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宇升所說的朋友約請，其實是老闆約請。但凡是工廠老闆，沒有不和質監局打道的。畢竟，質監局把關著他們的產品質量，只要出了丁點問題，稽查隊都會找上門，說質監部門扼著他們的咽一點都不爲過。黃宇升爲局長，自然會接到各種老闆，有的來往多了也就了好朋友了。

黃宇升之所以上鄧天鳴是想把他發展“自己人”。要知道，鄧天鳴是有靠山的人，而且靠山還大有來頭，就算不能發展自己人，和他搞好關係也很有必要。

從鄧天鳴的角度，他知道，自己今後想要在局裡吃得開，就必須向領導“靠近”。領導主給他機會，他求之不得。

吃過晚飯，鄧天鳴換上一新服，打車前往天堂娛樂中心。這個中心二層是K歌中心，三樓以上是桑拿保健按中心。前來K歌還有稽查隊正隊長孫志平，辦公室主任以及工商局市場科科長、國土局的一個幹部。做東的是一家生產飲料的工廠老闆，50多歲，頭大耳，臉上老掛著甜甜的笑容，笑起來眼睛瞇了一條。

此次，他是以結朋友爲目的請客，而不是求人辦事。也正因如此，黃宇升才放得開。 互相介紹完畢，K歌便開始了。在座的人中，黃宇升職位最高，自然由他先開唱。他雖然年近花甲，唱的歌竟十分聽，聲音富有磁。一曲唱罷，贏得了陣陣熱烈的掌聲。 而後便是各人流著唱。

到鄧天鳴，鄧天鳴唱了莫纖纖那天給他唱的鄧麗君的歌曲《水上人》。因爲男唱歌，頗有一番搞笑的意味，引得衆人大笑。

唱罷歌曲，衆人上到二樓做保健按去了。每個人都由一個材苗條、面容姣好的子領進一個線暗淡的房間，鄧天鳴也不例外。

進了房間，鄧天鳴聞到一淡淡的清香，他說不出是什麼香味，只覺得很迷人。 年輕子告訴他，這是泰式保健按，需要去服的。鄧天鳴遲疑片刻，去服，躺在按牀上。

他伏躺在按牀上，子拿著一個裝有圓圓小石頭的布袋在他後背滾來滾去。布袋裡的小石頭剛加熱過，滾在背上暖融融的，甚是舒服。

之後，子一雙纖細、白的小手在鄧天鳴後背輕輕地。鄧天鳴只覺得陣陣熱流涌遍全，舒服至極…... 按完畢，從天堂娛樂中心出來，閃爍迷離的霓虹燈下，一陣強烈的空虛，地襲來。

鄧天鳴回到小區，卻不上去，而是坐在小區裡的木椅上，出煙，在昏黃的路燈下自顧自地著。

陣陣嫋娜的煙霧中，他腦海裡清晰地映出莫纖纖的音容笑貌。這會兒在幹嗎呢？是否知道，他在深深地思念？是否也會經常想起泳池裡的麗邂逅？博鰲的水上暢遊？ 忽地，那張面孔變了段雨欣，打扮得很漂亮，宛如一個的水桃，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引得他口水直流。

這就是人生嗎？失去了

的，得不到的，都如此刻骨銘心地思念。不是他不懂得珍惜，而是他不曾得到過什麼。他的人生爲何如此失敗？如此荒唐？直到煙完，燙到手，他才驚醒，丟掉菸頭上樓去。走進樓梯的一瞬間，他不經意間扭頭，看到月亮悄悄地掛在樹梢，月是那麼清冷！

鄧天鳴在想念段雨欣的時候，那邊段雨欣抱著兒子回到和趙家富的家家。

昏暗的客廳裡，一煙火明明滅滅，煙霧嫋娜上升。

摁下開關，只見趙家富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手指間夾著了半截的煙，目打量著段雨欣，卻冰冷如霜。

“別以爲，你幫了我的忙，我就改變主意！”趙家富手到菸灰缸，彈了彈菸灰。 “我並不奢你會改變主意！”

“呵呵，你倒有自知之明！”趙家富說，頓了頓，問道：“既然這樣，爲什麼還帶著野種來這兒？”

“他不是野種，他是有爹孃的！”段雨欣的語氣也是很冰冷。

“在這兒，不是我的種就是野種！”趙家富角掛著一笑。

段雨欣咬咬脣，卻仍舊有淚花閃，別過臉，不讓趙家富看到。

“我是來拿服的，不是回來跟你講和，更不是要讓強強在這兒長住！”段雨欣說。 “真的很抱歉啊，沒能讓你到達目的得到你想要的，反而讓你失去了不該失去的，嘿嘿！”趙家富乾笑了幾聲。

