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著馬車，兩人沉默地回到公主府，寒卿白眉眼深斂，一路無話，心看起來似是有些郁。

　夜紅綾對旁人的事一向沒什麼興趣，穿過寬闊的敞廳往紅菱苑方向走去，寒卿白在后忽然開口：“殿下。”

　夜紅綾頓住腳步，轉頭看他。

　寒卿白微帶遲疑：“殿下今天忙嗎？”

　“不忙。”夜紅綾語氣淡淡，“有事？”

　寒卿白緩緩點頭。

　夜紅綾轉走上小橋：“有事就說。”

　寒卿白沉默地跟在邊，待穿過小橋了紅綾東苑主殿，侍端來干凈的水讓夜紅綾凈了手，另外一個侍遞上帕子給干雙手之后，夜紅綾在窗前雕花錦榻上坐了下來。

　靜蘭沏了茶用托盤端過來，一盞遞給夜紅綾，一盞放在寒卿白手邊，恭謹地領著其他侍都退了出去。

　紅菱苑里的侍都極有眼，們家主子本就喜靜，尋常時候不常留人伺候，而眼下側君大人明顯有事要說，們自然更不會留在這里礙事。

　殿轉眼恢復了一片安靜。

　“坐吧。”夜紅綾端起茶盞，揭開茶蓋刮了刮，語氣淡淡，“有什麼事要跟本宮說？”

　寒卿白自己搬了張凳子過來，在距離夜紅綾不近不遠大約五六步之距的地方坐下，脊背微微直，正襟危坐。

　“臣是寒家庶子，殿下一直都知道，這沒什麼可說的。”寒卿白低斂眉目，神似是有些迷惘，“只是今天回了一趟寒家，勾起了臣心里埋藏多年的怨恨，有些話憋在心里很久了，迫不及待地想找個人傾訴一下。”

　夜紅綾抬眼，似是有些意外，沉默片刻，卻到底沒說什麼。

　垂眸啜了口茶，道：“想說就說。”

　“帝京許多人都知道我跟寒玉錦長得像，是因為父親當年娶了我娘跟寒夫人這對姐妹，所以寒夫人其實還是我的姨母。”

　夜紅綾沒說話，這些都知道。

　以前跟寒玉錦來往，時常也會出寒府，雖然未曾見過寒家那位早逝的姨娘，但關于當年沈家姐妹共侍一夫的事卻時有耳聞。

　“臣的母親跟寒夫人不但是親姐妹，還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姊妹，”寒卿白輕輕吐出一口氣，“所以母親跟寒夫人容貌相似，幾乎難分你我。”

　夜紅綾聞言，難免就有些意外。

　寒卿白的母親跟寒玉錦的母親是姐妹，這一點夜紅綾早就知道，可卻不知道們是雙生。

　“兩人雖同出沈氏一族，一母同胞，但不太一樣。寒夫人強勢，我母親則溫婉一些。”寒卿白視線看向窗外，目有些放空，似是陷了回憶，“母親是個外表溫心很剛烈的子。姐妹二人共侍一夫，從不在能接的范圍之。”

　可是這世間有些事，總發生在最始料未及的時候。

　寒夫人閨名沈，寒卿白的母親閨名沈婉。

　似乎就如們各自的名字一樣，一個氣而強勢霸道，一個婉約而平和。

　沈家這對雙生在當年是聞名帝京的人，雖當時沈家還沒如今這般顯赫，但許多權貴家公子也是破腦袋想娶了他們的，可那年，恰逢寒家嫡子寒瑞華高中狀元。

　命運似乎就在那時，把他們牢牢綁到了一起。

　沈家家主沈明德把目標瞄準了這個青年才俊，彼時才二十出頭的寒瑞華生得一表人才，才出眾，又是出自鎮國公府……對，寒瑞華的父親曾經也是個位高權重的寵臣，跟當今太后還是表姐弟。

　這個集容貌、才和家世為一的貴公子，簡直是許多待嫁閨中的兒夢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且寒家姐姐又剛宮被封了妃，更是顯赫中的顯赫。

　“當時的寒家嫡子，是整個帝京權貴圈子里的寵兒，多世家兒都傾慕著他。”寒卿白收回向窗外的視線，手指不自覺地握茶盞，斂眸注視著茶水上的一層浮沫，嗓音淡淡，“若能攀上寒家這顆高枝兒，沈家以后定能前程似錦，滿庭顯貴。”

　也許當真是天從人愿，也許是沈家祖先上輩子做了很多好事，所以跟寒家結親這樣的幸運最后當真竟落到了沈家的頭上……但有個條件，寒家要這對雙生姐妹一起嫁過去。

　聽到這個消息的沈明德先是一愣，隨即只猶豫了不到一炷香時間便答應了下來。

　他清楚寒瑞華的條件有多好，也清楚許多讀書人都憧憬著娥皇英共侍一夫的好佳話，況且寒瑞華這麼顯赫的份，不可能一輩子只娶一個妻子，與其讓別人家的子來跟沈家兒爭寵，倒不如沈家雙生兒齊心協力，抓住丈夫的心，且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沈明德的如意算盤打得特別好，越想心里越按耐不住喜悅，連忙吩咐府里籌備了起來。

　這件事在當年也曾傳得沸沸揚揚，嫉妒羨慕的有之，不屑一顧的也有之，甚至明褒暗貶……但沈明德并不在乎。

　兩個兒一起嫁過去算什麼？只要能攀上寒家，其他世家都得靠邊站。

　他滿心歡喜，卻完全沒有料到兒沈婉會死活不同意，不愿意跟人同侍一個男子，更不可能跟自己的親姐姐共一個丈夫。

　甚至覺得寒家這種要求本就是恬不知恥。

　“這件事寒家那邊已經定了下來，婚期都商議好了，由不得你不同意。”

　沈明德一番堅決嚴厲的言語讓沈婉寒了心，開始絕食，日漸消瘦，把沈明德夫婦氣得心口疼，威脅利，好話說盡，卻始終不為所。

　最后卻是沈想到了一個計策，并且以此跟的父親談了條件，嫁去寒家之后，必須為正妻。

　正妻只有一個，就算是姐妹二人一同嫁過去，也必有大小之分。

　沈若為正妻，那沈婉就只能為妾。

　沈明德沒有毫猶豫就同意了，只要沈能想到辦法讓沈婉心甘愿嫁過去，他什麼都可以答應，況且不管是沈為正還是沈婉為正，對他都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