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
雖已到了夏日, 但周存正的屋子里卻并不見用冰。
室擺設極為儉樸,坐在窗邊的一個形消瘦的人也只是搖著扇子,怡然自得泛著泛黃的書卷。
周明含一進去, 看見兄長又沒用冰,不由得勸了一句:“哥哥,這天氣炎熱, 陛下特意差人從庫里給您撥了這麼多冰過來, 您怎麼不用呢?”
“我用不著這些,往常在戰場上什麼苦沒吃過, 這才剛七月, 還沒到用冰的時候, 我吩咐人給窖起來了,等八月熱的不行的時候再用。”周存正放下了書, 對妹妹笑了笑。
周明含嘆了口氣, 走過去將他上的毯子又向上拉了拉:“哥哥, 您就是太儉樸了, 您如今是陛下親封的將軍, 當年又立下了大功, 以您的份用點冰又怎麼了?”
周存正一聽這麼說, 稍稍拉了臉:“明含,哥哥自小就教你做人要老實本分,不可恃寵而驕, 我的已經廢了快三年了, 也就腦子還有點用, 陛下給我統領軍的差事已然是在照顧我了,這麼多年,太醫, 藥材,陛下哪一樣也沒虧待過咱們。你當初鬧著要進太學,陛下也同意了。咱們應該知足了,萬萬不可仗著陛下的寵信做出什麼逾矩的事。”
逾矩,逾矩。
周明含現在最煩聽到這兩個字。
從前一心仰慕陛下,也從心底里學著做一個謹遵禮法,恪守本分的人。
可如今一心敬仰的人卻和他的妹妹不明不白的廝混在一起,周明含只覺得從前恪守的教條都了笑話。
忍不住反問了一句:“哥哥,你有沒有怨過?”
周存正頓了頓,長嘆了一聲:“當年的形下,哪兒來得及考慮那麼多,能救一個是一個,就算傷的不是陛下,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我也不能見死不救。何況戰場上刀劍不長眼,我雖因為救陛下廢了一雙,但陛下也曾為我擋過箭。如今陛下極,文治武功俱全,我看著只覺得欣,便是有怨恨,也是怨恨天意弄人,怨恨害我們的人。”
欣?
和那個人在一起也是欣嗎?
周明含堵在心口的話幾乎快忍不住,知道兄長一貫是這個脾氣,任勞任怨,毫無私心,所以才背著他截下了白家的信拿進宮試圖和皇帝涉。
周存正最是了解這個妹妹,一眼便明白了的心思,嘆了口氣招了過來:“明含,我雖然不能行,但卻并不像你想的這般消息遲滯。白家是不是送了信來?你瞞著我進宮給陛下了?”
周明含著帕子,突然慌了起來,“哥哥你知道?”
周存正拆了封信遞過去:“陛下當晚便差人送了信來了,把一切都說清楚了。明含,我了解你的子,你一貫爭強好勝,讀書要做最拔尖的,為此不服輸進了太學。擇婿眼也高,陛下儀表堂堂,你了心也可以理解。但你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我做筏子,要知道恩總有耗盡的一天,到那時,你要哥哥如何自,你又該如何自?靠施舍和憐憫求得的婚事你真的會幸福嗎?挾恩圖報本就不是君子所為,陛下又一貫最不喜被人威脅。明含,你自詡聰明,但這件事上,卻是糊涂了!”
周存正難得氣,抵著拳重重地咳了幾聲。
“哥哥,是明含錯了。”
周明含跪到了他腳邊,看著他怒的樣子心里滿是后悔,“我……我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陛下眼里看不見旁人,我只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力,與他多親近一些罷了,我也是糊涂了,才背著你拿了信,我知錯了。”
“我從前已經跟你說過許多次了,陛下雖好,但伴君如伴虎,依我看來倒不如嫁個普通人好。白家這事我原本就不會同意,此番你便按照陛下所言吧,等事之后,陛下也不會虧待你的。”
周存正咳了幾聲,想起了當年他知道是江懷作祟后的痛苦和如今重查舊案的決心,又嘆息了一聲,“何況,陛下心里恐怕早就有了人了……”
只是那人礙于.忌,他無法,也不能越線。
早就有了人了?
