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杞一旦做了決定，便不再，遲疑，既然打定主意要顧曦宮，也就不含糊，當下直接披上外衫來到了慈安宮。

早已經過了請安的時辰，晚膳也用過了，現在過來，太后還能不明白意思嗎？

在慈安宮殿笑瞇瞇的等著兒子，

陳杞進來先請了安，隨后不著痕跡掃了一眼，沒看到顧曦，心中微微有些失，太后神不盯著他，

“這麼晚了，皇帝過來有什麼事？”

陳杞默了默坐在了太后旁，

“倒也沒什麼重要的事，一來今日不曾來探母后，特意過來瞧一眼才安心。”

太后雍容的笑著，

“那這第二呢？”

陳杞面微微一囧，也不矯，直言道，

“聽說顧曦不舒服，這幾日伺候兒子，盡心盡力，于于理，兒子都應該來探一下。”

太后聞言，心笑開了花，可面上卻不聲，

“皇帝啊，今日曦曦回來，母后也問了，說皇帝你對無于衷，也不好厚著臉皮賴在這里…”

陳杞聽到這里，面微微一凝，手指按在小案上，沒做聲。

太后繼續道，

“說也不好意思再，嫁旁人，回頭出宮做個夫子，但母后覺得不妥，若是你真的不愿意收，母后就給指一門婚事，傍晚的時候，還在跟幾位太妃娘娘商量了人選呢。”

陳杞倒是沒多表，

“那顧曦怎麼說？”

他倒不是非不可，只不過又真心實意想留下來，有與他十分投契，便順水推舟，若是顧曦想嫁人過尋常日子，他不會阻攔。

太后覺得這個話就沒法接了，到底是兒子聰明，不吃這一套，還是對顧曦并沒有太多想法，覺得可有可無呢。

無論是哪種都不是什麼好事。

太后臉拉了下來，裝不下去了，扭頭瞪著兒子，“顧曦哪里不好？”

“哪兒都好。”陳杞神平靜道。

“那你為什麼不要？”

“這不是母后想給指婚嗎？”

太后無語了，氣的攏著袖子不吭聲。

陳杞這才明白，剛剛的話都是激將法呢。

他笑了笑，“好了，母后，容兒子見一面吧。”

太后氣這才順了一些，“在后面水廊上！”

陳杞告了退，直接往后廊走。

這邊太后見他清俊的影消失在珠簾后，氣的牙，對邊的宮埋汰道，“皇帝就這一點討厭，不吃，拿他一點法子都沒有，他爹可比他討人喜歡多了。”

宮笑而不語。

這邊陳杞沿著后殿的回廊往后走，便到了側后的水廊上，顧曦果然獨自一人立在水廊上吹風。

平直的水廊連著另一側的山林，這是太池向慈安宮的拗口，平日風平浪靜。

顧曦所在的位置恰恰能看到遠太池上的燈火，也因此有些涼風。

“一個人在這里吹什麼涼風？”陳杞緩緩走到后。

顧曦還在回憶前世太后逝去時的景，進宮后，太后對如親生兒一般，后來顧曦與太后的毫都不亞于蘇夫人，對們都如親娘一般。

顧曦回過神來給陳杞請安。

陳杞看看到了臉上那一抹淚痕，“這是怎麼了？不舒服怎麼在這里吹風？”

顧曦了臉上，含笑道，

“已經沒事了…”

陳杞開門見山道，“朕聽太后說，你想出宮？”

顧曦聞言抬眸對上他冷淡的眸子，樣那是俊的再，找不出第二個來，也是悉的不能再悉的面容，此刻卻是淡漠的令心酸。

即便知道不能怪他，可心里還是難的。

忍著痛楚，問道，

“那陛下呢，想不想臣離開？”

陳杞微微吸著氣看著，沒有吭聲。

顧曦明白了，他對自己應該是有心了，卻還不到不要不行的地步。

“我是想留在您邊伺候的…”

顧曦哽咽著。

面容含，如開在夜里的芙蓉，面含春又弱可憐，陳杞有一瞬間的心悸，

“那就留下來…”

顧曦聞言神一亮，抬眸著他破涕為笑，

“那陛下答應娶臣了嗎？”

陳杞微微一愣，

娶？

顧曦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曦見他面微微一滯，笑容立馬僵住，心頭的喜悅也散去了一大半，“陛下，你莫非想讓我做妃子？”

