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魂丹世所罕見，衛斂也隻從麥爾娜上得到一顆。製作一顆還魂丹所耗費的人力、力、財力絕非常人可以想象。

梁國是個信奉巫神的國度。神權在梁國凌駕於王權之上，聖子聖的地位要比王子公主更加尊貴，那一顆大概也是傾梁國王族之力。若林嫣兒曾將還魂丹給了蕭聞，與梁國定然有更深的聯系。

這是那夜姬越與衛斂共同商討之下的猜測。只是那時還有不疑點，比如並沒有完全證據證明林嫣兒是梁人。之後林嫣兒又說是香料商的兒，曾在梁國居住，可商人之更不可能與王族有牽扯。

而今衛斂則從羅剎口中撬出——他認識的那個嫣兒，曾親口承認自己是梁人，並對梁國懷有厭惡之。

這可與現在那個林嫣兒的說辭不一樣。

姬越聽完衛斂轉述，若有所思：“所以……世上果真有一雙魂此等奇事？”

他們迄今為止並沒有見過另一名林嫣兒。唯一的異常就是山脈那夜，林嫣兒突然一反常態救了蕭聞，還讓人跟上，之後又一臉茫然，完全不記得這回事。

那神態不似作偽，更何況再高超的演技，在姬越與衛斂面前也會無所遁形。

“以前只在話本裡看過，當時隻覺荒誕，沒想到世上真的有。”擁有大量話本閱讀經驗的姬越開始侃侃而談，“民間常有常有厲鬼索命、狐仙報恩這些志怪奇談。還有亡靈附、借還魂之說，若不巧原本的魂魄未消，就會出現兩個魂魄爭奪一控制權的況。”他越說越覺得有道理，覺得自己道出了真相，對著衛斂一臉求誇，“我說的可對？”

衛斂很不給面子：“繼續鬼扯。”

姬越：“……”

就很委屈。

“那你來說。”姬越懶懶往後一靠。業有專攻，他是政治家，不是抓鬼的道士更不是玄師，解釋不來這種奇怪的現象。能說出那麼一通驚世駭俗的猜測已經突破常人的想象力了。

衛斂給出的說法就有理有據多了：“世上有種病，解離之癥。”

姬越恍然大悟，輕輕頷首。

衛斂瞥他：“聽懂了？”

姬越搖頭：“沒聽懂。”

解離是什麼？這個名詞他聽過沒聽過。

這就跟衛斂當初說出“疾”這個詞，太醫院一幫太醫也很茫然一樣。是完全超出認知范圍的東西。

“沒聽懂你點什麼頭？”

姬越毫無原則：“你說的都對，雖然沒聽明白，但是到很有道理。”

剛想嚴肅講正事的衛斂突然就沒忍住笑了：“……你真是。”

他收了笑，繼續給姬越科普：“這也是一種病，但並非疾病，更傾向於心理與神上的疾病。病人通常過巨大創傷，如果本承不住這份痛苦，就會在腦海中分裂出其他人來代替承擔那些令他痛苦的記憶。”

“這種分裂出來的人，可以用人格稱呼。原本的人稱為主人格，分裂出來的稱為子人格。”衛斂說，“子人格同樣分許多種。患解離癥的人，雙重人格都是極，他們往往能夠有三重四重乃至二十重以上。每個人格都有不同的名字、格、記憶、面貌甚至別，擅長不同的東西，擁有完整的過往經歷。就像完全不同的人住在一個裡。”

姬越一臉專注地聽著。

“有的子人格為保護主人格而生，承擔主人格的痛苦記憶，擔當守護者的角。有的是主人格理想為的人。有的是暗面，會備攻擊，甚至想要殺死主人格取而代之……”衛斂一一講述著，“人格之間彼此記憶不互通。有的在轉換時會有短暫的意識共存形態，有的知道其他人格的存在，有的一無所知。在某一人格掌控時，其他人格會陷沉睡。他們醒來後要麼知道自己的被其他人格過了，要麼隻以為是失了憶，甚至還有的能自補全一段經歷來填充記憶。”

姬越眸微微放空。

衛斂就此打住：“我知道你聽不懂，別裝了。”

姬越：“……”

衛斂說：“其實我也聽不懂。師傅給我的醫書上看來的，我背了整本，記下了而已。我也是第一次遇到真正的病例。”

理論知識再充足，也需要實踐探索。

姬越問：“既然是病，那可有醫治的方法？”

“有。”衛斂平靜道，“通過催眠進行引導，將人格進行融合或者……”他頓了頓，“殺死人格。”

殺死人格。這聽起來著實有點恐怖。

一個人格已經算是一個獨立自主的神個，真要進行融合或消除，就是抹滅一個個的存在，與殺人無異。

不過在場的兩位誰又沒殺過真正的人呢？

所以他們依然還在很平靜地討論。

“如果林嫣兒真的患了解離癥，那麼現在這個林嫣兒上大概沒有我們想要的線索，或者說，沒有全部的線索。”衛斂若有所思，“那麼接下來應該搞清楚幾點。林嫣兒一共有幾重人格，主人格是誰，不同的人格分別有什麼記憶，經歷過什麼……這些問題等我破了心防後再進行催眠一問究竟罷……”

