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墨得到指示，不發一語地站起，沉默如影子般走去室收拾行囊。

　“凌公子這是干什麼？”珩回過神，連忙開口安，“青書魯莽，老夫代為賠禮，還請凌公子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說罷，冷冷命令：“青書，跟凌公子賠禮道歉。”

　早在夜紅綾說出“我吃了這飯菜卻好好的，你眼瞎？”這句時，青書的臉已經變得無比僵，此時又聽到父親要他道歉的話，不由越發難堪：“父親……”

　“賠禮道歉！”珩加重了語氣命令，不容置疑。

　“不用。”夜紅綾語氣極淡，淡得聽不出什麼，“我素來不太相信沒有誠意的賠禮致歉有何意義。家是我來錯了，打擾了兩位，告辭。”

　話落之際，綾墨已經從室走了出來，行囊背在肩膀上，竟當真一副要離開的架勢。

　珩神一變再變，盡可能地放緩語氣：“凌公子既然是來給懷瑾解毒的，那麼定是心寬大之人，還請不要跟青書計較。”

　頓了頓，“老夫真心誠意地跟凌公子賠個不是，并保證類似的事絕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家主覺得我該相信你的承諾？”夜紅綾語氣冷漠，“互不信任的易沒有繼續的必要。”

　珩聞言，面上劃過一抹狼狽，隨即溫聲安：“凌公子還請息怒。”

　“父親為何對他低聲下氣？區區一個……”

　“你給我閉！”珩冰冷怒喝，“出去！”

　青書臉僵滯，青一陣白一陣，狼狽地轉往外走去。

　“站住。”夜紅綾開口，語氣漠然沒有起伏，“方才二公子說這飯菜里的毒不致命，那麼就請你把這些菜都吃了。”

　青書轉頭，雙眼瞇起：“你說什麼？”

　“眼睛不好使，耳朵也有問題？”夜紅綾看著他，漆黑幽深的瞳眸里沒有一點緒波，冷冷的聲音似裹著一層冰凌，冷得讓人不自覺地打寒戰，“把這桌菜都吃了，今天這事就算完。”

　青書死死地咬著牙：“你別太過分……”

　“這是我的附加條件。”夜紅綾目微轉，冷漠看向珩，“家主，我的這個要求應該不算過分。”

　的確不算過分。

　珩早就看出這個年不是好惹的子，他的底氣，他的氣勢，都絕非虛張聲勢。

　這樣的人脾氣絕對不會好，甚至是堅決不能得罪的。

　青書不知死活惹到了他，只能自認倒霉。

　“青書。”珩開口，不容置疑的命令語氣，“照做。”

　青書不敢置信地轉頭：“父親？”

　珩語氣冰冷：“除非你不想讓凌公子救你大哥。”

　自己惹出來的爛攤子自己不收拾，指誰給你收拾？

　不想救大哥？

　青書眼神微變，一道暗芒劃過瞳孔。

　若有可能，他的確不想救……

　可這件事由不得他。

　珩雖然有三個兒子，但兩個庶子加起來也比不上懷瑾一個手指頭在他心里的分量。必要時候，就算拿青書的命去換懷瑾，珩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況且青書自己也說了這些菜里的毒不致命，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好猶豫的？

　“我的耐有限。”夜紅綾嗓音清淡，卻著絕對不容忽視的冷。

　珩臉一冷，眼神強地看著青書。

　臉變了又變，青書幾乎把牙齦咬出了，才強迫自己在桌前坐下，機械般拿起桌上綾墨用過的筷子，用茶水沖了沖，開始一口口吃菜。

　臉沉，作僵，心頭被翻滾的難堪和怒火包圍。

　屋子里靜得落針可聞。

　夜紅綾沉默地站在門前，清冷眉眼縈繞著這一層寒涼的薄霧，須臾，淡漠開口：“綾墨，你在這里看著二公子吃。”

　綾墨點頭：“是。”

　青書忍不住又是一僵，死死地攥了筷子，低掩的眼底劃過一鷙芒。

　“家主請便吧。”夜紅綾開口，轉走回了室，在窗前矮榻上坐了下來，“晚上我去給懷瑾解毒。”

　珩聞言，這才松了口氣。

　到了此時，他已經完全不會再去懷疑這個年是否真的有本事解懷瑾的毒，這似乎已是一個不需要質疑的事……

　青書在飯菜里下毒，據他自己說，還是無無味很難被察覺到的毒，可這個年和他的隨從吃了菜卻沒一點中毒反應。

　再加上凌夜的態度從開始就一直冷孤傲……沒有真本事，只會虛張聲勢的人是不會有這樣的底氣的。

　凌夜的附加條件只是讓青書吃了那桌菜，這已經出乎珩的意料，他以為凌夜定會借此機會再索取其他條件，然而并沒有。

　由此可見，這還是一個極有原則的年。

　想到這里，他點了點頭：“凌公子先休息一下，老夫就不打擾了。方才多有冒犯，還請多多見諒。”

　夜紅綾沒說話，沉默地盯著窗外景致清新。

　“青書。”珩轉頭，目落在青書頭頂，語氣里夾雜著冷冷的警告，“別再惹怒凌公子，否則我要你好看。”

　青書攥著筷子，低斂的眉眼讓人看看不清他眼底緒，只聽到一聲低應：“是，父親。”

　珩轉走了。

　綾墨如標槍一樣站在桌前，面無表地盯著青書吃飯的舉，眼神里看不出一一毫的緒變化。

　夜紅綾則沉默地坐在窗前，難得放空了思緒，什麼也不想，黑瞳眸里只倒映著雨后的庭院和長廊兩旁泛著氣的綠植花卉。

　時間一點點過去，屋子里靜得只聽得到青書吃菜發出的聲音。

　可漸漸的，青書的臉變得蒼白了些，右手握著筷子，左手開始抓心口的衫，死死攢在一起的眉頭流出明顯的痛苦之。

　額頭上，也慢慢滲出了一層冷汗。

　藥效發作了。

　綾墨依然面無表地看著，眼神冷漠，沒有一點。

　桌上的菜還沒吃完，可臉上蒼白之加劇，青書五臟六腑中陣陣痙攣般的劇痛傳來，他終于連筷子都握不住，砰的一聲從凳子上摔了下去，痛苦地蜷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