段雨欣轉大步走進房間。邁進房門的一刻，眼淚悄然落，迅捷地抹了一下，走到櫃前，打開櫃子，收拾服。

片刻之後，抱著兒子，拎著個袋子走了出來。

走到門口，停住腳步，卻不回頭，問道：“趙家富，你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有沒有真正過我？”

“過你？呵呵……”趙家富笑了起來：“你也天真了吧？這個年代這個社會，還會有嗎？”

“有，當然有！”

“那是你自作多！實話告訴你吧，我之所以娶你，是想讓你給我生個帶把的，可惜，你老跟我逆著幹，每次都要採取保護措施。說了你那麼多次，你固執得像頭驢。我夠你了！” “這麼說，你自始至終都只把我當工？”

“沒錯！我再實話告訴你吧，我的前妻，比你不知道賢惠了多倍！才真正是個好妻子。可惜，做了絕育手，否則，我不會跟離婚。就你這脾氣，沒幾個男人得了。” “趙家富，你不是人，你是畜生！”段雨欣怒罵道。

“對，你罵得很對！我就是個畜生！很可惜，你現在才知道，太遲了！”

段雨欣摔門而去。

剛下到樓下，手機響起，是母親李玉霞打來的。那天接到鄧天鳴電話後，李玉霞回想起前幾天段雨欣的言行，越發覺得鄧天鳴的問話不是沒道理，段雨欣好像遇到了什麼麻煩。本來明天就旅遊結束回來的，還是等不及，給段雨欣打電話。

“雨欣，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李玉霞不無擔憂地問道。

“媽，你胡說什麼呢？”段雨欣說：“我不一直好好的嗎？”

“你就別瞞我了，我剛纔給趙家富打電話了。”李玉霞說，其實沒打，是想套段雨欣的話。

段雨欣沒想到母親會給來這一招，頓時沉默不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母親。 “雨欣，你怎麼了？你說話啊，你！”李玉霞這下真急了。

“媽，你回來再說吧！”段雨欣掛了電話。

第二天，李玉霞心急火燎地趕回來了。段雨欣知道紙包不住火，只好把事的真相告訴。

李玉霞捶頓足，哭道：“你真是作孽啊！放著鄧天鳴這麼好的男人不要，偏要嫁了這麼個人面心的男人。”

段雨欣氣道：“我是作孽，我自己種下的苦果，我自己吞，不需要你爲我心，在我面前哭哭啼啼！”

“你還犟？你還不知道悔改？”李玉霞怒道。

“我是犟，我自個作踐，行了吧？”段雨欣起要走。 李玉霞一把將拽住，喝道：“你給我坐下！”

段雨欣重新坐下，卻別過臉，氣鼓鼓的。

“你要是別人，我才懶得理你！”李玉霞抹了一把眼淚，和聲說：“鄧天鳴現在還沒娶，你後悔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段雨欣抿抿，眼裡也有淚花在閃：“覆水難收，這個道理你應該懂的。怪只怪我瞎了眼，這麼死心塌地地相信這麼個賤男人。”

“來得及的！”李玉霞說：“鄧天鳴這孩子，心地善良，只要曉之以，之以理，方法得當，他會回心轉意的。”

“媽，你別說了！好馬不吃回頭草！我們離過婚，彼此心裡已經有了裂痕。就算復婚，那道裂痕永遠都存在，繞不過去的，日子不會幸福的。”

“你怎麼這麼固執，你？”李玉霞說：“鄧天鳴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知不知道，前段時間，他遇到我還喊我媽？就憑這點，我敢肯定，他會原諒你，重新接納你的！”

“他是個好男人，我不配跟他在一塊！”段雨欣說。

“什麼配不配？從小我是怎麼教你的？只好是好東西，先抓在手裡再說。只有抓在手裡，你才真正得到他。趁著鄧天鳴還沒娶，你趕行，把他抓在手裡，否則，等他有人了，你哭都來不及！”

“媽，你什麼都別說了！這種事是不可能的！我做不到！”段雨欣深深地埋下頭，悄悄地拭去眼淚。

“什麼做不到？你別死要面子活罪！你別忘了，你和他生了兒子強強，強強是你們的紐帶。相信我，鄧天鳴看在強強的份兒上，他會原諒你的！” 段雨欣沉默不語。 孫茂國買菜回來了，他將菜籃子擱在茶幾上，挨著李玉霞坐下。他看了看李玉霞和段雨欣母，張張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只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