“你莫非想當皇后？”陳杞瞇起了眼，

顧曦堂而皇之的點頭，

“臣當然想做陛下的妻子，臣想與陛下生同衾死同，臣想與陛下肩并肩，一起相攜到老…”

前世他們便是這樣的。

陳杞看著神有幾分復雜。

顧曦的眼神純真爛漫，不像是作假，可是不是他想要的妻子，他還不知道。

顧曦見他沉默，便知他還在權衡，立馬又道，

“我母親是蘭陵肖氏嫡長，蘭陵肖氏是南朝帝王嫡長一脈，陛下是知曉的，臣父親是隴右節度使，臣雖然自長在蘇家，卻也是琴棋書畫樣樣通的，臣自跟隨兄長習書，陛下可以考校臣…”

前世在皇宮幾十年，日日習書練字作畫，世家貴那一套已爛于。

多年皇后的養尊優，已讓氣質大變，言語間已有幾分傲氣和雍容。

陳杞聞言低低一笑，將那一抹淡漠給驅散，取而代之的是雍雅又帶著幾分促狹的笑容，隨后又認真道，

“顧曦，朕實話告訴你，朕與先皇不同，不后宮犬馬聲，也確實想尋一位知心人攜手此生，但朕不確定那個人是不是你，此外，你想當皇后，即便朕答應，也得三省宰相答應。”

說到這里，眼神帶著些許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熱切，“顧曦，若是你只想伺候朕，今夜留下來隨朕回乾坤殿，如若你與朕心心相惜，朕又看不上別人，或許日后待你誕下皇子，朕會立你為后。”

“若是你現在就想當皇后，自個兒努力吧，有本事讓三省宰相把你帶到朕跟前來，讓朕立你為后。”

顧曦聞言一時緒翻騰，癡癡著皇帝，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番話說出來，顧曦便知他還是前世那個陳杞沒變，變得只是二人的機緣。

又高興又心酸。

顧曦眼眸閃著淚，弱弱的帶著幾分祈求道，“陛下，那你讓臣試一試，在此之前，不要娶別人好不好？”

陳杞瞅著的樣，又覺得有幾分好笑，忍不住出手刮了刮的鼻頭，“好，朕答應你。”

顧曦噗嗤一笑。

陳杞忽然覺著面前這丫頭格外有趣，的笑容若清風輕輕撓著他的心扉，原本還想今夜讓再，給自己推拿，這麼一來，又是不了。

想起自己來的目的，結果把人往宮外送，一時又生出幾分后悔來。

“好了，朕回去了，你早些休息，別吹風了！”

顧曦眨著星星眼朝他施禮，

“臣恭送陛下…”

陳杞瞧喜歡自己的樣，暗暗失笑，朝擺擺手，走的格外落寞。

顧曦沖著他的背影暗暗做了個鬼臉。

得了，陳杞啊陳杞，會讓你里翻船的。

次日一早，顧曦跟太后表明了心意，也把皇帝意思給說明了。

太后得知顧曦想做皇后，一時怔在那里。

以前沒往那個方向想，總覺得顧曦缺點什麼，或許是被商戶養大，讓人詬病。

如今瞧著，顧曦要樣有樣，要份有份，要氣度有氣度，尤其得知顧曦把乾坤殿打理的井井有條，舉止投足很有正宮氣質時，太后越發覺得顧曦若是當皇后也不是不。

但皇帝說的沒錯，還得三省宰相點頭。

太后思及此笑了笑道，

“曦曦，哀家能理解你，你想與皇帝白頭到老，應該是真心喜歡他的，但是一國之后不是那麼好當的，若是三省宰相能認可你，那哀家也沒什麼好說的。”

雖是出有些詬病，但是太后看得出來顧曦被養的落落大方，十分的好。

唯獨缺的怕是城府。

當皇后心無城府，后宮會套的。

三省宰相挑選皇后之嚴格，太后都自嘆不如，所以自己也不當惡人，讓顧曦去壁好了。

太后賞賜了顧曦一番，顧曦便出了宮。

回到顧府，顧家上下看顧曦那是完全不一樣。

能被太后單獨留在宮中幾日，可不是一般人的待遇，甚至京城都傳言，顧曦今后要做皇妃，就是老太太也不敢怠慢了。

尤其顧曦自打從宮中出來后，舉止投足沒了先前那般隨意爛漫，反倒是有幾分雍容華貴，一個眼神一個作，都著矜貴清雅。

顧老太太問的話，都被不不回了過去，老太太也不敢小瞧，暗想顧曦如此，怕是得了太后準信，若是他日真的要當皇妃，顧家還得靠，自然也不敢隨意拿顧曦。

二房用度比以前上了一個臺階。

顧曦回到二房，也不再，理會姐妹間的爭斗，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親自繡了一件上好的裳，又囑咐針線房做了幾舒適的裳，連同一封親筆信，請人送給邊關的顧文佑。

