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笑看了一眼, 沒說話。

就在這時, 姜辭來了, 見他面蒼白，腳步虛浮, 忙起扶住了他：“你怎麼起來了？”

“姐姐……”姜辭急促地咳嗽了兩聲, 俊秀的小臉上沒有半點笑意，“姐姐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姜姮一頓，扶著他走到小榻邊坐好, 這才溫聲說道：“你都知道了，阿和跟你說的？”

“阿和最聽你的話, 你吩咐了他不許告訴我，他哪里敢？是我自己下床散步的時候聽到的。”姜辭說完沉默片刻, 低聲問道, “這麼大的事……姐姐為什麼不告訴我？”

姜姮一怔，想說什麼，就見這小年眼睛猛地紅了起來，“是因為我太沒用，不但幫不了姐姐, 還會為姐姐的拖累對麼？”

因孱弱的原因, 他從小就比尋常孩子多了幾分早與堅韌, 平時極哭泣，姜姮有些訝異，忙道：“自然不是的。”

“姐姐不必騙我，”姜辭眼淚掉了下來, “我……”

“好了，再演就過頭了，”姜姮好笑地替他去眼淚，“我不攔著你給我出氣，行了吧？”

“真的？”瞬間停止哭泣小年目灼灼地盯住了。

他皮白，這般眼睛紅紅的樣子像只小兔子似的，看起來可憐又可。姜姮有些心疼，了他的臉笑嘆道：“嗯，但是不許累著自己。”

“好！”姜辭頓時就收起眼淚，沖出了一個無辜的笑容，“不過在這之前，姐姐先跟我說說事的來龍去脈呀？我只聽了只言片語，都還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兒呢！”

姜姮：“……”

這小子，竟然詐。

“姐姐若是不告訴我，我真的會傷心的……”

“行了，”似笑非笑地掃了這裝模作樣的弟弟一眼，姜姮微微一頓，到底是將事一五一十地與他說了一遍。

雖然方才的眼淚是裝出來的，但知道，他說的那些話卻是真心的。

的弟弟雖然年紀還小，可保護的心卻比誰都強，不該一味地拿他當小孩子看待。

因為這樣的保護，是認為的對他好，卻并一定不是他想要的。

而姜辭聽完的話，已經呆住了。

他知道姐姐的婚事出了波折，卻沒有想到竟是這樣大的波折！還有那個駱庭……

他竟敢這樣欺辱他的姐姐！

“我不會讓他好過的，姐姐，我發誓……我發誓！”小小的年咬著牙，語氣抖，雙目通紅——這次不是裝的，是真的氣紅了。

“好，姐姐等著你給我出氣。”緒突然起伏這麼大對他不好，姜姮他的頭發，轉移話題說，“不過眼下，阿辭先幫我查查姜媛可好？”

“姜媛……”姜辭回神，漂亮的眼睛里出幾分與年紀不符的狠厲來，“這件事與也有關系。”

“嗯，”姜姮從來不相信巧合，更別說姜媛行事并非毫無破綻，“你幫我查查在這件事里都做了什麼事兒。”

姜辭不好，長得又乖巧無害，府里眾人行事的時候并不太提防他，再加上他邊還有個包打聽的八卦弟弟，很多事查起來比姜姮方便很多。

當然姜姮他幫忙，主要還是想讓他早點發泄出心中怒火。

“好，”姜辭沉地應了一聲，“給我一天時間。”

***

陸季遲還不知道安國公府風波將起，目送月圓離開之后沒多久，他就回屋睡覺了。

一夜無夢，再醒來已是第二天。

“殿下！殿下你醒了嗎？”

剛睜開眼睛就聽見魏一刀亮的大嗓門在外頭響起，陸季遲打了個哈欠坐起來，懶洋洋地應了一聲:“進來吧。”

高大如熊的青年跟座山似的了進來:“秦將軍派了人來傳話……”

陸季遲角一，嘆了口氣說:“知道了，這就過去。”

“不是！今天這人不是來抗你去鍛煉的！”

陸季遲一愣:“什麼意思？”

“秦將軍有事要出門，這人是來通知殿下今天休息一天的。”魏一刀高興地說，“殿下可以多睡一會兒了！”

握草好極了！他上正疼著呢！陸季遲心大好，一下就躺了回去:“不過這大早上的，天都還沒完全亮呢，他出門干嘛去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

“行了不管他，最好一直有事別來折磨我！”陸季遲也只是隨口一問，滋滋地說完，再次閉上了眼睛，“我再睡會，你出去吧。”

“好嘞！”

重新睡過去的年自然不知道，與此同時，“有事出去了”的秦大將軍正坐在自家練武場里思考人生。

一旁秦夫人正在哭，一口一個“我苦命的姮兒”，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因舊疾復發的緣故，眾人昨天都沒敢告訴發生了什麼事兒，直到今天早上，秦錚爹，姜姮舅舅起床的時候不小心說了。

