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府醫來了。”

　夜紅綾轉頭，神淡漠。

　府里的陶大夫提著藥箱匆匆走了進來，看到蜷在榻上的年，微微一愣。

　這人是誰？

　“給他看看。”夜紅綾語氣淡漠，嗓音著天生的寒涼，讓人脊背一凜。

　陶大夫瞬間回神，趨前查看，很快判斷出年不舒服的位置，邊把脈邊問：“他方才吃了什麼？”

　“米飯。”夜紅綾語氣很淡，“還有青菜。”

　陶大夫做了一番細查，發現年自始至終都很安靜，就算疼得眉都皺起了一起，月始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他雖然不知是什麼原因，眉頭卻緩緩皺：“他有很嚴重的胃疾，且長期食用生冷食，導致胃部很虛弱敏，不能一點刺激。”

　生冷食？

　夜紅綾聞言皺眉，神冷然，目落向榻上的年。

　也許是因方才用了一點真氣替他暖胃，年面上的痛苦之比之初時明顯緩解了一些，此時安靜地蜷臥在榻上，任由陶大夫給他把脈診斷。俊的臉上還殘留著幾許冷汗，像一只了傷陷困境的小豹子。

　診斷了良久，陶大夫問了綾墨幾個問題，綾墨抬眸看向夜紅綾，似是在詢問能否作答。

　夜紅綾點頭。

　于是綾墨低眉，語氣淡淡地對陶大夫的問題一一作了答。

　年過四十眉目儒雅的陶大夫站直子，眉頭依然是蹙得的，嗓音卻是恭敬：“公主殿下，他胃疾很嚴重，需要用藥調理，熱食暫時不能用得太多，但也不能再吃生冷食，以后定要注意。”

　雖然他完全不知道這年是什麼份，但他清楚護國公主雖然子冷，卻并沒有待人的嗜好，這個年的胃疾應該跟公主無關。

　不過公主子冷也是事實，份尊貴又經常出征在外，并不如尋常兒家心細如發，反倒有點男子的，所以陶大夫代得很仔細，生怕公主聽不明白或者聽了什麼。

　夜紅綾眉頭始終都是皺在一起的，神淡漠，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麼。

　陶大夫把該注意的，該吃的喝的都一一代清楚，然后又開了藥方子正要遞給侍去下去抓藥，卻聽公主殿下淡淡開口：“你去抓藥。”

　陶大夫一愣。

　“抓藥，煎藥都你親自手。”夜紅綾語氣淡淡，“不許經過第三個人之手。”

　頓了頓，“另外，也不許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陶大夫心里斟酌，恭敬地點頭應下：“是。”

　說罷，他彎腰打開藥箱，從藥箱里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白的藥丸送到綾墨邊：“先把這個吃下，可暫時緩解疼痛。熱食先別吃，等一個時辰之后喝了藥再吃飯。”

　話音落下，他朝夜紅綾微微躬：“屬下先去煎藥。”

　夜紅綾淡漠點頭。

　陶大夫收拾好了藥箱，很快轉離開了大殿。

　綾墨手里著藥，抬眼看向夜紅綾，“主人……”

　“吃了。”夜紅綾道。

　“是。”綾墨這才把藥丸吞下。

　藥丸晶瑩明，口即化，還伴隨著一點清冽的香氣彌散在口腔里。

　胃里劇烈的絞痛還在持續，年卻無暇再理會，從榻上起，轉眼跪到了地上：“擾了主人用膳，屬下該死。”

　夜紅綾淡道：“起來。”

　綾墨起，斂眸沉默地站著，面蒼白，額頭還噙著一層薄薄的汗水。

　“以前你都吃什麼？”

　綾墨垂眸，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想了良久，才道：“吃無毒的食。”

　無毒的食？

　夜紅綾皺眉，在榻前坐了下來，“比如？”

　綾墨默了一陣，似是在思索，“只要能吃的，什麼都可以吃。”

　夜紅綾：“……”

　抬眼看向眼前眉目致俊的年，夜紅綾難得這麼認真地打量著他。

　五是斂的漂亮，甚至著一種淡薄如煙般的澤，放在尋常世家之中分明還是養尊優的年紀，風度翩翩貴公子，集萬千寵在。

　尋常打道的都是詩詞歌賦附庸風雅之類，就算學武，也大多循規蹈矩。

　而眼前這個年……

　“你來到本宮府里的這段時間，都吃了些什麼？”

　“吃廚房里的食。”綾墨低眉回道，“蔬菜，黃瓜，園子里的桃……”

　都是順手就能拿到的東西，無需特意去找，干凈無毒。

　“生吃？”

　綾墨微微抬眼，看到夜紅綾淡漠的神，心里微沉，垂眸點頭：“是。”

　“你不吃熱食？”夜紅綾問。

　這個問題似乎有些難以回答，綾墨遲疑了好久，才道：“屬下不吃熱食。”

　“為何？”夜紅綾眉頭越皺越深，“這是神殿的規矩？”

　綾墨似是想搖頭，可想了想，卻沉默地點了點頭。

　此言一出，夜紅綾不由沉默了下來。

　沒有再問為什麼，也沒什麼好問的。

　不是“何不食糜”的昏君，也不是養尊優不知人間疾苦的閨閣千金，有些事起初只是不知道，然一旦知道了也就沒什麼不明白的。

　影衛不吃熱食不過是為了圖方便，沒別的原因。

　在上位者眼中，影衛的命不值錢，縱然是花費巨大心力和時間以及巨額銀兩才培養出來的影衛，也不算多矜貴，不過是一件可以使用得很順手的工，一件殺人利而已。

　他們心培養出來的工是為了效忠，是為了執行任務，而不是為了讓他們福……雖然吃熱食跟福遠遠畫不上等號。

　但生冷食隨手可得，只要可以下腹且毒不死人的東西，哪怕只是一片樹葉，影衛都可以拿來充，而熱食顯然沒那麼方便……尤其是在執行一些特殊任務的時候。

　影衛的健康狀況如何，是否會生病，什麼時候死，都不在上位者的考慮之中……因為影衛的價值是有時間和年紀限制的。

　黃金時期是十六歲到二十五歲。

　一旦超過了這個年紀，影衛的力逐年下降，訓練過程中所過的傷，中過的毒，產生的影響都會慢慢現出來，對造無法逆轉的傷害。

　所以吃生冷時候對會造多大的傷害，沒有人會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