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馬已經失控, 殿下就是追上去了，一時間怕也救不下公主，”姜姮邊說邊摘下頭上的發飾往地上扔，“家父善馬, 我曾跟他學過幾招安失控馬兒的辦法，所以我還是跟殿下一起去吧。至于其他的, 殿下放心, 阿茹一會兒就回來了, 識得我的東西, 想來很快就會帶著人找過來的。”

這姑娘簡直每天都在力行地告訴他“人不可貌相”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陸季遲嘖嘖，側頭看：“你是不是還練過武，會飛檐走壁什麼的啊？”

“我的子骨不適合習武，父親不讓我學。”姜姮有些憾地搖了一下頭。

老天爺還是公平的, 不然這文武雙全的，還給不給別人活路了？

陸季遲心有戚戚地看了一眼，想說什麼，前方九公主突然驚聲尖了起來。他心中微凜，頓時再顧不得其他了，忙夾馬腹, 用力揮了一下鞭子。

姜姮也不再說話, 策馬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然后沒一會兒, 就遠遠沖到他前面去了。

陸季遲：“……”

這真是一個人傷的發現。

不過這麼給力, 多都安了他的心, 年力追趕，終于在一條右側是陡峭山坡的小道上看見了已經被追上的九公主。

也不知姜姮是怎麼做到的，反正等他趕過去的時候，九公主的馬已經停下飛奔的腳步，不再拼命往前沖了。

九公主驚魂未定地趴在馬背上，眼淚鼻涕糊了一團，顯然嚇得不輕。姜姮騎馬立在邊，口中發著一種低沉古怪的音，應該是正在安那失控的馬兒。

陸季遲頓時就大松了一口氣，沒出事就好。

然而他顯然放心得太早了點……

“你……怎麼是你？！”卻是終于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的九公主看見姜姮之后又激了起來，“不要臉的賤人！你竟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說著就一掌朝姜姮揮了過去，姜姮側躲開，口中的音一下子停了。

九公主沒打著人，心中越發惱恨，想起秦錚對自己的冷酷無，惱恨中又添了傷心。再一看姜姮那張溫婉白皙，麗討喜的臉，頓時百般滋味齊齊涌上心頭。再也忍不住，緒徹底崩潰地朝姜姮撲了過去：“都怪你！都怪你——！”

陸季遲簡直要被這智障妹妹氣死了，剛想說你他媽給老子住手，九公主下那匹還沒有完全冷靜下來的馬兒突然又狂躁了起來。

九公主忙著行兇，沒設防，一下從馬背上滾了下來。吃痛尖，下意識就拽住了旁邊姜姮騎著的小紅馬馬尾。

小紅馬吃痛，高高揚起了蹄子，正專心安那匹瘋馬的姜姮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意外，猛然失去平衡，朝一旁陡峭的斜坡栽了下去。

“姜姮！”陸季遲嚇得瞳孔劇烈一，想都沒想就撲上前拉住了的手，然而他騎實在不怎麼樣，這一拉沒把人拉回來，反而被帶著一起滾下了那高高的斜坡。

“十……十一哥哥？！”

頭暈目眩間，九公主的驚聲越來越遠，陸季遲護著懷里的，心里奔過了一萬匹草尼馬。

***

斜坡很陡，還高，所幸下面是一片茂盛的草地，咕嚕咕嚕滾了一路的兩人方才沒有直接去見閻王爺。

腦袋嗡嗡作響，右肩接近脖子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疼，陸季遲齜牙咧地睜開眼，看見了漫天飛舞的金星星。

“……”

靜靜地懵了一會兒之后，視線才慢慢恢復清晰，陸季遲忍痛低頭，看向被自己在下，正蹙著秀眉一臉痛意的姜姮。

“你怎麼樣？有嘶……有沒有事？”

姜姮也是摔懵了，半晌才慢慢搖了一下暈眩的腦袋：“我沒事……”

話還沒說完，上的年突然大驚低頭：“沒事個屁！你腦袋都破了！”

姜姮愣住，想說什麼，右耳朵后面的頭發就被人小心翼翼地了一下：“怎麼樣？疼得厲害嗎？頭暈不暈？有沒有想吐？”

他的眼睛明亮清澈，里頭倒映著的臉，還有純粹的擔憂。

姜姮一怔，心口不知怎麼猛然跳了兩下。有些不自在地別了一下頭，卻發現自己正整個人被他抱在懷里，，，姿勢頗為曖昧。

“……我沒事，殿下先起來吧。”臉上莫名有些發熱，姜姮的態度卻很冷靜。

“啊！哦哦！”陸季遲反應過來，忙撐著手要坐起來，誰想剛一便覺右肩一陣鉆心的疼，“握草痛死爸爸了！”

