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二月七號的早晨, 他們離開了半山別墅。

今冬雪多, 外頭依然是漫山遍野的白雪，只有環山公路被清掃干凈, 下山下到一半往上看, 仿佛水晶里漂浮一條黑緞帶。

楊等在山腳的路口, 兩輛車用車笛聲遠遠打了招呼, 等卓向銘的車靠近，宴降下車窗他一聲：“哥！”

楊沖他笑了下, 發車子在前面帶路。

接到宴和卓向銘不回去的消息以后, 兩家人一商量, 家只剩兩個男人了, 被林悅華做主收留，也沒在家，去了隔壁市的度假村, 二十八到, 打算住到初五才回。

昨晚卓向銘怕宴路上累, 什麼都沒干，十點半就把人逮上床睡覺，早上八點起, 這麼多天來，宴第一次神這麼好, 一路都沒睡覺，忙著看手機, 大多數時候在看沿路白雪皚皚的山。

“我好喜歡雪啊。”宴說。

他托著下一直看外面，卓向銘不耐煩地著他后脖子讓他轉回來：“神好了？”

宴本來要罵他，結果回頭一看，眉眼漆黑、西裝革履、冠禽，這麼帥，罵不出口，只能閉眼睡覺了。

山上那棟別墅里就他們兩個人，打掃的人隔天來一次，挑的時間宴從沒見過，而他清醒的時候，卓向銘又時不時就按著他要，大多是坦誠相見的時刻，九點多醒了他下，胡茬能扎得宴手心疼，盡管那種時候也好看，但跟現在不太一樣。

那時候是的、迷他的、時而脆弱的，現在看上去，卻多了很多冷冰冰的覺。

宴原本是氣不過的表，卻慢慢看得迷了，卓向銘看他很乖，又那麼老實，反思是不是自己太欺負他，就又著脖子讓他面向窗外：“看吧。”

宴：“……”

接下來一路上，卓向銘話都很，除了問宴要不要喝水、吃點什麼，就沒說過其他的，眼神也很專注，覺注意力很集中，宴想著大概是因為路況不是很好，所以也安靜，就不找他閑聊。

可車開了一個多小時，越野車里空間是很夠的，也才兩個人，宴卻漸漸覺到燥熱。

等他發覺這是因為alpha的信息素越來越張時，卓向銘已經趁著遇到一個轉彎、楊前面走了，把車停到路邊，轉住了宴的肩膀。

宴沒反應過來：“怎麼了？”

“親一下。”卓向銘說，“行不行？”

宴道：“啊……行，你……”

然后他就親了上來，宴被親得急，唔了半聲就消音。一開始是溫的，好像卓向銘還努力端著，但很快就加重了力度。

卓向銘攬著他的腰吻他，急切地想到一起，卻被安全帶攔住，alpha急得膛起伏，最后還是宴手忙腳幫他解開安全帶，一邊仰頭給他親一邊捧著他的臉，安地一點點索到耳后，被吮得疼，宴也沒躲。

深重的吻伴隨著息和一些水聲，卓向銘的信息素先于他本人平靜下來，兩人分開了，額頭還靠在一起，他皺著眉盯住宴看，宴就控制著自己的呼吸，聲音還有點發抖：“好了嗎？”

卓向銘含糊地嗯了聲，宴又問：“還能開車嗎？”

卓向銘嗯了聲，卻又不舍得松開他，抱著說：“等一會兒。”

宴給楊打電話，說他要拍照，讓他在前面等一會兒，幾分鐘后，兩人再次上路。

這次宴把車窗開了條，也沒再發呆，里說些無聊的話，讓他的alpha覺到他時刻注意著他。

到他們過年的地方也才十一點，歷欽和卓正德卓嘉爍據說是一塊兒釣魚去了，家里只有林悅華。

做了次化驗，醫生剛走，宴一行進門時正等在一樓的客廳。

“回來了！”驚喜地笑著站起來，眼神在宴和卓向銘臉上打轉，高興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似的，只一遍遍地問路好不好走，冷不冷。

宴也很高興，他還站在門口，被卓向銘摘掉圍巾大，里了兩聲媽媽，又告訴：“外面很冷，不過我沒被冷到，路上沒有雪，我們開快的。”

林悅華道：“老大和楊都累了吧？先坐著，待會兒就吃飯了，吃完上去休息。”

楊答應著，卓向銘也點頭，又問：“家里都好吧？”

林悅華道：“都好，就是缺你們兩個。明年能比今年還好。”

客廳開著電視，幾個人圍著茶幾坐下，宴和卓向銘離另外兩個人有些距離，坐在他們對面。說了幾句話，卓向銘低聲問宴：“想不想歇會兒？”

