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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志遠》 第3章 將軍令下(1)

第二天一大早,楊志遠就和楊雨菲,到省長途汽車站趕早上那班直接到新營縣城的班車。省城每天有兩趟到新營的直達車,分別爲早上八點和下午兩點,錯過了就得到林原市裡轉車,既耽誤時間,又不方便。

因爲起得早,楊志遠也就沒有和張平原話別。楊志遠讓楊廣唯留下來善後,他把農科所楊主任的地址和電話告訴了楊廣唯,讓楊廣唯等農科所一上班,就去面見楊主任,辦理相關手續。楊志遠相信這件事,他急,楊主任只怕更急,楊主任那邊可是等米下鍋,一刻都不容遲緩,他要不派楊廣唯去,楊主任就會派人來找他,大家就熱打鐵,趕把這事就辦了,對彼此都有好

楊志遠特意代楊廣唯,去的時候別空手,帶一條‘芙蓉王’。

楊廣唯說:“有這必要嗎?”

楊志遠說:“當然有必要,楊主任那人,雖然是個領導,可畢竟是知識分子,講究的是禮儀,你這個時候帶個小禮去,他肯定記在心上,今後要找他辦事就容易多了。”

楊廣唯有些疑,說:“我們能有什麼事要找他的?”

楊志遠說:“那可多了去了,咱們楊家坳走現代農業新興農業的路子,不了要麻煩人家,你就跟楊主任說,等我忙完家裡的事,過些時候就去拜訪他。”

楊廣唯還要細問,楊雨菲已經不樂意了,說:“哥,你問那麼多幹嘛,小叔叔你做你去做就是,我們還急著趕路呢!昨天沒回去,家裡人還不知急什麼樣子。”

楊志遠心說,這倒是個事,楊家坳那地方,信息閉塞,這次回去,得想辦法解決這個實際問題,怎麼著也得先把電話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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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營縣偏於省城東南一偶,省班車走了一小時的國道,進市境不久,一打方向盤右拐,不必進林原市區,直奔東南角的新營而去。

楊志遠爲了減輕家裡的負擔,寒暑假都在勤工儉學,補家用,回來的也就比較,四年裡,只在大二那年回來過一次。兩年沒回來,覺家鄉的變化還是蠻大的。通往縣城的道路寬廣了許多,鋪了柏油,不再坑坑窪窪。縣城也是大變模樣,幾乎所有臨街的地方都改了門面,儘管有些街道依舊老舊,但是都刷一新,整潔乾淨,覺也還不錯。

楊志遠在縣城讀了三年高中,有些同學是縣城裡的,他想著安裝電話的事,把那些同學在腦中過了一遍,還真想不起有哪個同學和郵電部門有什麼關係。想到楊雨菲也是縣一中畢業的,於是就問:“小雨,你有沒有同學在郵電局工作?”

楊雨菲說:“有啊,我高中同學黃曉楠就在郵電局工作。”

楊志遠問:“你倆關係怎麼樣?”

楊雨菲說:“好著呢,我倆是同桌,幾乎無話不談,我每次回家都要去家住幾天。”

郵電局是事業編制,楊志遠知道黃曉楠能進郵電局,父母肯定有一方在郵電局工作,他問:“家還有誰在郵電局,任什麼職務?”

楊雨菲說:“他爸好象是局長。”

楊志遠點點頭,說我們這就找去。有了這層關係,裝電話這事就好辦多了。

楊雨菲一聽,高興的,說:“好啊,我都有段時間沒見了,正好去見見。”

新營縣城不大,就一縱一橫兩條主要的大街,郵電局離汽車站不遠,拐過一條街道也就到了。楊雨菲路,直接上了郵電局二樓,在走廊一頭的一間辦公室裡,楊雨菲找到了黃曉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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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兩人的關係是不錯,看到楊雨菲進來,黃曉楠立刻放下手中的事,起一把抱住楊雨菲,興不已地說:“怎麼是你啊,是不是放暑假了?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現在纔來找我?”

看了楊雨菲後的楊志遠一眼,笑,說:“雨菲,他是誰啊,你男朋友?”