這一聲吼得姜姮一個激靈回了神：“……殿下沒事吧？”

陸季遲沒說話，著涼氣捱過這陣劇痛，方才有氣無力地出一句：“死不了……”

他翻著白眼蔫噠噠的樣子有些可憐，姜姮同又莫名有些想笑，忍了忍，轉頭朝他的傷看去。

“腫起來了，應該是剛才滾下來的時候撞到了石頭。”說著比劃了一下雙手，“殿下試著一，看看有沒有傷到筋骨。”

陸季遲忍痛照做，末了氣道：“能，應該沒傷到筋骨。”

姜姮松了口氣：“可還有其他地方傷？”

“行了別管我了，我一大老爺們，沒那麼脆弱。倒是你，這撞到腦袋可不是小事，趕說說，頭暈不暈？有沒有想吐？”

姜姮一頓，搖頭：“不暈，不想吐，也沒有覺得疼。”

“沒覺得疼？”陸季遲頓時就納悶了，“可你都流了！”

右耳后面確實有熱的覺，姜姮抬手了一下，到了量跡，但沒有到傷口。

“怎麼樣？疼嗎？”

姜姮眼神直勾勾地看著他沒說話。

陸季遲頓時就擔心了，這丫頭不會是摔傻了吧？

“你……”

“這不是我的，”姜姮忍下角的搐，指指他的腦袋說，“是殿下的。”

抬手一到了滿頭發粘稠的陸季遲：“……？！”

***

陸季遲渾都疼得厲害，完全沒發現自己腦袋也了傷，好在只是傷不是撞傷，姜姮用帕子幫他包扎了一下，那就慢慢止住了。

了頭上的帕子，陸季遲后怕又郁悶，這簡直就是飛來橫禍啊，早知道……

算了，早知道他也做不到見死不救，只是肯定不會再讓姜姮跟過來了。

好心救人卻被糊了一臉“賤人”，潑了一臟水，還一路滾下山差點摔餅，陸季遲想想都替姜姮覺得生氣，又見手背上一片刺目的痕，頓時就愧疚道：“今天的事我會如實稟告皇兄，他還你一個公道。另外，那丫頭驕縱任，聽不進勸，既然已經認定了秦錚喜歡你，以后見到你只怕還會無禮撒潑，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顧忌的份忍讓，皇兄皇嫂都是明理之人，不會任由作天作地的。或者你跟我說也行，我肯定幫你。”

心頭又是一跳，姜姮微微一頓，不聲地將之下，這才看了他一眼笑說：“那便多謝殿下了。”

也沒故意裝大度說自己不介意什麼的，陸季遲頓時就笑了：“行了，要不是我你也不會遇到這破事兒，說起來我也該負一半責任的。幸好你只是破了點皮，沒什麼重傷，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跟你家人代。”

想起他方才不顧撲過來拉住，又將護在懷中的場景，姜姮有一瞬恍神，但很快就搖頭道：“我自己要跟來的，又不是殿下我，何況若不是殿下護著，我也不會只這麼一點兒輕傷。”

“行吧，那咱們算是扯平了。”陸季遲擺手，見四周安安靜靜的只有鳥聲，不由嘖了一聲，“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我們。”

姜姮回神，想說什麼，不遠傳來眾人的呼喊，抬頭笑了起來：“說曹曹就到了。”

陸季遲頓時就滿意了，想了想，吩咐說：“一會兒他們要是問起，我會說是你先發現九丫頭出事，我則是半道加的，你也記一下，別到時候說了。”

大家都去打獵了，他們倆卻孤男寡地待在一塊兒，不管起因是偶遇還是什麼，傳出去對都不會是好事——這世上從來不缺心思齷齪，心懷惡意之人，陸季遲覺得還是小心點得好，畢竟已經定親了，該避的嫌不能不避。

姜姮明白他的意思，激一笑，點頭謝過。

“阿姮！”

沒過一會兒，駱茹就帶著一群人匆匆趕到了，手里還拎著氣吁吁的駱庭，正一臉虛弱地著汗，顯然是被這頓狂奔給累壞了。

“姮妹妹，你……你沒事吧？”

姜姮沒有再看陸季遲，微笑著朝他走了過去：“我沒事，你們擔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駱庭先是松了口氣，可隨即不知想起了什麼，心里忽然涌出一陣失。

怎麼就沒事呢，如果有事……

不！他這麼能這樣想！是無辜的！

心下猛地一個激靈，駱庭臉發白，飛快地低下了頭不敢再看姜姮。

一瞬間涌起的心虛與愧疚他幾乎無法呼吸，他用力閉上眼，蓋住了眼底的掙扎與煎熬。

怎麼辦……

他到底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