宴先說不用，又很快想到卓向銘路上那一次，回頭打量著看他。

沒看出什麼端倪，覺很平靜，宴就不擔心了，又說：“我們吃完飯上去睡午覺。”

他問林悅華：“媽媽，我們中午吃什麼？”

林悅華道：“忘說了，你們兩個爸去給你們釣魚去了。”說著說著笑了，“釣回來多吃多，要是沒釣到，那就只能著。”

宴跟著笑，他下意識想坐到林悅華邊去，但腰上放著卓向銘的一只手，就也不了，問：“會不會有蝦？”

林悅華跟他兩個人聊天，楊和卓向銘就對著電視放空。

宴把這段時間缺的“媽媽”都回來了，林悅華被他的臉上笑就沒停過，卓嘉爍進門就說：“媽！你可注意著點兒魚尾紋吧！”

他拎了個塑料桶，皮靴上都是水，林悅華趕趕他到廚房去。

宴坐不住，也想看魚，跟卓向銘說了看一眼就回來，結果到廚房門口發現里面楊把卓嘉爍抱住了，只能又退走。

卓嘉爍放下魚把自己收拾好了，出來大講特講卓正德與歷欽釣魚時候的大戰：“倆人統共沒待夠半小時，吵了幾句就都扔魚竿走了，好嘛！扔我在那兒凍了這麼長時間，回來發現人家兩個在對面茶室下棋，看著還和諧，我這什麼苦命人？”

宴問：“他們還吵架啊？”

“不是三天一小吵，他倆一天五大吵。你們不在也幸福，我算是服了。”說完卓嘉爍斥道，“你再笑牙要掉了！”

宴靠在卓向銘懷里，才不怕他：“就笑就笑，牙還沒掉，嘻嘻嘻嘻嘻嘻。”

卓嘉爍這次沒作勢要揍他，只罵罵咧咧地走了。

但走了沒兩分鐘又退了回來，卓向銘：“哥，收拾魚。”

卓向銘就去廚房幫忙，宴在一邊打下手，卓向銘沒嫌他礙事兒，問什麼都回答。宴說：“我想殺一條。”

“好，那你看我怎麼弄。”卓向銘抓著魚的手調整了下角度，讓他能看得清楚，里還在說打暈的時候往哪兒用力比較好，怎麼抓不會被弄破手。

桶里一共六條魚，還有些小螃蟹，卓向銘理了三條，第四條給宴上手，宴敲了好幾下才把魚敲暈，他覺得自己傻的，不想弄了，卓向銘卻沒說什麼，接著又把刀遞給他。

這一條用了卓向銘三條的時間，宴剛弄完放下，卓向銘就說：“好的。”

宴不好意思道：“本不好。”

卓向銘順勢拿起來，很認真地檢查了下魚肚子，最后說：“弄得很干凈，第一次很好了。”

他被卓向銘帶去洗手，兩個人的四只沾了很多和粘的手一起放在水龍頭下面沖，卓向銘了些洗手，包著宴的手一起洗，出泡沫來，他問宴：“好玩兒嗎？”

其實不好玩，味道不好，過程也殘忍。

宴搖頭，卓向銘就笑了，他的笑聲很低，從腔里發出來的似的，震得宴后背發麻。他回了點頭，卓向銘就低頭吻在他額角。

外面突然一陣嘈雜，是卓正德和歷欽回來了，卓嘉爍又開始了新一的吐槽，而且這次因為吐槽的對象在，他更激。

非常吵鬧，他倆好像從封閉的空間邁了只腳出來，很快被真實的人間煙火包圍了。

宴對卓向銘說：“今年冬天真好。”

他記不清上次有這個想法是什麼時候了，好像是第一次睡到卓向銘房間里的那晚，又好像是他們元旦見家長以后。

當時宴覺得，這個冬天是他過過的最好的一個冬天，這會兒他又想，他跟卓向銘之間不止有這個冬天。

時間慢慢變長，他們還將擁有兩個人在一個的第一個春天和夏天，到時候就不只是雪花有的記憶，瓢潑大雨和濃云重霧都將承載他們的，很多天，很多年——邊的這個人都是不會再變的。

雖然已經在一起幾個月，甚至經歷了標記，但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還是如同一個意外之喜砸中了宴，他暈暈乎乎的，覺得不真實，但又很真實。卓向銘在怎樣著他，他就也怎麼樣著卓向銘，兩個互相信任和理解的人，他們將在未來給予對方從不延時的、真誠的，和包容的。