楊雨菲橫了黃曉楠一眼,說:“他可是我的小叔叔,楊志遠。”

楊志遠當年考了個全省第一,這在當年可是一件轟全縣的大事,也是縣一中的驕傲。黃曉楠們在一中三年,老師們沒提起楊志遠的名字,楊志遠這三個字對於黃曉楠們來說,簡直就是如雷貫耳。

黃曉楠仔細地打量了楊志遠一會,說:“你就是楊志遠啊,不錯,比我想象中的還帥。”

楊志遠笑了笑,覺得這個孩個率直,應該比較容易打道。

楊雨菲因爲楊志遠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說:“曉楠,我今天找你,是想要你幫我辦一件事。”

黃曉楠說:“你找我能有什麼大事,說吧,只要我能辦到。”

楊雨菲說:“是這樣,我小叔叔想在村裡裝一部電話,時間比較急,你看有什麼辦法儘快幫我們安裝。”

黃曉楠說:“縣裡剛上了程控換機,裝電話是沒什麼問題,只是現在線路剛通到鄉鎮,還沒到村一級,要到楊家坳只怕還要個一年半載的。”

楊雨菲了楊志遠一眼,楊志遠皺了皺眉,心說,這事可得趕早,沒電話和外界沒法聯繫,真要拖個一年半載,那可能會喪失不機會。

楊志遠問:“現在裝一部電話的初裝費是多?”

黃曉楠說:“四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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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志遠說:“那你看是不是可以這樣,除了初裝費,我們還出個萬兒八千的費用,請郵電部門儘快幫我們把電話裝上。”

黃曉楠說:“行,這事我想想辦法,雖然我不負責這個事,但我也知道這電話線先牽楊家坳還是張家坳應該還是有得商量。說實話,別的村一聽說要初裝費,沒有幾個有興趣,說村裡有高音喇叭就了,要個電話有什麼用。這也是電話進村最大的障礙,你們既然有這麼個想法,問題應該不大。”

楊雨菲說:“要不你找你爸先問問?”

黃曉楠說:“也好,那你們坐一會,我去看看我爸在不在。”

黃曉楠給楊志遠和楊雨菲每人倒了一杯涼水,這才走了出去。

楊志遠剛把手中的水喝完,黃曉楠一臉興地回來了,楊志遠一看那樣,就知道這事只怕是了。果不其然,黃曉楠說:“縣局爲了完電話進村的任務,只要一個村有十臺裝機要求,電話線準保一月到村。我把你們村的況跟我爸說了說,我爸答應過幾天就安排人員先行安裝,多餘的費用就不用了,但得先裝兩臺電話才行。”

楊志遠說:“這不更好!”

黃曉楠說:“那我帶你去費。”

楊雨菲知道楊志遠的況,趁黃曉楠沒注意,地拉了拉楊志遠的角,低低地問:“小叔叔,你帶的錢夠不夠?”

楊志遠點點頭,說:“沒問題,這錢我早有準備。”

楊志遠這些年,做家教、寫稿、打暑期工,再加上每年的獎學金,積攢了有近三萬元,這回可以先用上。楊志遠跑到工商銀行取了現款,回到郵電局把款上。

楊志遠總算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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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縣城這般耽誤,到達集鎮已是下午五點,初夏的山區比較涼爽,楊志遠拖著行李箱下了車,他站在車邊懶腰,做了幾個舒展運,有些貪婪地呼吸著家鄉的空氣。山區的空氣清新,有一種淡而薄的森林清的氣息,楊志遠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神頓時爲之一振。

這時,他看見了族長楊石,楊石坐在路邊的一棵大樹下吧嗒吧嗒地吸著旱菸。楊志遠趕忙走了過去,打了招呼:“楊石叔,你怎麼來了?”

楊石已近八十歲,山村裡的人長年勞作,板都很朗,楊石自習武,手更是敏捷,他看見楊志遠走來,很是麻利地站起來。

楊石憨憨一笑,說:“你們這些娃兒,不是定好了昨天回來的嗎,怎麼到現在纔到家?”

楊志遠說:“在省城辦了點事,把時間給耽擱了。”

楊石說:“家裡人不放心,都在這等了兩天了。”

楊石了楊志遠和楊雨菲的後一眼,說:“怎麼沒看見廣唯?”

楊雨菲說:“哥哥替小叔叔辦事去了。”

楊石不放心,說:“志遠,你那事重要不,廣唯他能辦的下來?”