前世的憾，要一一彌補。

以至于半月后，遠在西北的顧文佑收到那個包裹，及顧曦寫的那封信，狠狠吃驚了一番。

自己那個被抱錯的親生兒，給他寫信，還給他做了裳？

顧文佑心底緒五味雜，但還是高興居多，他不善言辭，也沒回信，便楚恒帶著人去獵了幾張好皮子，給顧曦和顧蘭送回去留著制冬。

顧曦收到時，喜極而泣，此是后話。

這第二樁事，顧曦便把前世蘇銘留給的兩萬兩銀票保留了下來，前世把這個銀票給了顧蘭，顧蘭傻乎乎的拿它討好了顧老太太。

顧曦今生便把這銀票拿去置辦了一個宅子，隨后把宅子裝潢了一個小小的書院，延請名師，親自撰寫課程目錄，招收子及將士孤學。

其中將士孀子嗣免費學，其他一些束脩便可。

僅僅是半個月，一切安置妥當，顧曦又請人告示廣而告之，求學者甚眾。

其中五王爺陳幫了不忙。

自打出宮后，陳找了顧曦幾次，顧曦如今待陳不一般，也不會跟前世那般刻意回避。

前世五王爺陳在一次外出時，為了救陳杞了重傷，顧曦一直念他。

這一世，顧曦打定主意，要好好照看陳。

雖然陳再三表示了對顧曦的慕之，但顧曦都言辭認真的拒絕，并表示愿意與他當朋友。

陳也是豪爽之人，越發欽佩顧曦為人，最后決定與結。

沒了六王爺的擾，又有五王爺的照拂，顧曦在宮外過的如魚得水。

重生一個半月后，也就是四月二十二這一日，書院正式開學，人滿為患。

彌補了顧曦前世的一個憾。

顧曦記得前世顧文佑赴死前留下一封書信，言及沒別的不放心，只擔心自己死后，那些孤兒無人照看，顧曦后來雖然派人收養了不孤，可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

故而這一世，便開辦書院。

書院分為兩個院子，一個院子專門教養戰士孤，一個院子專門招收學。

書院開張這一日，京城遠近聞名，又有五王爺的號召，京城不寡居的宦婦人及未嫁的高齡子，都來給顧曦捧場。

顧曦趁機留下一部分人給孩子當夫子。

從此，顧曦在京城名聲大燥。

便是三省宰相提起顧文佑之，個個都是稱贊不已。

陳杞沒想到顧曦以這種方式得到了群臣的認可，心中越發覺得這個姑娘有丘壑，不像表面那般天真懵懂，是個有抱負的姑娘。

又聽元寶說顧曦在宮外點點滴滴，頓時有些坐不住了。

“你說什麼，跟老五來往很切？”

“正是！”元寶溜著眼神他。

陳杞默然不語。

恰在這時，外頭侍來報，

“陛下，五王爺求見。”

陳杞霍然抬眸，老五以前日日都要來書房嘮嗑，最近倒是一個半月沒來了，原來都跟顧曦廝混去了，如今怎麼又來了？

陳杞預不會是什麼好事。

果不其然，五王爺陳一進來，便是跪下道，

“皇兄，臣弟今日求見，是有一事懇求皇兄幫忙。”

“什麼事？”

陳一本正經道，

“皇兄，臣弟心悅一子久矣……容貌秀麗，絕世無雙……”

陳一邊說，心里一邊苦不迭。

不就是打賭輸了麼，顧曦偏偏要他冒著被殺頭的危險，來做這等吃力不討好之事。

喜歡皇兄就直說啊，為什麼要他來求娶，萬一皇兄一怒，把他砍了怎麼辦。

瞧瞧，瞧瞧，皇兄果然臉黑了！

陳暗自給自己點了一支蠟燭。

自求多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