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紅綾語氣淡淡：“在下家里已有小妾六房，只怕不太符合風家主的期待。”

　小妾六房？

　珩表頓時有些微妙，沉默地盯著夜紅綾看了一會兒，道：“敢問凌公子多大年紀了？”

　“十七。”

　“十七歲就有了六房小妾……”珩角了，“凌公子真是好福氣。”

　夜紅綾不置可否，神淡漠而疏離。

　真是個不好親近的人，珩心道。

　可越是如此，縱橫商場幾十年的珩越覺得這個年深不可測。

　尋常這般大的年在面對他這個家大業大的家家主時，正常的反應可以是拘謹，可以是謙恭，可以是諂，可以是小心翼翼的謹慎。

　就算是強裝出不卑不，依然該做出一點溫文有禮的模樣，才不失為晚輩該有的禮節。

　可凌夜卻沒有。

　他的冷漠仿佛是天生的，發自骨子里的孤傲，又像有一種卓然于世外而不理紅塵的孤僻高潔。

　讓人著實無法看他的深淺。

　對于他口中六房小妾這個說法他其實是不太相信的，只覺得對方定然是在推辭，所以才編出這個借口。

　可轉念一想，凌夜容貌生得出眾，氣度非凡，又是如此特別，份來歷定然不尋常，也許家中真的就有六房小妾了呢。

　珩心頭浮現這個想法，語氣已不同于之前的沉怒，而是淡淡道：“我先帶凌公子去看看懷瑾，若凌公子真能解懷瑾的毒還請盡早，家還有很多事等著他理。”

　夜紅綾語氣平靜：“條件談妥了，家主把產業轉讓的手續簽了，我自會替懷瑾解毒。”

　珩神不變，抬手示意往外走去，狀似不經意地開口：“不知道凌公子是哪國人？”

　家產業遍布各國，雖算不得天下第一商業門庭，但因為有東齊攝政王榮威的關系，這兩年之發展迅猛，跟天下第一門庭墨家的距離已經差不了多。

　家的在東齊，但這位凌公子要的卻是穆國西南地區的鹽鐵跟馬場，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否也來自商人世家，亦或者是，來自于朝廷？

　若是來自朝廷，又是哪一國的朝廷？

　穆國？金國？南齊？還是東齊？

　目前穆國跟金國正在打仗，金國也許缺戰馬，也許缺銀子，穆國相比金國倒是富裕不，但……

　珩眉頭深了深，心里不斷思索著凌這個姓氏會是哪個世家。

　“我的來歷，家主不用知道。”夜紅綾語氣淡漠，如古井般波瀾不驚，“也請家主最好不要查我的份，否則我能救懷瑾，也同樣能讓他死。”

　珩一震，驀然止步，眼神一瞬間變得冷怒沉：“凌公子這是在威脅我？”

　“不是威脅，只是提醒。”夜紅綾負手，目沉靜而淡漠地看著他，“你我銀貨兩訖，我救你的兒子，你付給我酬勞。若家主打聽其他不該打聽的，那麼必定會付出一些代價。”

　語氣微頓，“家主在商場上刀劍影這麼多年，應該明白‘好奇心害死貓’這句話的意思。”

　珩臉沉，聲音冰冷如鐵：“這麼多年來，這世上敢于威脅我的人已所剩無幾，凌公子倒是很有氣魄。”

　“家主只是個商人，不至于無人敢冒犯。世人就算有所懼，懼的也只是家背靠榮威的權勢。”夜紅綾眉眼寒峭，并不為他的話所，“我知道家家大業大勢力大，也知道東齊攝政王榮威跟家的關系，更清楚一旦家完了，那麼榮威這個攝政王絕不可能會是東齊小皇帝的對手。”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一字一句從淺瓣中吐出來的話語，沉冷而孤絕，震得珩一句話說不出來。

　這個年居然敢直呼東齊攝政王榮威的名字，言語間這種沉冷和凜峭絕不是偽裝出來的氣勢……

　他究竟是什麼人？

　夜紅綾說得其實也不完全對。

　珩雖是個商人，商人地位也的確比不得仕的讀書人，可商人世家發展到了一定的地步，積攢了龐大的財富，也就等同于擁有了一定的勢力。

　龐大的世家門庭自然會讓人有所畏懼，而并非全靠榮威的權勢才讓人顧忌。

　只是素來冷，在皇帝和太后面前都不曾畏忌過，自然更不會把一個商人世家的家主看在眼里，所以才說出“不至于無人敢冒犯”這句話。

　“所以還請家主做事三思，莫要做出會使自己后悔莫及的事。”夜紅綾淡淡說完，轉復行，“我跟家往日無恩近日無仇，所以沒有義務做善事，也沒有理由對家不利……我們只是單純的易關系，還請家主遵守生意上的規矩。”

　珩沉默。

　他驟然間發現，這個凌夜的年已在不知不覺間掌控了主場，一番波瀾不驚的言語竟說得他無可反駁。

　雖然年的年紀看起來很能欺騙世人，可珩此時怎麼也無法把他當尋常年看待。

　心思微深，他一路沒再說話。

　珩把夜紅綾帶到了懷瑾居住的錦蘭院，站在院子里的幾個侍恭敬地行了禮，珩淡淡問了一句：“大公子況如何了？”

　侍小幅度地搖了搖頭，低聲道：“還在昏迷著。”

　珩微默，隨即轉頭看向凌夜，手道：“凌公子請進。”

　夜紅綾點頭，跟珩一道往屋子里走去。

　家嫡長子居住的屋子里陳設奢華，墻上懸掛著名貴的書法字畫，屋里家擺設都是上好的紅木所制，座椅上的雕紋致而講究，一看即知出自名家之手。

　穿過雕花鏤空的屏風隔斷，兩人走進室。

　夜紅綾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家大公子懷瑾，雙目閉，臉泛著黑青，一頭黑長發鋪散在枕邊，看起來幾乎沒有一點生氣。

　練武之人敏銳，夜紅綾能到床上男子微弱的呼吸，也因此確定對方還活著。

　“中毒已有十九天。”夜紅綾目落在懷瑾泛著黑氣的臉，“多虧冰雪蓮吊住他的命，否則早已歸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