楊志遠說:“叔,你放心,這事廣唯肯定辦的,我估著,廣唯這兩天就會回來。”

楊石把煙筒朝石頭上敲了敲,捲起菸袋,說:“那就好。走,我們回家去。”

楊家坳的楊家人窮苦,沒什麼家當。楊石這次把村裡的那臺拖拉機給開來了,開拖拉機的也是楊家人楊自有,比楊志遠大幾歲,與楊志遠是同輩。楊志遠上高中那年楊自有就伍當了運輸兵,現在看到他,楊志遠想,自有應該是退伍了。

楊志遠問:“自有,我前年回來聽說你還在部隊上,幹得好好的,怎麼就退伍回來了?”

楊自有幫楊志遠把行李箱提到拖拉機的車廂上,回頭說:“去年底就回來了,幹了幾年的志願兵,長年奔跑在青藏線上,真有些累了。再說你嫂子一個人在家帶著小孩辛苦的,想想,還是回家算了。”

楊志遠說:“那怎麼沒有出去找工作?”

楊自有搖了拖拉機,說:“這不剛回,家裡還沒調理清楚。本來準備過些時去找戰友混口飯吃,聽楊石叔說你要回來幹,就留了下來。”

楊志遠笑,說:“楊石叔你也真是,讓自有那慣了方向盤的手開拖拉機,那不是埋汰他嗎?”

楊石樂呵呵地笑,說:“趕明兒你讓自有給你開城裡人坐的那‘烏殼’不就是了。”

楊雨菲笑,說:“爺爺,那不‘烏殼’,那小汽車。”

楊石憐地看了孫一眼,說:“就你能。”

楊雨菲吐了吐舌頭,偏過頭朝楊志遠調皮地一笑。

楊志遠笑了笑,說:“楊石叔你放心,不出三年,我就讓自有開上城裡最好的車。”

楊石和楊自有異口同聲地說:“那敢好的,要的。”

拖拉機離開集鎮,走在鄉村公路上,楊志遠注意了一下路況,還不錯,大車能通行。只是拖拉機開始翻越楊家坳前的那幾個彎時,楊志遠不由地皺了眉頭。

楊志遠俯近楊石的耳邊,說:“楊石叔,待會到村後,我得召集鄉親們開個會。”

楊石點頭,說:“沒問題,等會用村子裡的廣播喊一下就是。都得通知哪些人?”

楊志遠說:“能來的都來吧,我有些事要講。”

楊石說:“知道了。”

拖拉機轉過了幾道彎,過了豁口那道古城牆,就看到了楊家坳村口的那幾棵有著幾百年歷史的大樟樹,大樟樹下是一塊平整的空地,拖拉機停了下來。楊志遠跳下拖拉機,聞著樟樹的樟腦清香,走在鋪滿清石的路上,一種親切油然而生。

晚飯是在楊石家吃的。楊家坳雖然貧窮,但楊家坳自古就是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荒時代楊家坳人都吃喝不愁,現如今更不用說了,還別說晚餐還比較富,時令蔬菜,鴨魚,楊石還把自己打的薰好了準備留著過年的野兔、山鹿拿了出來,讓雨菲媽炒了幾個家鄉風味的本家菜。

楊志遠他們到家差不多六點了,夏天的夜黑得晚,天空亮如白晝。楊志遠還沒踏進楊石家,遠遠地,就看見母親張青站在楊石家的屋檐下朝這邊張。張青原本出自書香門第,一直在村小教孩子們語文,站在那裡,氣質自然,只是由於這些年丈夫早逝,有些蒼老了。山野的風揚起母親未老先白的頭髮,遠山如夢,那一刻,楊志遠有些恍惚,這場景這兩年來無數次在他的夢裡出現過,一次次擊打著他這個遊子思家的心。

楊志遠走了幾步,如楊家每一個歸家的遊子一樣,走到了母親的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張青用眼角的淚,說:“起來吧,回來了就好。”手把楊志遠扶起。

楊雨菲乖巧,說:“張,小叔叔回來了,你應該高興纔對,怎麼還掉眼淚?”

張青拍了拍楊雨菲的手,笑著說:“這不是高興嗎?走,屋裡吃飯去,菜都上桌了。”

知道楊志遠回來了,楊石的家裡早就坐滿了人,楊家的家族長輩一個不落地全到了。楊石看了看,說:“正好,大家都在,沒吃飯的一起吃飯,吃了飯的就到各家各戶去通知,晚上到宗祠開會,年滿十六歲的都要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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