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楠發現一個還在呼吸的傷兵，低頭查看：“不，我是個士兵，我想呆在戰場上。以前……溫帥不到萬不得已也不願帶我上戰場。”早知道盡早要改名字，就早點改了。

袁惡同地拍拍他的肩，兩個人合力抬著傷兵往回走。

天氣實在太冷，白狼河已經全部冰封，厚厚的冰層，上可走馬。左蒼狼在上麵走了好幾圈，良久，一箭出。河麵碎冰激，冰層仍然堅。

左蒼狼觀察一陣，用九龍舌裝上□□，接連出好幾箭。冰層終於開始斷裂，溢出冰水。袁惡和王楠互相看了一眼，袁惡說：“將軍興致不錯。”火燒眉了你還在這裏玩冰！

左蒼狼前去破冰看了看，王楠趕上前：“將軍小心！這樣的天氣掉進冰窟可不是開玩笑的！”

左蒼狼站在遠，看了一眼，良久，說：“袁惡，立刻令全軍休整造飯，四更時分，前往宿鄴城下陣。”

袁惡領命，立刻傳令下去。左蒼狼又說：“王楠，你把城中所有蠟燭都融掉，我要一桶蠟油。帶上□□跟我過來。”

王楠準備好，兩人沿著白狼河走了一陣，左蒼狼指指前麵：“撞擊冰層，讓它們開裂。”

王楠問：“鑿冰？”

左蒼狼搖頭：“不，是讓冰層開裂。”

王楠雖然不解，還是用弩大力撞擊冰層。左蒼狼也親自手，不一會兒，已經震裂一大片冰層。

左蒼狼走過去，用蠟油澆在表麵。不多時，蠟油凝結。王楠看著都心疼，心想你晚上可沒蠟燭用了。

左蒼狼看了看，在冰層表麵再澆上一層水。不一會兒，水凝薄冰，覆蓋在表麵。

說：“晚上我會讓任旋出來，你們想辦法拖住後麵的軍隊，不會太久的。”

王楠低著頭，心說任旋是你家狗啊，你讓他出來他就出來。但是他跟過左蒼狼，知道還是靠譜的，也沒多說，隻應了聲是。

四更左右，左蒼狼率軍攻城。任旋很是意外，怎麽可能……大燕訌這麽久，哪裏來的兵力餘糧還敢主攻城？

按理他們就應該直接退到大薊城以才對！果然是換了君主將帥，作風也變了。

他正想著，左蒼狼出現在城下。任旋目微凝，西靖在大燕的細作傳回消息，左蒼狼的傷不可能好這麽快才對。他在城頭觀察，卻見左蒼狼一直沒有出手，全軍雖然擊鼓陣，卻並沒有其他作。

難道……這個人是在虛張聲勢嗎？

他還算是謹慎小心，一直沒有出兵。直到後半夜，在城頭影中的他，看見左蒼狼開始咳嗽。他有細作傳回的左蒼狼傷藥的藥方，按這種藥方來算，的傷沒有個把月好不了。

是個武將，武將總是比文扛得住些。是以若是看起來好了八，其實也就是好了五。

這個人，帶著這樣的重傷就敢到城下陣。任旋心裏還是有些起伏，大燕王朝的驃騎大將軍啊！如果得了的頭顱，將是多大的功勞他跟左蒼狼，未曾直接過手。他不相信一個十幾歲的娃能有什麽驚天的能耐。

一直觀察了大半夜，他終於派出一小隊兵士，想要衝散左蒼狼的陣形。左蒼狼了兩箭，準頭還是極好的，但很快就不再用弓。任旋呼吸慢慢急促，他可以確定，左蒼狼傷勢絕對很嚴重。

他本來就是極擅弓馬之人，那拉弓的姿勢騙不了他。要下去嗎？若是不，再回來也來得及。

他咬牙，終於下令打開城門，出城迎戰。左蒼狼在兵士之中，又了兩箭，一箭著他右臂而過。任旋咬牙，策馬直接向奔來，箭也了一箭，左蒼狼避開，他出長|槍策馬近。□□當頭下，左蒼狼以戟相隔檔，然而那種力道，豈是能及？

