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天鳴忙完事後，回到市裡的家。段雨欣在外面採訪，林玉霞過來幫忙做家務。

鄧天鳴一進來，便端上一盤聖果，微笑地問道：“今天工作怎麼樣？累壞了吧？吃些水果！”

鄧天鳴坐在沙發上，擰著眉頭說：“媽，你坐著我有事跟你說！”

林玉霞笑瞇瞇地說：“我也恰好有事要跟你說呢！”

鄧天鳴說：“您有什麼事，您說吧！”

“您先說！”林玉霞從果盤裡拿了個聖果丟進裡吃起來。

“媽，您很支持我的工作，很希我把工作做好，對吧？”鄧天鳴不想一上來就舞大刀大槍，畢竟是一家人。如果能諄諄善、和聲和氣地解決問題那就最好。

“那當然！”林玉霞邊嚼著聖果，邊說：“我希你把工作做好，繼續不斷地升，越做越大，我和雨欣好跟著你榮華富貴！”

“媽，其實我知道你對我好，我自己也非常希把工作做好，但是您知道的，我纔剛當上學區主任不久。這個職位，很可能是上級給我的一次出場機會，我如果表演得好，可能還會有好的節目等著我，如果我演砸了，那麼，我的事業之路很可能就此止步！”

“這個道理，我明白！”林玉霞從茶幾上的紙巾盒裡出一張紙巾了手，說：“所以，我和雨欣才努力做好後方工作，讓你在前方安心打仗，攻城略地。”

“既然這樣，媽，我問你，黃力良給你送什麼了？”鄧天鳴問。

林玉霞聽到這裡，立刻拉長了臉，問道：“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我收了他的東西？”

鄧天鳴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說：“媽，您剛纔不是還說，希我把工作做好嗎？您有沒有想過，您這麼做是讓我爲難？這事要是被人告發了，我的下場會怎麼樣？您難道心裡不清楚？”

林玉霞翻翻眼皮，說：“咱幫了他這麼大的忙，他給咱送點禮又怎麼了？反正這事，他又不會說給別人，別人怎麼會知道？再說了，這樣的事早就司空見慣！”

“這世上沒有不風的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媽，他到底給你送什麼了？”

“你什麼意思？一回來就像我興師問罪了是不是？”

“媽，我不是這意思，您剛纔不是說，支持我把工作做好嗎？我只是覺得，您這種做法不是很妥當。”

“妥不妥當，我自己知道，不需要你告訴我。”

“行！那你總得告訴我，他到底送了你什麼，我好心裡有數啊！”

林玉霞遲疑片刻，才說：“他送給我價值三千塊錢的容卡！”

鄧天鳴正想說什麼，林玉霞打斷他，說：“夠了，你別再對我指手畫腳！你要是認爲我做得不對，對你構威脅和傷害，那就退了容卡，但是，我和我兒從此跟你一刀兩斷！”

鄧天鳴想發作，但忍住了。林玉霞正在氣頭上，他只要聲音再大些，戰爭就發了。

一陣開門聲響起，段雨欣推門進來。

“老公，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段雨欣喊道，轉頭看到母親和丈夫幹坐在沙發上，氣氛有點不對勁，於是問道：“你們怎麼了？”

“沒什麼！”鄧天鳴說：“什麼好消息？”

段雨欣拿出一份報告，揚了揚，臉上掛著笑容，說：“我懷孕了！”

“什麼，你懷孕了？”鄧天鳴站起子，接過報告看了看，一把將段雨欣抱在懷裡，親了又親，激地說：“太好了，我快要當爸爸了！”

段雨欣見林玉霞板著臉，問道：“媽，你怎麼了？我懷孕了，你還不高興？”

林玉霞憤憤地說：“高興什麼呀？人家都要把你休了！”

“把我休了？到底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段雨欣看看林玉霞，又看看鄧天鳴。

鄧天鳴走到林玉霞旁，說：“媽，對不起，我剛纔說話語氣可能重了點，您不要往心裡去。容卡的事兒就算了，下次要是再有這樣的事兒，你得事先跟我打聲招呼，要不然我會很被的。”

林玉霞這才消了氣，說：“這有什麼呀？多大一件事？至於嗎？”

段雨欣不解地問：“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

鄧天鳴將事的經過告訴。

段雨欣不屑地說：“這有什麼呀？我媽只不過收了張容卡，又不是金山銀山，值得這麼小題大做嗎？瞧你，畏首畏尾，像只老鼠似的，什麼大事都做不了！”

