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迎心里“咯噔”一下, 但表面還能保持鎮定, 盯著那行字,腦子飛速運轉。
“就是草啊, 用來給薄荷保溫的,”說,“前些天一個學弟送的。”
澤大也是他們母校, 這個理由應該還可以吧?
可是他臉怎麼越來越黑?
有點張, 思索著繼續編:“這個學弟以前是我的部委,后來轉專業了……都在澤卞嘛,偶爾還是會聯系的, 上次他聽說……”
“你說謊。”他打斷。
姜迎一頓:“我沒啊……”
“你本不敢看我。”他說。
“……”姜迎抬眼看他,分明沒有表,卻看見黑不見底的深淵,看見痛苦和掙扎。
不知怎麼的, 忽然就不張了。
孟璟書注視逐漸平靜的雙眼,呼吸越發繃,
“是那個人, 鄧明科,是不是。”
姜迎這下真是大驚訝:“你怎麼知道?!”
“上次跟你去看房, 他的榮譽書就他媽擺在桌上!”
“哦……”
他閉了閉眼,盡力抑著, 說:“你不覺得應該解釋一下?”
姜迎想起那天對著黃彥菲,說自己問心無愧,現在怎麼反倒畏起來?把事過了一遍, 覺得實在沒什麼越界的,就說了實話。
“看房的第二天,我出外勤回來跟他在地鐵站偶遇,他說許嘉宏已經確定接手了,很謝我,所以請我吃了頓飯。”
“吃一頓飯……”他扯著角,“吃一頓飯就知道你養薄荷,就知道要給你這個。”
“那……吃飯也不能不說話吧。你一言我一語的,他說了點他們專業的事,栽培了什麼什麼,我就說我也種了薄荷啊。”姜迎越說越覺得自己本沒有錯,越發理直氣壯起來,“他說薄荷過冬放點干草更好,學校里很多他給我拿一點。然后隔天我出去恰好路過農學院附近,他就給我了。”
“記得真清楚。”他自嘲地笑,“那你記不記得,薄荷我也有份。”
姜迎說:“你要不喜歡,把干草扔了就是了,不用也不會死。”
“扔了?那你跟別人怎麼代?”他言辭刻薄起來。
姜迎皺了眉:“我們之后就沒怎麼聯系了,我不需要向他代。孟璟書,我跟他什麼也沒有。”
他不笑了,冷冷地盯著:“那你心虛做什麼,說謊做什麼?”
姜迎也說不清他問起的一刻,自己心里在想什麼。囫圇說:“你突然這麼嚴肅問我,我有點張。”
這話卻惹怒了他。
“我更嚴肅更生氣的時候也沒見你怕過!你為什麼張,是不是因為你覺得,或許別人比我好,想去試一試?!所以聽說我不在,你這麼高興!”
姜迎難以置信。
他就是這樣想的?
的矛盾和困苦,他全都不知道,現在還要來指責三心二意!
怒火使尖銳:“對,你說得對!比你好的男人那麼多,我他媽見一個一個!”
“我不允許!”他猛地攥手,力道大得要把碎。
他越是失控,就越瘋狂。本顧不上手上的疼痛,拽著他往外走。手機被隨手擱在落地窗前的單人沙發上,姜迎拉著孟璟書到那,手上已經一片火辣。
但笑起來,單手解鎖了手機,打開聊天件,送到他眼前:
“你自己看,我是怎麼他得要死的!還有其他人,你都可以看,看我是怎麼不甘寂寞,一個一個試過去的!”還在笑,“但你看了應該還是會懷疑,懷疑記錄是不是被刪除過了,懷疑我是不是還有別的你不知道的號碼?因為你本就不相信我!”
孟璟書沒有看,他的心被刺篩子,他疼痛難當,有一刻力放開了手,卻在下一秒又抖著將握。
“你別這樣……”他垂著頭,撥開手機,“我不看,我信你。”
他的呼吸遭凌遲,一下一下無比艱難。
姜迎一瞬間覺得沒意思極了,也無力,松了手,手機沉悶地摔進地毯里。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的……”
不說話,任他挽留地握住自己雙手。
他抬起頭看,眼睛發紅,聲音嘶啞。
“姜迎,我你。”
這是他第二次說,比上一回悲戚更甚。他聲沙力竭,疲憊得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次。還是,這份氣數將盡。
“我……為什麼要皺眉?”姜迎出手,去輕他眉間痕跡。
孟璟書倔強而鄭重地直視雙眼,問:“我你,你呢?”
指尖拂過他冷冽的眉眼,來到他流暢的臉側挲。
“不告訴你。”
仰頭吻上他,藏好自己落鬢間的淚。
雪變大了,鵝似的紛紛落下。
他們靠落地窗,那一片片白絮就像是直接落在了他們皮上。姜迎覺得冷,但已經很熱了。
孟璟書一手將雙手在窗面,上不自覺傾過去,腰下卻他擺布。
他將所有施加于,用歡換取心無芥的相擁。每當的為他打開,一切隔閡便可消除。是專屬于他的凈土,他愿在此長眠。
姜迎看見窗中鏡像,他眉目如初,他沉迷如故。
心里鉆出了惡魔。
在息的間隙對他說:“你只是想占有,你只是喜歡這樣。”
如同惡毒的咒語。
他膛劇烈起伏著,完全,起落如廝殺。
到他的憤怒和不安,快卻穿云破月,眼里迸發出艷烈的。吸食他的痛苦,就像水蛭吸飽了,快樂得抖。
“你敢說你不喜歡,你敢!”