隻覺手腕一麻，虎口開裂，整個手臂斷了一樣，長戟手飛出。西靖隊高聲喝彩。左蒼狼後退好一段距離，任旋清楚地看見，上的跡漸漸洇散開來！

自己方才馬上一擊，震裂了的舊傷！任旋立刻隨其後，準備再來一槍。左蒼狼撥轉馬頭，往後退。任旋下令攻擊，但見左蒼狼向後方撤離，本來不想追，天黑路險，他豈不知危險？他隻是隨手放出一箭。不想左蒼狼悶哼一聲，他看過去，發現那一箭竟正中背！

這丫頭可是溫砌的夫人，大燕的驃騎大將軍啊！一旦擒獲，大燕必三軍膽寒！說不定明天就可取下大薊城！

他不再猶豫，當即撥馬，狂追。左蒼狼策馬狂奔，馬蹄包了棉布防，行走在冰麵還算穩健。右手握韁繩，寒風，隻覺得徹心徹肺地冷。

任旋再次拉弓，又是一箭。左蒼狼側避開，形不穩，差點跌下馬來。

撿了一片喂馬的麥芽糖塞進裏，吸的每一口氣都變了冰碴。但是神不敢有一點鬆懈。是這兒了嗎？敗都在此一舉，如果失敗，這裏將會是的葬之地。

放慢速度，跌下馬來，捂著傷口在冰麵上狂奔。任旋策馬疾追，寒月如霜，冰麵如玉帶。的滴在冰麵上，一滴一滴，一串一串。

任旋眼裏充滿勝利的喜悅，正要拉弓再出一箭，突然下一晃，還沒反應過來，連人帶馬陷進了冰窟裏！

左蒼狼跪在冰麵上，心裏肺裏似乎都已經被凍得僵！失過多，開始發冷。傷口的痛反而麻木。

冰窟裏有人掙紮的聲音，斷裂的冰麵被一片一片掰碎，裏麵的人狂地想要尋找救命的稻草。

可是周圍一大片全是澆了蠟油的裂冰。終於，他掙紮著攀住了冰層一角，他發紫，呆滯著看著冰層上的左蒼狼。

左蒼狼手裏還有弓有箭，吃力地站起來，將九龍舌踩在地上，裝上弩|箭，以腳□□，準星正對著任旋。

四目相對，左蒼狼撕開服，點止，卻並未拔箭。

任旋眼中的生機漸漸流逝，左蒼狼不過去，這時候也剩不下多力，隻要等他死掉便是。冰麵上有什麽東西反著月，撿起來，發現是個小金鎖。

長命鎖，給孩子帶的那種。

了一陣，問：“給孩子的？”

任旋牙齒都在發抖：“我、我死之後，把我送回西靖……”

左蒼狼的聲音也是冰冷的：“溫帥，是你殺死的？”

任旋的聲音一直在抖，聽不出語氣：“我、我也把他送回大燕了。求你，一定要把我送回西靖。”

左蒼狼好奇：“為什麽？”

任旋說：“見到我的，朝廷會按戰死……恤安置我的父母妻兒……求你……”

左蒼狼怔住：“所以……你也在第一時間，送回溫砌的？”

任旋已經看不出有沒有在點頭：“我和他無怨無仇，我不恨他。”

左蒼狼說：“你降了大燕，我救你上來。”

任旋猶豫，然後搖頭，這次非常明顯地搖頭：“我不作降將。請……請一定將我的送回去。我從戎十九年，就算是戰敗死，小有過失，我王看見我的，也會消氣。相信我，如果溫帥在，或者袁戲在，他們一定也會這麽做……”

他的聲音低微下去，人已昏迷，卻住冰麵，五指已僵。

左蒼狼慢慢爬過去，覺到下冰層的震，趕停下來。這樣的冰麵，不可能帶著一個狗熊一樣的大男人爬上來。

“我為什麽要跟你說話。”說，但想了想，撕下自己，布條。左右看看四周，自己的馬還在不遠。把馬過來，用布條一頭栓在任旋腋下，一頭栓在馬脖子上。

駿馬發力，終於將任旋拖出冰窟，拖到岸邊。王楠等人還沒過來，左蒼狼抓了一把雪在他上一通，他慢慢蘇醒，抖著說：“我的…………”又昏倒了。

左蒼狼起他的角，發現他的早已腫脹。慢慢咬牙，把他的雙幹，抱進懷裏。

王楠、袁惡趕來的時候，左蒼狼摘下任旋的兵符和印信：“換上任旋的服，讓兵士換上白天下的西靖戰甲，打起任旋的旗號，攻打小泉山。”

