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非解了帶，勒住被貫穿的傷，說：“我從不忠於任何人。”

藏天齊說：“那你為什麽屢屢和燕王作對？難道是為了錢？如果是為了錢……”他勒流不止的斷腕，說：“太子也可以給你，而且絕對大於慕容炎給你的好！”

冷非說：“我要的，太子給不了。燕王也給不了，他們都太弱了。”

藏天齊說：“為什麽？他們才是大燕正統！慕容炎這種鷹視狼顧之徒，難道反而能給你什麽嗎？”

冷非說：“正統？”緩緩近藏天齊，說：“我不關心誰是正統。我也不關心，慕容炎是個什麽樣的人。”

目平靜無波，藏天齊被得退無可退，他閉上眼睛，說：“既然如此，藏某也不是貪生怕死之徒。我一生用劍，敗在我劍下之人不計其數。今日喪命於你劍下，也算善始善終。”

冷非說：“如果我要殺你，何必跟你廢話呢？”

藏天齊睜開眼睛，冷非說：“你現在相信，你的存在於慕容淵或者慕容若都毫無用了嗎？”

藏天齊沒有說話，在這之前，他其實還是心存僥幸，畢竟生未逢敵，他還驕傲。可是今日一戰，瓦解的不僅是他的武功，還有他的信心。冷非說：“如果，我讓你帶著你的親眷，離開大燕，此生此世，永不踏玉關半步，你願意嗎？”

藏天齊說：“你不殺我？”

冷非揚了揚手裏的劍，說：“你不同意我再殺你。殺完了你，再去殺你的妻兒老小，整個藏劍山莊犬不留。”

藏天齊驚住。冷非問：“我不想站在這裏，這裏風太大。給我你的回答。”

藏天齊再開口，字句艱難，說：“我……我帶著我的妻兒老小，退出玉關。從此以後，藏劍山莊子孫後代，永不踏大燕一步。”

冷非還劍鞘，轉離開，示意巫蠱跟上。

的背影窈窕婀娜，藏天齊問：“冷俠，你幫助慕容炎，到底有何企圖？”冷非腳步未停，顯然並不準備回答，藏天齊說：“我隻是想知道，我的兒子和我最心的弟子，到底為什麽喪命於你劍下。”

冷非形微頓，說：“盛世太平。”

藏天齊怔住，冷非繼續前行。從握刀殺人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再沒有人能夠拯救我們。但終歸還是希，這天下一些像我們這樣的人。

為此，我的衫可以沾，我的可以幻滅。我可以生活在影裏，失去一切。

等到下了山，巫蠱想過來攙扶冷非。冷非避開他的手，說：“我們接到的命令，是鏟除藏劍山莊。”

巫蠱麵無表，說：“原來你記得。”

冷非一笑，貝齒都是紅的。說：“所以你要等一等，等到藏劍山莊的人都離開燕地，再將消息返宮中。”

巫蠱說：“為了你的小白臉？你可真是煞費苦心。”

冷非笑得直不起腰，傷口鮮瞬間染紅帶，似乎不知疼痛，隻是說：“巫蠱，比起他你更像小白臉，除了吃醋什麽都不會。”

巫蠱氣得臉鐵青，半晌卻終究還是說：“我們擅作主張，他可能會懷疑你的忠誠。”

冷非輕輕按住傷口，笑著說：“他一直就知道，我從未有過忠誠。”

藏天齊返回現在藏劍山莊臨時的住宅，藏夫人見他一，早已是嚇得麵無人：“老爺！您這是……”然後就發現藏天齊的右手，至肘以下，都沒有了。

握著那斷臂，眼淚噴薄而出：“老爺！”

藏天齊拍拍的背，說：“不要，還有一條命在，已是別人手下留。不必痛惜。”

藏夫人說：“到底是誰，連老爺您也……”

藏天齊進到屋裏，說：“不必再說了，立刻發信召回藏歌。通知所有藏家人，收拾細，我們盡快離開大燕。”

藏夫人聽到這裏，倒是鬆了一口氣，問：“老爺不再手燕王的事了嗎？”

藏天齊在桌邊坐下來，看了一眼自己的斷臂，說：“我已盡力，藏劍山莊如今毫無戰力，我總不能連藏歌也搭上。”他用左手拍拍妻的手背，說：“走吧，以後這天家之事，咱們再也不管了。”

藏夫人幹眼淚，說：“我這就派人傳信給藏歌。”

藏天齊點點頭：“讓他直接前往玉關等候，我們必須盡快離開。”冷非能夠準確地在伊廬山南脊找到他，可以想象，對整個藏劍山莊的向，必定了若指掌。

慕容炎這樣狠辣的人，不會隻是派人警告他。萬一對方改變主意，他們隻有任人宰割。

而此時，封平正在跟薑散宜喝酒。薑散宜府上，不僅酒好，歌伎也好。封平與他同飲，薑散宜說：“封統領覺得，此舞如何？”

封平說：“我等人，不通音律舞曲。”

薑散宜大笑，說：“男人不是一定要懂音律，但是人是一定要懂的。”說罷一拍手，兩名舞伎步履輕盈地走過來，水袖帶香，輕輕過他的臉頰。最後順勢倒他懷裏，封平沒有拒絕。

薑散宜說：“說起來，我一直想將犬子薑齊安置於軍中。但是總是不得時機，封統領跟隨陛下年深日久，可否提點一二。”

懷中人舉杯，喂了封平一口酒。封平說：“陛下對左蒼狼十分信任，薑相就算能安排薑公子進軍中，也不會得到重用。軍中多是溫砌舊部，全都向著左蒼狼，不會給他機會建立軍功。”

薑散宜沉不語，其實他也知道，隻是他更知道，軍權有多重要。

封平說：“不過，薑相眼下有另一件要的事可以做。”

薑散宜頓時轉過頭，說：“封統領請講！”

封平說：“陛下初時勢微，總有些見不得的事，無法從明麵上去做。比如經營酒場所、不擇手段地斂財，甚至……暗殺一些棘手礙眼的人。”

薑散宜心中一跳，其實他早就知道。

當時王後讓他去請藏劍山莊的人除掉慕容炎，他就派人去過。然而藏劍山莊鎩羽而歸，慕容炎安然無恙。藏劍山莊在江湖中的威名，他雖然在朝堂，卻也是聽聞過的。

慕容炎手裏如果沒有這樣的高手，早就死在暗箭之下了。他說：“隻是這樣的勢力，陛下必定不希我等知道。我又有何事可做呢？”

封平看了他一眼，說：“眼下掌握這個勢力的人，已經數次惹陛下不悅。而現在正在辦的事，出了一個很大的紕。正是丞相的天賜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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