然后洪水就決堤了。

雖然出武將世家，嫁的夫君生的兒子也是一個比一個冷，但秦夫人卻是個長相，脾氣和的子。

且非常心，也非常哭。

再加上和姜姮深厚，自然更加無法接這樣的事兒，當即便嚶嚶哭倒在了丈夫懷里。

秦錚他爹一開始還哄了幾句，后來……

“突然想起來軍中還有些要務要理，那什麼，我先走了，夫人若實在難過，就去找阿錚吧。”

怎麼安都停不下來什麼的，再是真也扛不住啊，所以秦舅舅溜了溜了，并非常沒有父子之地把哭包媳婦丟給了大兒子。

秦錚：“……”

好想跟這破爹斷絕父子關系。

“你這孩子……你倒是說話啊！”見兒子杵在那跟個木頭似的也不，秦夫人急了，哭哭啼啼地說，“阿姮是你嫡親的表妹，你可不能不管呀！”

秦錚都要頭疼死了，想走，又怕親娘沒了傾訴的對象會憋出病來，只能僵著一張冷銳的臉說，“我沒說不管……”

“那你得幫報仇！”

“……知道了。”

“可是報了仇又怎麼樣呢，這婚事還不是……”秦夫人說著又傷心了，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眼睛一亮，“兒子，要不你上吧？”

秦錚頓時就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上什麼？”

“求娶阿姮啊！”秦夫人越想越覺得靠譜，也不哭了，了眼淚就道，“阿姮格溫，長得又好看，娘可喜歡了！只是以前有婚約在，娘也不好說什麼，可是如今……”

“娘！”秦錚眼皮狠狠一，“我只拿當妹妹。”

秦夫人一愣，興未減：“妹妹怎麼了，是可以培養的……”

他就知道攤上這破表妹準沒好事兒！

再一想昨兒分別時，笑瞇瞇地說“殿下今兒辛苦了，表哥明日可否放他一天假”時眼含威脅的樣子，青年頓時就深吸了口氣，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娘別想了。”

別說已經心中有人，就是沒有他也做不到。

死丫頭心黑又兇殘，娶？怕不是嫌命長哦！

***

兒子死活不同意自己的提議，秦夫人再次淚流河。不過子，倒也不會強他什麼，只是時不時念叨一下，令秦錚頭大不已。

若不是怕影響破表妹的名聲，他都想直接告訴他娘:你心心念念的好外甥正準備對人家破晉王下手呢！兒媳婦什麼的，就算我愿意那不會有你的份兒好麼！

當然就算說了他娘也會覺得他是在搪塞自己這種事就不必多提了。

秦錚心累不已，一張冷銳的俊臉越發肅殺，令人而生畏。

與日同時，姜姮和駱庭退婚之事如同春風一般席卷了整個京城。同時傳開的，還有“兩人會退婚是因為安國公府三姑娘在其中橫了一腳”這個消息。

另外齊瑕派人毀姜姮清白這事兒也沒瞞住，還有其他許多似是而非的傳言，也一腦兒流傳了開來。

這麼多勁的消息，頓時就京中的吃瓜群眾們沸騰了起來。

一時間，駱庭和齊瑕可謂是人人喊打，連帶著安國公府的名聲也到了不小的影響——竟然教出了這麼惡毒無恥的姑娘，這顯然是家教有問題啊！至于永安侯府，姜姮既然愿意認永安侯夫人做義母，認駱茹做義妹，那就說明這件事和們倆沒有關系，眾人因此沒有過多指責們，只是吐槽了一波“有其父必有其子”。

在這件事上從頭到尾都很無辜的永安侯：“……”

坑爹啊！

而為了堵住悠悠眾口，保住府中其他未婚姑娘的聲譽，安國公府不得不當眾表示：齊瑕已經被逐出安國公府，從此再不是安國公府的三姑娘。

怎麼也想不到事竟然會變這樣，齊瑕一聽說這個消息，當即便昏了過去。

然而這個時候說什麼都已經晚了。要不是后來永安侯夫人站了出來，說這事兒一個掌拍不響，自家兒子也有錯，加上姜姮也大度地表示了原諒，所以愿意將娶進門以示負責，簡直都沒有活路了。

至于駱庭……

自打東窗事發之后，這貨就躲在家里不敢出門了。

只是雖然沒有再被親娘扔出去，他的日子卻也十分不好過——連著挨了好幾頓毒打，又遭了母親和妹妹的厭恨，再加上心中驚懼不安什麼的，竟是一下就病倒了。

這一病就病了好幾個月，連和齊瑕婚那日都沒有起來。

齊瑕冷冷清清地嫁過來，跟一只公拜了堂，然后看著床上骨瘦如柴，再沒了從前英俊的心上人，崩潰地哭了一晚上。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說回消息剛剛傳開這日，陸季遲睡醒之后懶洋洋地吃了個午飯，這便進宮去給老媽請安了。

只是剛坐下沒一會兒，昭寧帝就來了。

“聽說阿遲昨兒英雄救去了？”

看著笑瞇瞇向自己，眼神意味不明的便宜哥哥，年頓時就高貴冷艷地呵了一聲：就知道你會問！不過這回，本王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