他激地掐住下半張臉,強地和接吻。舌忘地纏,如同溺水的人抓浮木,只求一線生機。
無論再怎麼抑、忽視,還是恨他。可到頭來,恨與竟不相悖,恨也了的一部分。他,到除了他,無人可填滿饉。
窗上起了霧,又被畫出凌扭曲的模樣。
有雪花到溫暖的窗面,本能地吸引,卻把自己融化了。從邊上開始,直到融只剩晶的一角。零星一點順著雪水下,墜落高空。
……
第二日風消雪霽。
夜里的一切就像晴空下逐漸消失的雪,恍然如夢。
他們默契地不提昨晚的事。
孟璟書是小心翼翼想維護他們的關系,姜迎則是心狠又復心,不在他勞碌之際幾度爭執。不知道是對是錯,只是不忍心。
昨晚事后,他如往常一般抱著,用語織了一張網,引墜落,又將包裹。頻頻見著他的模樣,致使越發覺得自己才是壞人。
吸鬼吸飽了,也會有仁慈的時候。所以下車前他索吻,并沒有拒絕。一切都跟往日別無二致。也不是什麼過不去的矛盾,談吵幾次架,沒什麼大不了的。
又是在外跑的一天。
下午姜迎在法院排著隊,忽然收到胡若晨信息。小姑娘說自己想喝酒了,訂到了一家不錯的酒吧,讓陪自己去。
姜迎覺得有點累,想拒絕,可是胡若晨發語音過來可憐嚶嚶,又想自己是好久沒喝酒了,于是應下。
五點一刻,姜迎完了今天的工作。
跟孟璟書說了聲,他當即電話過來,說讓到公司樓下等他一起晚飯。
他是晚上八點多的航班,算來時間剛好合適。
吃飯時姜迎告訴他,自己晚一點要跟胡若晨去喝酒。
他的反應是:“怎麼又是?怎麼總能挑到我不在的時候找你?”
姜迎好笑:“難道不是因為你不在的時間比較多?”
孟璟書無言。
過了幾分鐘,他大概忍了一會兒沒忍住,又說:“我不在,別喝酒。行不行?”
姜迎也知道對他而言,喝酒是有黑歷史的。
于是和他打商量:“就喝一點點,不會醉的。況且我們兩個人,會互相照看,沒事的。”
他說:“跟你一起,比你自己還讓人不放心。”
“……”
是的,胡若晨也是有黑歷史的。
掙扎:“我有分寸的,就喝一杯。”
孟璟書不說話,只看著。
“……”嘆息,“行吧,我看著喝,我吃果盤。”
“嗯。”
協議達。
但姜迎想著,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喝一點,他又怎麼會知道呢,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
然后的僥幸心理就被他一句話砸碎了。
“等會兒你就開我車,晚上要安置也比較安全。”
“……”
自從孟璟書知道有駕照之后,上下班路上,時不時攛掇試試他的車。
哪個司機可以拒絕豪車呢?
姜迎手,開了幾把,開始時覺得車型比的大有點把握不好,幾次之后也悉起來。而孟先生在一旁則淡淡微笑著,出些許欣。
姜迎揣測,大概是類似于,當家老爺看到自己的正房和妾相融洽的心。
本來是件好事。
可是開車……就真的不能喝酒了。
這人真是考慮周全!
下樓時姜迎低頭跟胡若晨發信息,手上莫名一陣疼痛——孟璟書又往死里了。
抬頭正要對他發作,卻見他視線盯前方某,姜迎跟著看過去。
……
鄧明科和他的伴就站在不遠,也向他們看過來。
“嗨,姜迎。”對方先反應過來。
“嗨。”笑得僵。
“我們待會兒去看話劇,就在附近。”他解釋了一句。
“哦……”姜迎附和地點點頭,說,“那我們先走,祝你們看得愉快。”
“謝謝,再見。”
“再見。”
修羅場也不過如此,才幾句話,姜迎已經尷尬得頭皮發麻。
邊人冷著一張臉,沒說話,但不爽的氣息已經滿布周圍。
孟璟書送姜迎去停車場,再等劉助來接他去機場。
他將車子開了鎖,卻依然攥姜迎,不讓上車,甚至不讓。
“喂。”姜迎仰臉看他,“這樣也要生氣?你都看見了,我們不怎麼的。”
“那為什麼還要再見。不許再見了。”
姜迎好氣又好笑,直想把手出來。
孟璟書不讓,看還要掙扎,干脆低頭重重吻住的,好一會兒才放開。
姜迎立即氣惱地踢了他一腳。
停車場車來車往的,他也太旁若無人了!
孟璟書像是沒有覺似的,只頭發,低聲說:“自己在家乖一點。”
姜迎嗆他:“說狗呢!”
他說:“狗都比你乖。”
姜迎又踹他:“看我不把你家撕了。”
他笑了笑,說:“隨你。”
“哼。”
劉助理來電,孟璟書總算松了手。
“走了,”他把車鑰匙丟給,“保持聯系,注意安全。”
“你也。”
他離開前在額頭印下一吻。
姜迎了鼻子,輕摟了他一下。
“下周我生日那天,說想和你視頻一下。”
就這麼一句,姜迎過電般渾一震,接著要飄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孟璟書不像看起來那麼浪,姜迎也不完全是甜心,這是最有意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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