姬越猛地回神：“你會催眠？

他聽過催眠，厲害者甚至可以通過心理暗示殺人於無形。

衛斂到底還瞞了他多事？？？

衛斂說：“我無所不能。”

姬越面無表看著他。

衛斂想了想，老實代：“我是大夫，當初看到這個病覺得很稀奇，就也涉獵了些心理范疇和神領域。我主要還是針對治療，催眠本領不高，只是解離癥患者比常人容易催眠……”

“所以，”姬越認真地問，“你當初有想過催眠孤下令放你出宮嗎？”

“沒有。”衛斂說。

姬越神溫了些。

衛斂又說：“我要真有那麼大的本事，在你下令罰跪的時候我就該暗示你拔劍自刎。”

姬越：“……”

衛斂是隨口一提，這事兒卻瞬間中姬越的肋，讓他什麼脾氣都沒了。

那絕對是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沒有之一。

衛斂一看姬越怏怏的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勾道：“這事不早翻篇了嗎？覺得過意不去的話，以後就對我好點罷，要星星要月亮，你都要給我摘下來。”

“我不摘。”姬越矜持道，“我把你寵上天，你自己去摘。”

衛斂眼裡含了止不住的笑：“都讓你看些話本了，越來越酸。”

“這句不是話本裡的。”姬越捧著他的臉，“這是承諾，我給你的。一輩子為期，下輩子再續。”

衛斂抬頭眨了眨眼，說：“那我可就信了。”

他從前不信誰的承諾，更不信世上有永遠之說，萬事都靠自己解決，日子也便這麼過。

可原來能夠全心相信一個人可以這般快活。

夜，姬越和衛斂同睡一榻，雙方皆了無睡意。

畢竟發生在林嫣兒上的事太過令人難以置信。這會兒林嫣兒不知道和那個梁國男人結束了沒，蕭聞在他們一牆之隔的地方醉酒傷心。鬧哄哄的發生這麼多事，人怎麼睡得著。

不過姬越和衛斂現在都沒有在思考這些。

姬越平躺在床上著房梁，回憶道：“我突然想起，我初見你時你那乖順的樣子，與後來可真是兩副面孔。”他翻了衛斂的臉，“衛小斂，你該不會也是個雙重人格？怎麼這麼會演？”

衛斂眼一眨，瞬間含了霧氣，楚楚可憐道：“陛下要追究臣的過錯嗎？”

姬越：嘶。

沒錯，就是這個表，就是這個語氣。

可憐又無辜，弱得像一朵易被摧折的小白花，騙得他都信了。

“夠了啊。”姬越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的秦王了，他已經可以面對衛斂虛假的眼淚無於衷了。

衛斂更難過了：“臣已經得不到陛下的憐惜了嗎？”

喲，演上癮了。

姬越挑眉，配合他笑道：“孤的是衛斂，這真正的主人，你是哪個子人格？他可不像你這樣。”

衛斂問：“哪樣？”

姬越敲了下他的額頭：“滴滴的，一臉白蓮花樣。聽說子人格還會有不同的名字，你什麼？算了不重要，就你衛蓮吧。”他一錘定音。

衛蓮：“……”

諧音玩的很厲害嘛。

“孤不喜歡白蓮花，暫時不想看見你。”姬越冷酷無道，“換一個人格，孤要見芝芝。”

？？？

衛蓮微笑問：“你的不是衛斂嗎？芝芝出來作甚？”

姬越明正大道：“孤饞他子。”

衛蓮問：“不都是同一子嗎？”

姬越低笑：“你不知道，芝芝在榻上有多浪。”

衛斂有個很可的小習慣。他在榻上放得很開，熱主又黏人，過後卻又害得像烏，總把自己包裹在小被子裡不讓姬越看。等穿上服後又恢復清冷貴公子的樣子，宛如無事發生。

姬越就笑他：“衛小斂，這就忘了昨夜的模樣？”

衛公子總是一臉正地糾正：“昨夜那是芝芝，不是我。”

反正芝芝這個名字已經夠丟臉了，乾脆就不要臉了吧。

被姬越陡然這麼說出來，衛斂惱了，冷哼道：“床下衛斂，床上芝芝，男人果然一個德行。”

姬越親了親他：“這麼可，看來是芝芝。”

衛芝芝不服了：“衛斂不可嗎？”

“芝芝，在床上不要提另一個男人的名字。”姬越認真道。

衛芝芝：“……”

姬越真是迅速把這個人格梗學以致用呢。

衛芝芝立刻切換回衛斂人格，清冷矜貴的公子冷笑一聲，將姬越趕下床：“滾去隔壁和羅剎一起為你死去的乾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