碗碟撞的聲音吵到凌公子似的,連一點聲響都不敢發出來。
家禹香苑中。
青素袍的年正在樹下練劍,頎長拔的姿,翩若驚鴻的氣勢,手中一柄劍靈活翻轉間卷起塵土落葉翻飛。
“三哥。”
溫婉靈的聲音響起,著一襲水綠煙羅長的沿著長廊行來,腳下的速度比之以前似是快了許多。
年聞聲收劍,轉頭看向,素來寡淡的神微微染了一些和:“妹妹怎麼有空過來這里?”
靈拎著擺走下石階,到了庭院里樹下,左右看了看,低聲道:“大哥的毒有解了。”
年詫異:“當真?”
“當真。”靈笑著,眉眼間明顯有著興之,“而且有件事我要告訴三哥。”
年便是家排行第三的次子予熙,聞言眉眼微:“妹妹有什麼高興的事?”
“給大哥解毒的年生得很俊。”靈說著,俏臉微紅,“而且是個很厲害的人。”
生得很俊,是個很厲害的人?
予熙看著,神略微復雜:“妹妹對他一見傾心?”
靈愕然,隨即小臉更紅:“三哥說什麼?我怎麼會……第一次見面,我怎麼可能就喜歡上人家?就只是……只是凌公子的確是個俊漂亮的公子,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貴公子一樣……”
說得略有些語無倫次,但贊傾慕的意思表無。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還談不上喜歡,然而就如男子見到傾城傾國的人會心是一樣的道理,見到長得好看的男兒一樣會心。
當然這種心僅止于上的愉悅,尚不足以上升到喜歡這個程度。
予熙點了點頭,語氣淡淡:“在不了解別人的底細之前,千萬不要被一副漂亮的皮囊所欺騙。”
“人家也沒有要欺騙我呀。”靈說著,皺了皺鼻子,“三哥你都不知道凌公子有多冷,跟爹說話時都冷冰冰的,完全沒有旁人在爹面前小心謹慎的模樣,而且對我也冷漠疏離得很,看我的眼神就跟看空氣一樣。”
說著,又低了聲音:“凌公子還整治了二哥。”
予熙皺眉,有些無法想象一個年居然在父親面前也冷冰冰的態度,不過,整治了二哥?
“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他一直不太喜歡二哥,但眾所周知,二哥在家還是有些能力的,家除了父親和大哥之外,青書也管了不事。
他的經商能力和管事能力都不弱,且在外面八面玲瓏,很擅長維持寬容溫厚的形象。
“二哥自作聰明,總覺得凌公子是江湖騙子,就在凌公子的飯菜里下毒。”靈皺眉,語氣里帶著幾許不滿,“結果就是惹怒了凌公子,凌公子說不給大哥解毒了,然后爹就急了唄,要二哥給凌公子賠禮道歉。”
予熙聽得皺起了眉。
“三哥猜最后怎麼著?”
予熙看著。
“凌公子說賠禮道歉沒有誠意,讓二哥把那桌菜都吃了。”靈說著,忍不住嘆了口氣,“凌公子真是個有脾氣的人。”
有脾氣的人?
予熙想,的確是個有脾氣的人。
然而這脾氣似乎太大了些。
在家的地盤上如此整治家二爺,這凌公子到底什麼來頭?
究竟是脾氣太大,本事太強,所以有底氣,還是份背景雄厚,才讓他這般無所忌憚?
沉默了片刻,他道:“然后呢?”
他沒忘記那桌菜是有毒的,青書不會蠢到真的去吃吧?
“然后?”靈聳了聳肩,“然后二哥迫于爹的威和凌公子的強,就真的去吃了那幾道菜,但飯菜還沒吃完,二哥就中了毒,之后被凌公子邊的隨從扔了出來。”
頓了頓,“二哥院子里的小廝已經去請了大夫,毒不致命,就是會些痛苦折磨。”
予熙:“……”
迫于父親的威?
予熙沉默,若是父親施,就算青書如何不愿意,大抵也是不能反抗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一切都是他自己作的結果,就算些苦楚也是自找的,跟旁人無關。
“三哥在想什麼?”
予熙走進屋子里,把手里的劍懸掛在墻上,眉目微斂:“我在想這位凌公子的來頭。”
靈聞言,若有所思:“我也覺得這個凌公子來頭鐵定不小,但東齊沒聽說有哪個姓凌的世族大家。”
予熙問道:“他救大哥,提出了什麼條件?”
提到這個,靈就忍不住咋舌:“位于穆國西南的鹽鐵生意和馬場。”
什麼?
予熙一愣,幾乎以為自己聽錯:“妹妹說什麼?”
“三哥也覺得不可思議是吧?”靈嘆了口氣,“所以我覺得這位凌公子定然大有來頭,若是尋常治病解毒的大夫,哪個敢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但凌公子偏偏就敢,且態度異常強,一分一毫折扣都不讓。爹爹起初也頗為氣惱,后來迫于無奈就答應了……畢竟大哥的命比較重要。”
予熙神沉沉,一時無言。
大哥的命的確比較重要,可單就一個大夫……或者姑且稱他一聲神醫好了,就算是如何疑難雜癥,也沒有人敢這麼要價。
治病救人跟劫匪綁票的質并不一樣,不能以命貴賤而決定要價多。就算遇到特殊況要個高價,也都是銀錢上的明碼標價,比如三千兩或者五千兩。
可這位不知從何來的凌公子,居然就把解毒救人這件事做跟綁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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