原來他們開始的比想象的還早嗎……
周明含回想起他抱著公主的模樣,心里一陣陣發,最后苦笑了一聲,低下了頭:“明含知道了,明含以后不會再糊涂了。”
*
太極殿里
嘉一覺醒來,旁又已經空了。
回想起昨晚他像火爐一樣抵著的景,嘉總覺得有些不對。
皇兄平時可不是個會忍的子,只要他想,哪管是書房還是凈室,抱住便開始橫沖直撞。
如今突然收斂了這麼多,很難不人懷疑。
嘉抬起手指了太,又了尚且平坦的小腹,沉思了片刻,還是人去請了徐慎之過來。
“徐太醫,我最近肚子有些疼,你替我診診到底是怎麼回事。”
嘉捂著肚子,一副疼痛難忍的樣子。
徐慎之一見這般,連忙上前凝了神撘脈,細細診治過之后,他那凝重的神才舒展開,長長吁了一口氣:“公主脈象平和,看著并無什麼問題,敢問公主究竟是哪里疼,是胃里,還是……小腹?”
嘉瞥見他方才凝重的神,慢慢松開了手:“胃疼。”
“哦,那可能是公主最近膳食出了問題,或是著了涼。”
徐慎之找了侍拿了起居注,細細地看著最近的用膳況,看來看去,他也沒看出什麼問題,不由得皺了眉。
這件事太過重大,嘉怕鬧個烏龍,斟酌了半晌又旁敲側擊問了問他:“皇兄最近如何?”
徐慎之正翻著起居注,當看到他們二人每晚同榻而眠的時候猛然聽到公主這麼問,忽然明白過來公主可能是起了疑心,后背冷汗直冒,聲音囁嚅地解釋道:“陛下最近勞國事,心俱疲,大概是有些……有些虛。”
“虛?”嘉品著這兩個字慢慢明白了過來,微微有些臉紅,“可我覺得,皇兄看起來好的很啊……”
徐慎之抵著拳輕咳了一聲:“公主有所不知,聽說最近天竺送了幾位人過來,但陛下一個沒留,全都分給皇室宗親了。”
他的確沒跟提起過,最近皇兄也的確有些古怪。
嘉實在不好意思和他討論這種事,含混了一句便別開了頭:“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徐慎之看見微紅的臉頰,知道大約是信了。
但他也一時急才這般說的,若是陛下知道了……
徐慎之現在滿心皆是后悔,可話已出口,他又不能改口,只得又找補了一句,似是有些為難:“但此事事關龍,公主可千萬不要在陛下提起,以免惹了陛下不快。”
嘉咬了咬:“徐太醫放心,我明白的。”
終于暫且糊弄了過去,但徐慎之現在滿是害怕,陛下那麼高傲的一個人,若是知道他為了遮掩此事這般毀他的名譽,定會了他的筋,了他的皮。
徐慎之腸子都悔青了,只好守在偏殿里等陛下回來的時候立刻過去告罪。
但皇帝近來事務繁忙,一直到了夜半都沒回。
徐慎之當值的點已經過了,不得已只能提前離開,打算等明天一早再來求饒。
嘉近來胃口很好,睡到一半,肚子里又開始了,便了些夜宵來。
蕭凜一進門,便看見坐在羅漢榻上,支著小桌子,小口小口咬著酪的樣子。
“吃的什麼?”蕭凜解開了大氅,徑直坐到了旁邊,“朕也還沒用。”
嘉已經吃的半飽了,一想起白日里徐慎之說的話,瞟了他一眼,將手邊還沒過的一碗當歸補氣湯向他推了推:“你要不要喝?”