王楠與袁惡吃了一驚，袁惡說：“將軍，小泉山如今是孤竹人所占之地。我們突然派兵去攻，豈不是結怨與孤竹？”

左蒼狼說：“快去！”

於是天將亮未亮時分，小泉山的孤竹人隻看見西靖的旗幟，一群西靖兵士前來攻城。

孤竹、屠何等部因為爭奪俞國舊地，本就跟西靖結怨已深。這時候剛剛得知西靖白日裏攻下宿鄴城的消息，哪知這時候西靖竟然就將矛頭直指了自己的小泉山！

孤竹大怒，起抵抗。左蒼狼當然不會真的攻城，隻攻了一個多時辰，便命令撤軍。孤竹追出，們還丟下了任旋的兵符。

次日天亮，孤竹攻打馬邑城。宿鄴城的西靖兵士失去了主將，後方又遭猛攻，不得已，任旋的副將季廣帶兵撤離宿鄴城，回防馬邑城。

左蒼狼等人重新奪回宿鄴。

當天，馬邑城殺聲陣陣，孤竹人驍勇不下於西靖。左蒼狼站在宿鄴城頭，向馬邑城的方向。當時上傷口隻是簡單止，衫上跡猶新。士兵們更是連日征戰，滿麵風霜。左蒼狼居高臨下，朗聲道：“去年八月，溫帥從這裏開城出關，在馬邑城下中四十餘箭，陣亡。”

將士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站得筆直。掃視眾人，說：“在這之前，我一直覺得我的丈夫就是一個種田喂豬的元帥。那一晚之後，我每次站在宿鄴城頭，都會想到他。那一夜的宿鄴城，當有明月千頃，清風一斛壯君行。從那以後，溫夫人的份讓我覺得榮。

我想，你們的妻兒，也是這樣的。”

萬眾無聲。但是這一刻，這個人跟元帥溫砌的影相重合。有士兵高聲道：“夫人，下令吧！我們攻占馬邑城！”

左蒼狼半麵浴，手中九龍舌舉起：“殺向馬邑城，屠盡西靖人，為溫帥報仇！破城之後，屠城一日。明天中午之前，除了糧食收歸國庫，一切金銀、珠寶、人，全都屬於你們。”

那一日，西靖的馬邑城孤竹和大燕兩麵夾擊，最終被燕軍攻破城池。燕軍再度屠城，馬邑城所有靖人，無一幸存。

軍報傳回，憤怒的西靖和被搶奪了戰果的孤竹都默默撤了軍。僅一個日夜，大燕不僅奪回了宿鄴，反而攻下了馬邑城。而且他們縱容軍隊，在馬邑城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屠城。兵鋒過，漫城牆。

這一場屠殺的死傷人數，更勝於灰葉原。左蒼狼三個字，比當年的溫砌更令西靖人膽寒。如果說溫砌是一麵盾，就是一把滴的尖刀。

這時候，慕容炎開始審理闈緯書一案。這有點尷尬，聞緯書的妻子是慕容淵的妹妹，慕容炎的姑母。慕容炎明顯沒有給這位姑母麵，在公示聞緯書罪責之後，抄了駙馬府。

聞緯書販售軍馬，可以想象這些年到底貪汙了多銀兩。他隨慕容淵出逃的時候帶走了一部分金銀細。然而留在晉城的田地莊園、古玩字畫等等，折算下來，也有三十幾萬兩之巨。

慕容炎直接用這些銀子購置軍糧，正要派人押往宿鄴城的時候，捷報傳回了。

慕容炎收到左蒼狼的親筆信，仰頭靠在椅背上，微笑：“真是一把快刀，不是嗎？”

薑碧蘭依在他邊，麵都變了：“左、左將軍又下令屠城了？馬邑城滿城老……溫帥雖然死於西靖人之手，但是當年是他自己闖到馬邑城下，跟馬邑城中的百姓有什麽關係？他們何辜？為什麽要屠城？”

慕容炎轉頭看，良久，理理如的長發：“因為沒有糧草。不能與這些百姓沒完沒了地對抗。”

薑碧蘭站起：“難道馬邑城的百姓就白死了嗎？難道他們就不是父母所生、之軀嗎？！炎哥哥，那是人命！”

慕容炎失笑，張開手臂將擁在懷裏：“好了蘭兒，不說這個了。”

薑碧蘭避開他：“炎哥哥，在殺人！”

慕容炎將軍報扔到一邊，將拉到懷裏：“好好，等阿左回來，我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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