午飯后，卓嘉爍的司還沒解決，他纏著卓正德訴說自己一個人被扔在那兒釣魚有多冷多辛苦，突然門鈴響起，是小機人來收28號房上午賒欠的買魚錢了，邊還跟著旁邊按房的收費機人。

宴被這出大戲的神轉折震驚到了，卓嘉爍已經捂臉逃躥，楊去付錢，并威脅宴：“上去睡覺。”

被林悅華去說話的卓向銘也剛出來，宴就不去找卓嘉爍，跟著alpha上了樓。

他知道肯定要做的，只是不知道卓向銘急這樣，明明在房間外面的時候一點都看不出來。

他一會兒覺得自己會被懟進厚厚的床墊里，一會兒又覺得可能這張床很快會塌。

宴聽著自己都不了的聲音，理智飄走大半，卓向銘怕他冷，拿大被裹住他們兩個，宴只出顆頭，卓向銘則全部鉆在被子里，他一，宴的音調就三拐五折越來越不像話。

兩個人糾纏好久，宴才被抱去洗澡，水霧下，alpha的信息素一點不克制地圈著他，宴本來迷迷糊糊，突然一個哆嗦：“這間房……”

卓向銘道：“隔音，隔信息素。”

他丟了的半條命又回來了，洗完澡很快就睡著，醒來后發現房里很暗，卓向銘不在。

筋疲力盡后結結實實的睡一覺，最近都是這種模式，宴清醒得也快，自己慢吞吞地去洗了把臉，對著鏡子抬手轉頭彎腰，檢查有沒有會出痕跡的可能。

好在卓向銘很好心地沒啃他脖子，只在后頸上留下兩個牙印，容易遮。

宴開門出去，在樓梯口見了上樓來的卓嘉爍。

“醒啦？”卓嘉爍道，“我哥剛還上來看你一趟，去吧，他在后院兒。”

宴道：“好。”

“誒等等。”走出幾步，卓嘉爍又住他。

宴站住，兩人隔了幾層樓梯對視。

卓嘉爍道：“還行嗎？”

宴點點頭，覺得他問的應該沒這麼簡單，有些臉紅，又有些懊惱。

卓嘉爍大概也尷尬，胡撓了幾下頭發：“標記都這樣，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別害怕。”

他又問：“作業做完了嗎？”

宴說：“還沒有，剩下十天，我打算回去以后開始寫。”

“別太累。”卓嘉爍說，“能寫多寫多吧。”

宴又答應了聲好，他繼續上樓了，宴也去找卓向銘。

過玻璃門看到歷欽和卓正德也在平臺那兒，外頭在下雪，卓向銘背對宴站著，看著就是很冷的天，卓正德跟歷欽都穿了大，他上就一件黑襯，被風吹得鼓起一點，宴還沒走近，他突然回頭，看見宴時愣了愣：“不睡了？”

兩位長輩也跟著回頭，不過沒等宴覺得不自在就又轉了回去。

宴站在原地，卓向銘大步朝他走過來，想他臉，又回去，被宴抓住冰涼的手：“這麼冷，你怎麼不穿服。”

卓向銘仔細看他，臉上帶了點笑，眼神熱得宴也笑了。

晚上小雪轉大雪下了一夜，早晨起來雪厚得差點沒過房屋的平臺。

宴還沒醒的時候被卓向銘著醒了，下樓吃完早餐臉還紅著。

先是他和卓嘉爍去玩雪，過了會兒原本不屑的楊和卓向銘也出來了，不知道怎麼從滾雪球發展到打雪仗，姓卓的一隊，姓的一隊，宴被卓嘉爍砸個正著，楊又不敢替他報仇，卓向銘腰站在一邊，笑著看他被追，宴只好把武向他扔去。

卓向銘肩頭中一雪球，整個上都沾了雪。宴發現自己在他上的準頭好的不像話，開始集中火力攻擊卓向銘。

alpha逗著他越走越遠，繞到房子后面把他一把抱住了，笑著吻他，宴拿手去冰他也不松開。

地上雪太厚，卓向銘怕他腳冷，干脆把人托著屁抱起來親，宴漸漸也開始專心在這個輕吻中，他覺得卓向銘上很熱，于是的更，低頭捧著卓向銘的臉。

正月初四早九點，oukm上follower數量趕超一線小鮮的知名財團第二位繼承人卓嘉爍發布新態一則：for eternal love，祝你幸福，我的哥哥。配圖是一張俯拍的照片，照片上是在雪地里相擁的兩個人，因為距離太遠所以看不清面目，天明亮，有一些細碎的雪花了鏡頭，一切都滿含意。

書簽

作者有話要說：

一位不愿意姓名的楊先生表示：這照片兒是本人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