那湯里添加了藥材,補氣活。
蕭凜每晚抱著睡本就忍的辛苦,若是再喝了這碗湯,今晚還不知會怎樣難捱。
因此他看著那湯沒,反問了一句:“今日怎麼這般?”
嘉以為他是不想被破,捉著罐耳,一手又將那罐子拉了回來:“不喝便算了。”
“誰說朕不喝了。”蕭凜按住的手,不想讓失落,將罐子又奪了回去,“朕今日忙了一天了,正好有些乏了。”
果然是乏了。
嘉瞥了瞥他的臉,不敢再聯想,低著頭一口一口地往里塞著東西。
明明是一桌好菜,但兩人吃的分外古怪。
一碗湯下肚,蕭凜本就盛極的火氣愈發難以制,不由得松了松領。
一低頭看見在燈白里紅的臉頰,小巧致的鼻尖,他目停頓了片刻,忽然站起了,轉朝凈室走去:“朕飽了,你再多用些。”
嘉看著那飲盡的罐底,臉頰微微發燙,胡塞了兩口便起了。
等蕭凜出來的時候,那榻上的人已經睡了過去。
夏日衫單薄,蕭凜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
加之那一碗補湯的作用,他越發難以安睡,翻來覆去了好幾次。
許是他靜太大,那原本閉著眼的人忽然醒了,沒頭沒腦地跟他說了一句:“要不,我們分開睡?”
“怎麼突然這麼想?”蕭凜將側躺著的人掰了過來,“是不是朕吵醒你了?”
嘉點了點頭:“是有點。”
還不是被這湯勾的。
蕭凜有些無奈,低頭吻了吻的眉眼:“過段時間就好了。”
這種事能說好就好嗎?
嘉瞥了一眼,臉微微紅漲:“隨便你。”
臉紅什麼?
蕭凜看著一臉害的樣子,又想起張德勝說徐慎之待到很晚才走,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預,掰著的臉轉了過來:“是不是徐慎之跟你說了什麼?”
“沒……沒有。”
嘉一口咬定,移開了眼不敢看他。
可的臉頰被這麼盯著卻不控制地暈了開。
一貫是個口是心非的人,越是回避,那就說明越有其事。
再想起那補湯……
蕭凜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試探著捉住了的手往他上帶。
嘉手心一燙,連忙撒了開,滿臉緋紅:“你干嘛?”
“徐慎之到底跟你說了什麼?”蕭凜問著。
嘉被他盯的一陣陣害怕,迫不得已,囁嚅了半晌才靠近他耳邊低語了一句。
蕭凜額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恨不得刀直接把徐慎之給砍了。
“既然你沒事,那徐太醫為什麼會這麼說?”
嘉收了手,也直直地盯著他。
蕭凜騎虎難下,面不改地看回去:“其實是因為你上次還有些沒恢復,朕不想讓你擔心,才叮囑徐慎之見機行事,不過朕今天看著,你已經大好了,那朕自然也便無需再忍了。”
蕭凜素知有心無膽,說著便直接去扯的帶。
嘉沒想到事會突然調轉,又見他作毫不遲疑,三兩下便除了服,眼看著他就要沉腰,嘉抓了枕頭瞬間哭無淚:“不要……”
“害怕?”蕭凜握著的腰,仍是不后退。
上次意外有孕的事還歷歷在目,嘉實在不想再來一次。
反正三個月只剩一個月了,嘉現在只想趕快敷衍他,于是胡找了一個理由:“我……我小日子快來了,再等幾天。”
蕭凜看出了的敷衍,順勢而下,突突跳的青筋收斂了些,抱著重新躺下。
可那碗湯燒的他全的火氣直冒,剛剛試探了一番,他又忍不住渾發熱,吻著的脖頸聲音低沉:“那就換個別的方式?”
嘉渾瑟,但事是招惹起來的,不得已只好由他并了,咬著輕聲勸道:“那你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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