鄧天鳴沉浸在即將做爸爸的喜悅之中，對林玉霞的不滿全被沖淡了。他現在滿腦子想的是，段雨欣懷的是男孩還是孩，像他還是像段雨欣？將來，他要努力工作，給孩子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想到這些，鄧天鳴對林玉霞收禮之事不以爲然。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兒，使他心裡蒙上了影。

林玉霞把他到邊，說：“我問你個事兒，你們學區是不是將要給每所學校採購電腦？”

鄧天鳴心裡咯噔一下，問道：“媽，你怎麼知道這事？”

林玉霞說：“你別管我怎麼知道，你老老實實回答我，有沒有這麼一回事？”

鄧天鳴說：“是有這麼一回事？但是，怎麼採購還不清楚。估計是教育局同意給全縣的小學採購吧。”

鄧天鳴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他實在不願意岳母再染指他全力範圍的事。

“什麼全縣統一採購？”林玉霞說：“採購的事，已經下方給各個學區！”

“不可能！”鄧天鳴說：“文件還沒出來呢！”

林玉霞冷笑了一聲，說：“瞧你這個學區主任當的！我這個大媽都知道了，你還睡在戲臺邊聽不到鑼鼓響！”

鄧天鳴認真地說：“媽，關於電腦採購的事兒，文件確實還沒下來。你從哪兒得知的消息？”

林玉霞說：“你甭問這麼多了，你等著看吧，我的話錯不了。我問你，電腦採購這筆單子，你是準備給自己人做，還是給陌生人做？”

鄧天鳴怔住了，他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他剛剛纔因

爲容卡的事和林玉霞發生矛盾。沒想到，林玉霞沒當回事似的，反而弄出了更大的聲響！電腦採購有利可圖，這是誰都能想到猜到的事。既然是好多雙眼睛盯著的，他要是染指了，很容易被人發現。一旦東窗事發，他還有好日子過嗎？

當初開會，教育局局長鬍傳福提到電腦採購的時候，鄧天鳴就暗暗祈禱，這事統一由教育局負責，省得別人朝他投來狐疑的目。他萬萬沒想到，事還沒有眉目，岳母就已經打聽得清清楚楚，並且還要染指。

“媽，這事不是還沒有眉目嗎？咱們現在討論不是爲時過早嗎？”鄧天鳴說。

“不早，一點都不早！俗話說，未雨綢繆，像這樣的好事，如果不提前做準備是不到咱頭上的。”林玉霞說。

段雨欣也捱過來，手搭在鄧天鳴的肩膀，說：“我告訴你，像這種採購的事兒，你就是明正大、清清白白，別人也會用別樣的目看你。既然這樣，你何必委屈自己？這種事，換誰誰都不會放過咬一口的機會的，只要做得天無就沒人知道。”

林玉霞說：“雨欣說的沒錯，你別忘了，你還欠著房貸呢！你該不會一直讓雨欣承擔還房貸的重擔吧？你一大老爺們，忍心嗎？”

鄧天鳴沉默不語。自己雖然手頭拮據，但他總不能因爲這樣而出貪婪的手。爲一個讀書人，這點骨氣，他還是有的。

可是，岳母和妻子這一關該如何過？尤其段雨欣，正懷著他的孩子，他可不想這個時候跟鬧矛盾刺激。

良久，鄧天鳴說：“媽，雨欣，這事確實還沒出文件，等出文件了，咱們再商量好不好？”

林玉霞說：“行，不過，我告訴你，鄧天鳴，這個單子要是旁落他人，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半個月之後，關於電腦採購的文件終於出來了，果然如林玉霞所說，採購權下放到各個學區。容是這樣的，電腦採購不是強制，由各個學區據各自況做安排。採購電腦的學區，教育局將報銷80%，餘下部分，學區自己想辦法解決，或者向當地鎮政府申請補助，或者拉企業贊助。

鄧天鳴看到文件的第一反應是不要採購電腦，免得給自己添麻煩。只要不採購電腦，林玉霞就不會揪著他不放，非要染指電腦採購業務。

但是，他很快否定了這種想法。年末，各個學區會進行評比，教學件也是考覈容之一。如果不採購電腦，如何比得過人家？再說，如果不採購電腦，上級領導就會認爲他沒能力去籌集餘下的20%款項。以後，領導要是來視察，看到學校沒有電腦室，那多寒酸！

下定決心後，鄧天鳴開始籌集款項。永安鎮當地沒有什麼知名企業，找贊助的路是行不通的。唯一可行的便是向鎮政府求助。因爲那次在飯局上說話替鎮長許國英解圍，許國英心裡一直惦念著這事。再加上，許國英當初將鄧天鳴下放到鄉村小學，一直覺得對不住鄧天鳴，總覺得欠他一個人。鄧天鳴把採購電腦的事一說，許國英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本章完）