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宴回家, 提前告訴了卓向銘要跟歷欽說他們倆的事，本來卓向銘說陪他一起, 但宴有些不好意思，就沒讓。

兩人在家門口難舍難分，最后是宴找回一些理智, 推開卓向銘，邊邊跟他再見：“再親我爸爸會看出來的。”

卓向銘眼神很深，低啞地嗯了聲, 用手背幫他潤的。

在家時想的好, 但真到了歷欽跟前, 宴又開不了口了。

歷欽怎麼不提卓向銘？他上周不是說了好幾次嗎？今天怎麼不問了？

宴坐立難安。

晚飯后，父子兩個沒什麼話好聊，回房間又太早，就在客廳看電視。

打開就是楊看的人機，播到了最狗的地方：人類放棄了很多，決定全心全意跟人工智能在一起, 人工智能卻在意外中丟失部分程序，不但忘記了跟人類之間的，還上了幫助他修復程序的另一個工程師，被他忘的人心灰意冷，決定結束生命。

歷欽慨一句：“談個要死要活。”

宴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爸爸, 其實我也談了。”

“嗯。”歷欽喝了口茶差點兒噴了, “什麼？什麼時候？跟誰？”

宴小聲說：“就是, 我談了……有一段時間了, 跟、跟卓向銘。”

歷欽微張著，有些反應不過來。

前一分鐘，他還在愁宴的單太痛苦，下一分鐘就陷了對卓向銘不遵守約定、老牛吃草的憤怒中。

腦狂風驟雨，面上云淡風輕。

歷欽盡量平靜有邏輯地詢問宴：“有一段時間了……那怎麼不告訴爸爸？你們，你們在一起，他上班，你上學，怎麼就？”

宴抿抿，如實道：“打算先培養培養再說的，嗯……那個，放學之后時間還多的，就，就好了。”

“有一段時間了”和“培養”十個字在歷欽腦來回循環，看看面前的花苞一樣的小兒子，想到他跟一個將近三十的alpha同住一個屋檐下，談著，還“有一段時間了”，宴看上去就是乎乎不會拒絕人的樣子……培養是怎麼培養的？

卓向銘是不是人？

“爸爸？”看歷欽晴不定的表，宴有些不確定，“你生氣了嗎？”

歷欽下意識道：“沒有，當然沒有。”

宴立刻松了一大口氣：“太好了，我還怕你會生氣，那我先上去啦，爸爸晚安。”

“。”歷欽住他，“你過來。”

宴又坐了回去：“怎麼了？”

歷欽張口無言。

宴看著他，好像突然懂了歷欽的擔心：“我不會讓這件事影響學習的。”

歷欽：……

歷欽道：“他對你好嗎？”

如果作為同在商場上的兩個老板之間進行互相評價，歷欽會給卓向銘打出相當高的分數，但這個年人在生活里的表現他卻無從考證，宴的“對我很好”讓歷欽覺到有些拳頭打進棉花里的無力。

他知道什麼是好嗎？omega和alpha之間的事，宴真的能保護好自己嗎？

兩人無言對坐了會兒，連續劇開始了下一集，宴觀察著歷欽的臉道：“爸，卓向銘是大人，我也不算很小了，我們……我們是認真的，但這件事確實太突然了，對不起爸爸，我應該早一點說的。”

歷欽握了握宴的手：“沒什麼對不起的，爸爸知道了，你上去吧。”

晚上卓向銘跟宴視頻，宴很高興，卓向銘問他說的怎麼樣，宴笑道：“非常功。”

看他沒心沒肺的樣子，卓向銘心保持懷疑，果然，第二天歷欽約他見面，卓向銘就發現并不是特別功。

不過面對面開誠布公地談的效果總要好過讓小朋友在中間傳話，卓向銘做了一些保證，才算是正式過了明路。

宴沉浸在兩邊家長都知曉了他的幸福中，只不過新的一周，立刻就有了新的煩惱。

周日早晨，卓向銘等到八點半才接到宴可以回來了的消息，他拿上車鑰匙出門又倒回來，換了條領帶，對鏡照半天，還噴了點發膠。

兩夜沒見，卓向銘把車速控制在限速線下，一小時后收獲右臉鼓起癟著的omega一枚。

“臉怎麼了？”卓向銘停在門口，“牙疼？”

宴睜大眼睛：“你怎麼知道？”

他早收拾好了等著卓向銘，書包拎在手上，卓向銘接了過去，另只手住宴的臉：“我看看。”

宴張開給他看，右側一顆智齒剛剛冒頭，牙齦紅腫一大片，怪不得臉鼓的那麼厲害。

周六上午，兩人開著視頻，宴做作業，卓向銘辦公，那會兒宴還好好的。卓向銘松開他的臉，皺眉道：“什麼時候開始疼的？”

宴道：“昨天下午。”

卓向銘帶他上車，邊說：“那怎麼不說？給牙醫打電話沒有？”

里面牙齦腫那個樣子，估計一晚上都沒好睡，這樣想想卓向銘就覺得燒心，比智齒長在自己里難多了。

牙疼是真疼，宴也是第一次這種罪，止疼藥管制嚴格，他翻了遍醫藥箱沒找到，又一直想著忍忍就完了，沒去歷欽，確實一晚上翻來覆去，起來含了幾次冰水都沒管用，到天快亮時才實在撐不住，睡了兩個多小時。

宴如實道：“昨天下午不是很疼……只有一點疼，以為忍忍就好了。還沒給醫生打電話，他周末不上班，一般有事也是十點之后聯系。”

卓向銘幫他系好安全帶，又忍不住著他臉看里面，看了一眼又不忍心，松開了，在他上親了親：“去醫院。”

宴也是打算讓卓向銘帶他去醫院開點藥，沒想到醫生仔細檢查了一遍，又是化驗又是拍片，最后說：“得拔。”

從小到大，宴接最多的就是牙醫，定期檢查月月都做，按理說應該對牙齒方面的檢查治療沒有抵，但他就是怕，來一次怕一次，這會兒說讓他拔牙，相當于恐怖故事max 。

不，比max 還要 。

做檢查的地方是個私人診所，卓向銘聯系是他自己的牙醫，有些年紀了，看上去得有五十歲左右，人笑瞇瞇的，也很溫和，一口一個小朋友地宴。

“別怕，你沒拔過，不了解才會怕。”看宴不說話，醫生道，“現在麻醉做的很好，拔就是幾分鐘的事，沒什麼覺的。”

宴道：“麻醉過了會疼嗎？”

醫生想了想，說：“會。”

宴吞了口口水，醫生又笑了：“但肯定沒有你現在忍著疼，也不會持續這麼長時間。”

宴下意識想找卓向銘，但卓向銘在外面等著，他只好又問：“不能開點藥吃嗎？止疼的藥。”

“可以給你開藥，但是這個藥不能一直吃。”醫生翻病歷看，“這種藥小朋友更不能多吃。”

宴又沉默了，醫生道：“你的監護人進來嗎？”

宴趕點頭：“好。”

卓向銘看上去有些著急——比宴想象中著急得多，才讓宴也跟著覺得牙疼是一件很大的事，非常嚴肅。

“怎麼樣？”卓向銘走到宴邊，一手搭在宴肩上，問醫生。

醫生拿了剛拍的片子指給他看：“剛給他理了一下，上了點藥。不過智齒長的位置不太好，建議拔掉。”

宴的緒顯而易見，所以卓向銘多問了一句沒用的話：“不拔可以嗎？”

“害怕拔牙可以理解，但是這個位置有多不好呢？這麼說吧，別人從覺到疼再到發炎可能要四五天、一周，甚至一直不發炎，小朋友這顆一夜就發展這樣了，不拔的話，之后還是很容易反復發炎，再引起冠周炎就更麻煩了。小孩年齡小，這個時候拔掉，就基本不會復發，也些痛。”

醫生看看宴，一笑：“不過小朋友有些抵，可能要監護人哄哄。”

宴往卓向銘邊靠，卓向銘了他的臉，道：“我帶他出去商量。”

醫生點頭，又對宴說：“之前是不是很疼？拔完牙的疼連這個的一半多都沒有。”

宴沖他點點頭，跟著卓向銘出去了。

護士準備了間休息室，宴垂頭喪氣的，沒有神，因為疼，因為困，也因為必須要拔牙的事實。

卓向銘坐在沙發上，又把他抱在上，用手指輕輕了他腫起來的側臉：“疼不疼？”

剛上了點藥，跟昨晚比不太疼了，宴搖頭，沒什麼力氣地靠在卓向銘肩上。

他問卓向銘：“可不可以不拔？”

卓向銘握著他的手挲：“會疼啊，你聽醫生怎麼說？”

“拔牙也會疼的。”宴低低地說，“我現在不太疼了。”

宴靠著他的是腫起來的那邊，卓向銘都不太敢，怕疼了他：“藥勁兒過了不還是接著疼嗎？拔的時候我陪著你，就在你旁邊，握著你的手，拔完我們馬上回家，嗯？”

宴沒說話，只在他肩上蹭了下臉。

卓向銘手里拿著本剛才醫生給的科普小冊子，宴拿過去了，胡翻著看，卓向銘就拿兩只手圈著他，低頭在他額頭上親了親。

“……”懷里的宴突然愣了下，卓向銘下意識跟著他去看那小冊子。

宴翻到的那頁上，畫了個正在接口腔檢查的大著肚子的，旁邊配文是冠周炎發作有可能會對孕婦和胎兒兩方造的嚴重影響。

想到宴也許想到的事，卓向銘也呼吸一滯。

又看了幾秒鐘，宴突然把小冊子一合，胡塞到了卓向銘手里，自己回把他抱住了，臉藏在卓向銘頸窩，害的信息素止不住地冒。

但年紀在那里擺著，再覺得往腦子里涌，卓向銘也得先冷靜。

他邊默念冷靜邊安地順著宴的背，小孩早上出門穿了件帶領的大，這時候把人抱了滿懷，下頜就屢絨和宴發的侵擾，卓向銘在茸茸里找著了宴的耳朵吻了下，低低他：“，寶寶？”

“你不要說話。”宴說，“敢笑話我真的不理你了。”

卓向銘道：“笑話你什麼？不笑話你。”

半小時后，卓向銘領著臉紅耳熱的小朋友重新回了醫生的辦公室，重新理了一下發炎的部位，開了一周的止疼消炎藥——也約了下周末的拔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